223.第223章 看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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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廳堂正的羅漢床。小說林安恭敬地垂手站著。林一川仔細打量著林安。在他印象,林安是前年才提撥到銀杏院的三等管事,在銀杏院的一群管事並不出色。今天留在內堂侍奉父親的卻是他。前年他心微動。這麽說,林安是父親當時病倒之後才到銀杏院的

    大公子。小人的父親是思危堂的堂主。

    這句話讓林一川揚了揚眉。林家產業大,明麵的生意由各處掌櫃管著。暗建有思危堂,專事監督之職。思危堂的人都是家奴,一代傳一代,世代忠於林家。燕聲的父親也是思危堂的人。所以林大老爺信得過燕生,自幼讓他陪在林一川身邊。

    林大老爺從思危堂選了林安,讓他忠於林一川。這意味著林安將來也會從其父親手接管思危堂。

    去查查,二老爺最近除了聯絡族人,還做了什麽林一川也沒客氣,直接下了令。

    天寒地凍,二老爺除了去幾位老輩兒家拜訪少有出門。二公子自京回來後常去凝花樓喝花酒。樓裏新來了位嬌容姑娘,極得二公子喜歡。

    林安隨口報出二房父子的行蹤。聽去倒沒什麽異常。可林一川卻冷笑道:林一鳴前些天去城外賞梅。出了城到了碼頭,在一艘商船盤恒了半日。

    一抹亮色從林安眼閃過,他像是才想起一般,抱歉地說道:公子提起,小人也記起來了。那是十天前的事。那艘船是從京城來販貨的商船。船有一人與來過林家的譚弈譚公子長得頗為相似。

    等他說起,林安才似突然記起。這位未來的思危堂主雖然磕頭認主,卻也傲氣。要看自己是否真有本事做得了林家的家主。林一川看明白林安的試探,懶得和他較勁,思忖道:九老太爺等族長輩這幾天突然前來探望父親撿出條祖宗規矩逼著父親讓二叔暫代一年家主。選的時機不錯。東廠有備而來,定要扶二叔做傀儡了。

    年關前各處產業已經交賬封了賬本。沒有給林一川半分拖延交賬的理由。在林一川手,去年各處的賬目清清楚楚。這時侯林二老爺暫代家主,清閑自在得很。

    主仆二人交換了下眼色,均明白各自的想法。京有人撐腰出主意,所以二老爺才選了個這麽好的時機開始行動搶奪家主之位。

    林一川有點心疼,苦惱地說道:錢多了扔水裏砸的水花都響。打狗都心疼扔的是肉包子啊。

    林安嘴角抽了抽,心想天底下的財主都一樣吝嗇,扔隻肉包子打狗都舍不得。

    能動的金銀早被父親和他轉走了。為防東廠覺察,南北十六行的生意沒有停,櫃的流水不過能勉力維持運轉。林二老爺一旦接任了家主之位,南北十六行的生意算做不走,仍然是一大筆產業。再加林家擺在明麵的鋪麵與田莊,由不得林一川不心疼。

    想讓東廠一口湯都喝不著,絕無可能。但哪怕讓東廠奪走一間鋪子一畝田,林一川也覺得憤怒不舍:盡力而為。

    是。

    江南的冬天北邊風景好。潭弈緊了緊皮袍,悠然歎道。

    竹溪裏的竹林鬆柏依舊蒼翠。竹葉像一葉葉小舟托著白雪,白綠相間,分外精神。

    譚弈和梁信鷗不請自來。令人在池塘邊的平台搭了個草篷,正煮酒賞雪

    杜之仙前院像村居,後院布置得清雅。冬季這一池殘荷也頗有雅趣,牆角老梅開得精神。隻是對麵那塊像是缺了點什麽。譚弈隨口說道。

    梁信鷗指著對麵空出來的一塊道:公子好眼力。下官記得那處原來種著一株丹桂。後來被移到杜老頭兒墳頭了。

    原來如此。譚弈點了點頭,又有些好,杜之仙從前不是喜歡梅花麽據說他年輕時常去蘇州虎丘香雪海小住,隻為欣賞十裏梅花怒放的盛景。怎的穆瀾不將牆角那株老梅到他墳頭去

    發現穆胭脂是陳丹沐之後,梁信鷗對這件事也猜了個大概,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杜之仙對陳皇後這般尊敬。陳皇後的閨名含有丹桂二字。陳後難產過世,許貴妃做了皇後,許家權勢漸重,陳家自然嘿嘿。杜之仙為內閣大學士之時,因證據確鑿親手督辦了與陳家有關的幾起抄家案子。後來疑心是咱們東廠陷害陳家,鬧到了聖前。先帝大怒,改抄家為抄斬。杜之仙從此鬱鬱寡歡,後來他母親過世,他幹脆報病辭了官。估計杜之仙一直覺得愧對陳皇後,所以才令穆瀾在他死後移丹桂到墳前。從前連督公都不解,杜之仙為了報恩竟然收了一個雜耍班的小子為徒。現在弄明白了。穆胭脂是陳皇後的親妹妹陳丹沐。她的兒子,杜之仙自然會傾力栽培。這也是他冒險藏匿金瓜武士陳良的原因。

    譚弈恍然大悟,想到穆胭脂是珍瓏組織的首領,不免有些興奮:那穆瀾是穆胭脂的兒子,自然和珍瓏脫不了幹係。為何義父又將穆瀾的海捕書撤了

    梁信鷗不予置評:督主定有他的考慮。見譚弈悻悻然,便出聲安慰道,算撤了海捕書。穆瀾再也出不了頭,又如何有資格與公子相爭

    穆瀾當然無法和自己相。隻是一想到錦煙公主對穆瀾的愛慕,譚弈恨不得將穆瀾拎到錦煙麵前,當她的麵將穆瀾踩到泥裏。

    可惜穆瀾和穆胭脂如今消聲匿跡。珍瓏組織也蟄伏不見蹤影。譚弈隻得暫時將嫉恨壓在心底,轉過了話題:咱們來揚州也有七八天了。林一川的爹還能撐多久我還想趕回京城陪義父過元宵節。

    梁信鷗微笑道:林大老爺已是強弩之末,拖時日罷了。

    想起與林一川的過節,譚弈一口飲盡杯酒,冷哼道:本公子已經等不及看這場大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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