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香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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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妮回到柴院,上午已經過半了。

    過去每天這個時候,她都是在地裏幹活的,拔草、逮蟲或者給豬打草,收拾莊稼等。

    地裏沒活,也要去附近的小山上砍柴,反正不會像今天一樣,是在家裏呆著的。

    她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總感覺有眼睛在看著她。

    到了柴房門口,也沒遇到別人,倒是驚動了屋裏的大小寶。

    他們不知正在裏麵做什麽,聽到響動一齊轉頭往門口看,正好與傻妮麵麵相對。

    小寶先說話“你回來了。”

    傻妮有些心虛,輕輕“嗯”一聲,抬腳進去。

    到了裏麵才看到,那張她放鞋底的小桌上,此時放著兩個盤子,一個裏麵是饅頭,一個裏麵是鹹菜。

    小寶把一雙筷子遞給她“肯定餓了,先吃點吧。”

    傻妮哪有心思吃,她嚇的不行,瞅著饅頭問“你們從哪兒弄來的?要是被我娘知道……”

    “就是你娘給的。”小寶說。

    大寶看他一眼,也跟著說“對,就是她給的,說是打你太狠了,早上也沒吃飯,就讓你多吃點。”

    傻妮嘴角抽了一下。

    她娘永遠不會這樣的。

    但小寶已經把她往裏推了推,直接推坐到床上,還拿了一個饅頭塞到她的手裏。

    “吃吧,都拿回來了,再送回去也晚了。”

    傻妮確實餓了,事實上她沒有哪天是不餓的,紀氏給她的飯,從來都不管飽。

    看著眼前的饅頭,她其實也是饞的。

    小寶眼睛閃動了一下,又推了推她的手“快吃吧,吃了飯我們還有事跟你說呢。”

    傻妮茫然看他,有一刹那認為,他們可能要主動離開。

    小寶眨了一下眼,故意調皮“你吃飽了再跟你說。”

    他的眼睛特別亮,特別是在暗處看的時候,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樣。

    麵對這樣的眼睛,再想想他們離開以後的日子……

    傻妮的鼻子一陣發酸,她連忙低頭咬了一口饅頭。

    是白麵的呢,好香好香,又很軟,牙才一放上去,饅頭就掉下來一塊。放在嘴裏還沒嚼,就已經滑到了喉嚨處。

    她覺得她還沒品出味來,那一口饅頭就沒有了,但嘴裏香味久久不散。

    她抬起頭,眼睛濕濕的,熱熱的,感覺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可她努力抿住嘴唇,向他們露出一個笑臉。

    她把盤子裏的饅頭拿起來,給大小寶一人一個“你們也吃,很香很香的。”

    他們倒沒客氣,拿了饅頭一口咬下去,還夾了一口鹹菜搭著。

    傻妮看他們吃的高興,便又咬了一口。

    從她記事起,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她平時都是吃豆渣餅,或者粗麵餅。

    有時候做飯的時候,烙了好麵的餅,或者蒸了饅頭,她也想嚐一嚐。

    可從來不敢,因為一旦被紀氏發現,就會往死裏打她。

    這會兒倒是不怕了,大概真像別人說的,事情太多太重,超出了她解決的範圍,也就隨他們去,不著急了。

    一盤饅頭,傻妮吃了一個,大小寶一人吃了一個半。

    大小寶原先拿回來的時候,是想讓傻妮吃兩個的,但她死活不肯,硬是把那一個掰開,又分開他們兩個。

    吃完以後,大寶還出去端了一碗水過來“是廚房裏的茶水,還熱乎著呢,你嚐嚐。”

    傻妮接了水,卻沒喝,先給他們“你們先喝,有點幹,噎著了吧?”

    大小寶搖頭,看著她笑。

    三人輪了一圈,把水喝完,將碗盤都收起來,傻妮才問他們“你們要說什麽?”

    小寶有些不好意思,匆忙看了一眼她的臉,又把頭低下去,小聲問“你身上有傷吧?”

    傻妮愣了一下,沒弄懂他的意思。

    小寶就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我們這裏有藥,可以治傷的,我先幫你把臉上擦擦,你別動。”

    他走過來,打開瓶口,用細細的手指頭在瓶口沾了一下,這才小心地往傻妮的臉上抹,還輕聲問她,“疼嗎?”

    那傷是紀氏手指甲劃的,並不深,但此時傻妮卻一動也不敢動。

    她被震到了,被這兩個孩子的舉動震到了。

    從小到大,她不知受過多少傷,去山上砍柴,被野豬追時磕到的;地裏幹活,被鐮刀割到的;做飯時,被火燒著,被水燙到,被菜刀切著;還有被紀氏打的。

    可從來都沒人問過她傷的怎樣,疼不疼。

    她也習慣了,一般的傷口根本不覺得有什麽,甚至都不會去留意。

    可眼前的兩個小孩兒,他們隻是兩個很小的孩子,卻在關心她身上的傷,還給她擦藥?!!!

    傻妮不知道她此時要怎麽辦?她從來沒麵對過這樣的事。

    直到大小寶一起,把她臉上,胳膊上,還有脖子裏的傷口都擦了一遍,傻妮才發現臉上涼涼的。

    她伸手摸了一下,滿手都是水。

    小寶把瓶子收起來,對她說“你放心,我們這藥可好了,你這點小傷,很快就能長好。”

    傻妮連忙點頭,又想起什麽似地說“我這個,沒事,這麽好的藥,你們要放好,有大用。”

    大寶笑道“這就是大用啊。”

    小寶也笑著說“嗯,你是我們的娘,隻有把你早些治好,才會有人對我們好嘛!”

    這句“娘”瞬間又把傻妮拉回到現實裏,不過她原先走出正院的想法,這會兒已經發生了變化。

    傻妮抬眼看他們,哥倆兒也笑眯眯地看她。

    那眼神純淨的像一潭清水,未染煙塵,又像塊耀眼的寶石,帶著灼熱的光華,盼著誰把他們留下。

    傻妮咬咬牙,轉身把床另一頭的針線筐拎了過來。

    她把針線拿出來,先對大寶說“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縫一縫。”

    大小寶互看一眼,並未多說什麽,真的把衣服脫了下來。

    他們長途跋涉,又被人追殺,原來的衣服早就不知扔到哪兒了。現在穿的,是在路上隨便撿的,隻要能裹在身上就行。

    大寶背過身去,把衣服脫下來,反手遞給傻妮。

    她拎著衣服看了看,又看了看大寶的身形,幹脆將衣服鋪在床上,拿出針線筐裏的剪刀,“卡卡”剪了起來。

    一件寬大破爛的衣服,幾下就被她修掉爛的部分,隻剩下好的布塊。

    她就把布塊拿起來,穿針引線,就著窗口的光縫了起來。

    小寶坐在她身邊,看著針在她手裏快速遊走,一會兒翻到下麵,一會兒又走到上麵。

    不過片刻功夫,就把衣服的身子縫好了,也是十分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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