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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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妮一看她臉色不對,趕緊過去搖她胳膊“大姐姐,你生氣了嗎?”
蕭柔茵沒吭聲。
說不上生氣,她就是有點……一言難盡。
所有人都當小表妹是嬌弱的,聽話的,純真的,就算有些小心思,大概也都花在討人歡喜上了。
誰又會想到,她還能算這麽一盤大的,而且是連她都算進去的。
她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聽著她解釋“我不是算準了大姐姐會來,我隻是希望你會來,畢竟在豐安城,也隻有你與我最好,也最疼我。”
蕭柔茵“……”
不行了,她又心軟了,她就聽不得這樣的好話,尤其是從她家小表妹嘴裏說出來。
無奈歎了口氣“行了,這個時候就不拍馬屁了,說正事吧,到底要從何找起?”
傻妮默默從身上摸出一張地圖,一邊怯怯看著她的臉色,一邊打開,攤在桌子上。
蕭柔茵隻看一眼,就差點把自己撅過去。
她不可置信瞪著桌子“你你你哪來的這個?”
她家小表妹一副小慫包的樣子“照著二哥給我的地圖畫的。”
蕭柔茵“……”
她使勁深呼吸,深呼吸保持平靜,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或者她家小表妹就是有一雙巧手,不但女工厲害,還會畫圖。
但“我二哥的圖不是隻給你看一個晚上嗎?我記得第二天一早你就送回來了,怎麽……”
傻妮可憐兮兮地向她點點頭。
蕭柔茵“……”
她有點想罵髒話,真的。
你可憐屁,你本事大能耐足,早有預謀,步步算計,城府深的井,心眼多的像馬蜂窩,跟你們家那個什麽將軍一樣一樣的,把我們都蒙在鼓裏,騙到現在。
她在心裏罵了幾馬車,一抬眼看到她家小表妹乖巧慫萌的眼神,立刻又發同一聲長歎。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就這樣吧。
她連聲音都含著倦怠“那音音妹妹說,要從何找起?”
一說正事,她家小表妹終於來了精神,細長嫩白的手指往圖上一指“這兒。”
蕭柔茵把目光挪到圖上,看到了一片連綿的山脈,上麵還有幾個大字。
她使勁咽了一下口水,才把幾個字咕噥出來“百毒山?”
傻妮飛快點了一下頭“嗯,就是百毒山,我來之前就查過資料了,西域大部分的毒物都來自於這裏,不但有毒草,還有毒蟲之類。”
蕭柔茵“……”
她也知道,他們當初攻打西域的時候,是盡一切所能,避著這個地方。
而且她還記得,他們之中有一小隊人,不小心誤入進去,結果就再也沒有出來。
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們家柔柔弱弱的小表妹。
她漂亮的嘴唇,一開一合間說了一句話“我們去這兒找。”
蕭柔茵“……”
她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順便把小表妹一起抓回去。
不但是她,連西域土著繆力輝都一臉慘白,腳一直往後退。
而她家小表妹,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還親切地問了一句“你對這裏熟,還是由你帶路。”
繆力輝當下就身子一軟。
蕭柔茵升起了同病相憐之感。
但她家小表妹振振有詞,引經據典,告訴他們有毒藥的地方,一定會有解藥。
她家夫君中的那個毒,極有可能就是從百毒山出去的,就算不是,也肯定有材料是來自於那裏。
有其在這兒打人亂打聽,不如直取根源,一步到位。
那位天天跟在她身邊,整天不見說一句話的憨大個兒,竟然還讚同地點了點頭。
蕭柔茵服了。
大家都挺服的,所以第二天,他們就重新上路,再次出發,朝著百毒山而去。
在他們離開後沒多久,有兩個容貌英俊,身材欣長的人也進了西域王城。
這兩個人於淵和沈鴻。
時間回到臘月初,於淵因臨近毒發,不得不從上都城回到豐安城。
回家的當天,他就又跟沈鴻出來了。
不是他的毒緊迫到,連一個晚上都熬不過去,而是他不想看到那丫頭擔憂的眼神。
以前擔憂也就罷了,現在於淵一看到她那樣的眼神,就會莫名升起愧疚感。
這種愧疚感弄的他心情煩躁,坐立難安,有時候便想著還是少見麵的好。
就因為這個,他們才在當夜離開的。
在山中四天,第五天時沈鴻把他背回豐安城。
初回家的時候,他是昏迷狀態,也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到他終於醒過來,睜眼隻看到沈鴻的白蘇在麵前,頓時就有種怪怪的感覺。
過去這個時候,基本傻妮都會在,這次沒有,屋裏突然好像人少了大半,空落落的。
白蘇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忙著解釋道“前幾天從安公主突然病了,聽說還挺嚴重的,大嫂去公主府照顧她幾天。”
於淵“嗯”了一聲,過了半晌才又掀起眼皮去看沈鴻。
二公子一臉懵,無辜道“我不知道呀,我跟你一起回的家,又一起走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說完,一看他家爺的臉色由白轉紅,有種要自燃的危險跡相,頓時意識到這題的答案應該不是這樣的。
他轉頭問白蘇“聽說是什麽病了嗎?”
白蘇搖頭“隻聽說挺嚴重的,當時差點就暈過去了,大夫診過說是什麽氣血攻心……”
“氣血攻心?”二公子琢磨道,“那家夥跟個老巫婆似的,一天到晚算計過來算計過去,這豐安城裏的人都在她手掌心裏拔拉了,還有誰能把她弄到氣血攻心?”
“未必就是別人弄的,上了年紀的人,萬一有什麽事想不開呢?”白蘇悄悄瞄他一眼,有點牙疼。
從安公主越不好,她越不想當著於爺的麵說,怕把他也氣到氣血攻心。
畢竟他們家爺,是在這個女人的壓迫之下,頂著這麽病弱的身子,還得去幫他們做事。
白蘇隻要一想這個,就會覺得氣悶。
但沈鴻那個二傻子不知道,鼻子重重“哼”了一聲,端著一副靠近的氣勢說“白姑娘,你行醫這麽多年,見過有人把自己氣到氣血攻心嗎?”
不等白蘇回答,他緊著又來一句“況且那個老巫婆也不算太老,怎麽就是上了年紀的人了?”
白蘇狠狠在他背後掐了他一把,本意是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可沈二公子竟然“嗷”一聲叫了起來,“你掐我幹嗎?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白蘇差點也被氣到氣血上湧暈過去。
好在於淵先不耐煩起來,他把眼睛一閉,人往被子裏一滑,兩個正吵的熱鬧的人,便一齊住了聲。
“爺,你困了呀,那就再休息一下,我順便出去打聽一下,看到底發生了啥事。”
之後,房門被關了起來,門外又響沈鴻的低叫聲,估計是耳朵被白蘇擰到了。
於淵聽著他們的聲音走遠,才又把眼睛睜開。
他現在確實有點煩,倒不是因為聽沈鴻和白蘇吵架,而是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一條條捋過沈鴻和白蘇說的話,似乎也沒什麽大的問題,但是正如他們所說,從安公主病的有點蹊蹺。
豐安城裏,應該沒人會往她這把刀尖上撞,而她也確實是一個心機深,又會克製的人,正常情況下,就算有人這麽膽大,也不會把她氣成這樣。
而且這件事剛好發生在,他毒發離城的時候,有點巧合了。
再說他們家那個傻丫頭,他前幾天回來的時候她還在,也知道他是毒發了。
就算她母親現在病著,按她以往的心性,應該也會回來看看的吧。
可她到現在都沒露麵。
這個時候於淵還沒想,傻妮會膽大到離開豐安城,去西域尋藥,隻覺得有什麽事,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所以他躺著分析完所有事,就又把自己從床上提留了起來。
費了不少勁,勉強從床上下來,但沒走出門人就軟到了地上。
門外伺候的家仆聽到聲音,趕緊進來,慌裏慌張地把他扶起來,又要忙著去找沈鴻,被於淵止住了。
“把孩子找來。”他說。
家仆什麽事也不知道,順著他的意把大小寶叫了過來。
大小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到了豐安城以後,幾乎沒出過門,整天都在這麽個院子裏。
難得兩個孩子越來越懂事了,竟然沒像以前一樣,非要鬧著出去玩,或者真跑出去。
於淵毒發回家,他們知道,也來看過了,是沈鴻怕他們吵到他,再又把他們兩個趕回後院。
這會兒被於大魔頭招喚,小寶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是剛還說暈著呢嗎?怎麽這就要考我們了?”
大寶倒是沒想那麽多“最近我劍練的挺好的,考就考吧。”
小寶“書讀的怎樣?”
大寶“……”
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概是他親兄弟的特性。
結果兩個小家夥不情不願,來到於淵屋裏的時候,竟然難得看到大魔王沒有黑著臉,而是白著臉看他們。
大寶當時就有點慫,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都不敢跟他撞,隻敢盯著自己的腳尖。
小寶這時候極乖,充分表現了做一個弟弟的自覺,躲到了他哥的身後。
於淵“……”
片刻,才勻著語速說“往這兒來。”
門口的兩個小家夥“……”
滿臉驚嚇,之後才一步一趨,慢慢吞吞挪到他床前。
於淵問“我很可怕嗎?”
大小寶同時心說“那可怕,你這個臉色,這個眼神,比鬼都嚇人。
但小嘴識相的很“沒有,我們隻是怕吵到你。”
於淵笑了一下,臉色總算有所緩和。
他盡量把話減到最少“不考你們,坐吧。”
聽到“不考”二字,兩個小家夥立刻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他們便把主意力又挪到了於淵身上。
“你這次的臉色特別白,白的好像咱們北盛的雪一樣……”
小寶“嗵”地撞了他哥一下,打斷他的話,自己接到“也不是,就是好像跟過去有點不一樣。”
於淵根本不在乎,隻動了一下眼皮,就把這事掀了過去,問他們“家裏怎麽了?”
大小寶互看一眼,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於淵的眼神就往外麵看了一眼。
小寶立刻意會“你是問我娘?”
於淵沒說話,但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小寶順著話說“我娘又去公主府了呀,就你們出城的第二天,說是那位公主病了,還挺嚴重的,所以那邊就過來一個老嬤嬤,把她接了過去。”
於淵依然沒說話,隻是眉頭皺了一些。
小寶琢磨著他的臉色,又把傻妮去公主府的事想了一遍,之後,這個小家夥就發現有些不對了。
他往於淵床邊靠了一點,小聲說“有點奇怪。”
於淵“???”
他道“過去我娘要去公主府,尤其是要去那兒住,總會先來看看我們,交待我們要聽白二娘的話等,這回她沒來,直接跟著那老嬤嬤就走了。”
於淵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小寶又說“而且我當時跟哥哥聽說她要走,還跑到前字去見她,結果到的晚了,她已經跟老嬤嬤出了門,上了馬車。我們追到車前,那老嬤嬤竟然把我們攔了下來。”
於淵終於問了一句“你們沒見著她?”
大小寶同時搖頭“沒有,當時還有些納悶,要擱以往,我娘聽到我們的聲音,無論如何也會停下說幾句話的,可她當停都沒停,馬車直接就走了。”
小寶猶豫著道“我還以為是那公主病的快不行了,可後來又聽說並不嚴重,養養就好了。”
大寶語氣裏帶著一些小怨氣“要不是你讓我們安份一點,不要管家裏的大小事,更不要管我娘的事,我們當時就追上去了。”
於淵把眼皮垂了下去。
這話他確實說過,主要因為這宅子裏,都是從安公主的人,他怕這兩個小家夥管的太多,再招了什麽人的眼,所以就交待他們盡量收斂,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也不要追下去,一定要等到他回來再說。
現在看來,那丫頭的事確實有問題,而從安公主府更是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