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紅葉底下可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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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凱勝認為我有特殊能力能從戴維那兒打探到有關火舌計劃的更多信息,這讓我感到非常驚訝,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這種才能。

    雖然在我心裏,我一直認為戴維對我未必會像對待王大福那樣視為心腹,因為心腹的受傷而癡癡醉醉,因為心腹的受傷而一直保留他的職位,直到他幾乎不可能的好轉,他對我卻也好過基地的其他芸芸眾生,畢竟我這個突如其來的主管職位就是他力排眾議而給的。

    或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緣故吧,或許我在戴維心中的地位的確如侯凱勝說的那樣不一般呢,或許我真的可以從帶著那兒打聽到火舌計劃的任何蛛絲馬跡呢。我心裏又開始有熱浪翻滾起來,幾乎無法再坐在紅楓林中那塊鋪著厚厚的紅葉的柔軟的地毯上欣賞這秋天令人陶醉的美景了,於是我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同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的侯凱勝,心潮起伏地問道:“你有什麽理由認為我能呢?”

    侯凱勝的嘴角始終掛著那一絲能讓人怦然心動的微笑,用他那頗具磁性的嗓音說道:“理由很簡單,隻需一句話,因為你在戴維眼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其重要性在基地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夠相比。”

    我被侯凱勝的這個判斷弄得有點糊塗了,仍然不明白他這句話的切確含義,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在我看來有點“離經叛道”的判斷?

    “我?和王大福相比,我在戴維心中的地位怎麽能和王大福相比呢?”

    侯凱勝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從戴維這次處理王大福的事件中就可以看出來。王大福的確是戴維的心腹愛將,被戴維安排在保安部這麽重要的部門。他原來隻是保安部的一個隊長,但他做了幾件深得戴維讚賞的事情後,戴維很快就把他提升為保安部部長。王大福受傷後,戴維又遲遲不願任命新的部長人選,一方麵因為在保安部還沒有人能夠接替王大福,成為戴維新的心腹,另一方麵,因為戴維還懷有一點希望,哪怕這點希望非常渺茫,他希望王大福的傷能夠很快康複,日後能夠重新執掌保安部。但是你也知道,在基地,最大、最重要的部門不是保安部,而是技術部,技術部才是整個基地的靈魂和中樞。技術部的主管卻是你——戴瓊,而不是王大福,而且你也是戴維親自任命的。他把這麽重要的職位交給你,可見你在戴維心中的地位比王大福在他心中的地位又強了許多。這就是我認為你可以接近戴維並從他那裏探聽到更多消息的主要原因。”

    我仍然有些不解,說道:“可是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我在戴維心中的地位真有那麽重要嗎?如果僅僅因為我當上了技術部的主管就認為我在戴維心中的地位比王大福更重要,無論如何都無法讓我相信,我不認為我自己比王大福在戴維的心裏更重要啊。王大福之所以成為保安部部長而不是技術部主管,是因為他已經在保安部做了很長時間了,在保安部的工作有著豐富的經驗,能力也很強,讓他做保安部部長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並不是因為戴維更看中我,有意把技術部主管這個職位留給我,而不是給他。”其實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在想象著如果王大福做了技術部主管的話,他那個大嗓門、高大粗壯結實的身材、黝黑的皮膚真不知會引起什麽樣更大的騷動呢。

    侯凱勝聽我這麽說,不禁莞爾笑道:“戴小姐的這種觀點當然是常理,可是在基地卻不是這樣。你認為在一個領域裏豐富的經驗和特殊的能力是戴維考慮人事安排的首要因素嗎?如果說一點都不考慮這些問題,似乎也不太合理,但我十分清楚,戴維是不會把這些因素作為首要因素來考慮的。他用人首先考慮的是這個人和他的關係,是不是這個人值得他信賴,是不是這個人可以和他站在一起,是不是這個人會毫無顧忌地執行他的命令,這才是最重要的。戴小姐,當初你當上技術部主管的時候,請問你何曾有過技術部的經驗,請問你又對技術開發這類細節的事情了解多少呢,但這些並不妨礙你成為技術部的主管。因為在戴維看來,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都不是那麽重要,在這個職位上的人不需要自己動手去做研發工作,他懂這些技術和不懂這些技術又有多大差別呢。但是在這麽重要的崗位上的人是不是戴維的心腹,對他來說可就大不一樣了。我想這樣的安排多多少少你都會明白一點的,不是嗎?”

    雖然侯凱勝的話似乎有點道理,但我仍然不敢相信,如果一切都任人唯親,還能把基地這麽大的一個攤子搞得好嗎?但我看見侯凱勝說這些話時那堅定得毫不容別人懷疑的目光時,我甚至真的有點被他說服了,或許我在戴維的心目中果然非同尋常呢。對於這樣的感覺,我有點竊喜,有點飄飄然,也有點擔心和好奇。

    我和戴維的交集並不算是特別多的,我初到基地的時候是陳大為的助手,陳大為死後,我自然而然就成了戴維的助手,隻是在最近這段時間裏和他有過比較多的工作上的交集罷了,難道他對我的好感和深刻的印象是在工作中形成的?可是我實在不敢相信,因為在成為技術部主管前我做的事情都非常零碎雜亂,也不是一些關鍵性的重要工作,很難有突出的表現能引起他的特別注意,甚至在那時我還表現得有些孤傲,時不時地還會和他作對,唱兩聲反調,撒幾句小謊。對這樣的一個屬下,他怎麽可能產生那麽大的好感呢,又怎麽會把我作為她重要的心腹來相待呢?

    事情的關鍵轉折點好像是我把那枚偶然得到的徽章交給戴維保管,自那以後,戴維對我的態度突然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不僅在我麵前不再顯得那麽傲慢,而且還主動請我,更是不顧別人的反對而把技術部主管這麽重要之職位的金絲帶加在我的身上。這一切好像都與那枚徽章有關。那枚徽章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得足以促使一個如此大權的人物對我的看法產生如此之大的變化。我給戴維的究竟是一枚什麽徽章?它在戴維的眼裏為什麽會那麽重要?我知道陳大為為研究和追蹤這枚徽章辛苦了二十多年,這枚徽章自然是一個寶貝,但應該還沒有寶貝到讓戴維突然視我為他最重要的心腹這種程度吧。我對這樣離奇古怪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嗎?我在戴維的心中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我再次自言自語似的問侯凱勝道。

    “對於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我一千一萬個確定。”侯凱勝信心十足,非常肯定地說道。

    “如果這個判斷是錯誤的呢?”我還是有點不放心,“那麽我們的目的會不會被戴維發現,如果我們被發現的話,那麽……”

    侯凱勝說道:“如果判斷出現了失誤,你也不會受到什麽損失。你已經是技術部主管了,你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名義光明正大地接近戴維,如果戴維把你視為心腹的話,對你提出來的要求他自然都會答應,你可以利用這樣的機會和優勢條件從他那裏獲得我們需要的東西啊。”

    我想了想,終於咬著嘴唇說道:“或許吧,但我不能保證一定可行。”

    侯凱勝伸出他的雙手,又把我的手捉了過去,用力握了握,說道:“你一定行的,在這點上我沒有懷疑,也不會懷疑。”

    我點了點頭,輕聲應道:“那麽……我就試試吧。”

    侯凱勝見我答應下來,高興地說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正好明天晚上就有這樣的機會,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我驚訝道:“明天晚上?”

    侯凱勝道:“戴維新聘了兩個秘書,他準備為這兩個秘書專門舉辦一場晚會,請基地的頭麵人物認識一下這兩個人。我無意間偷看到他的邀請名單,其中有我,也有你。雖然我想他新聘的兩個秘書和他的關係應該不錯,但是你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檢驗一下我們今天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難怪這些日子見他比較少了,原來跑到哪兒找秘書去了,嘿嘿。好吧,明晚我就去會會這兩個秘書,也替戴維把把關,看看這兩個秘書到底如何。”

    侯凱勝也笑道:“正該如此。”

    不知不覺之間,紅日西沉,天空漸漸暗淡。

    此時西方的天空上已不知不覺地起了一片雲,紅日從雲縫中探出半個臉來,把大片雲彩映照得一派通紅。那天上的紅和地上的紅連接在一起,好像地上熊熊燃燒的火焰一直延展到了天庭,整個世界都被這鮮豔奪目的紅包圍了。古人有詩雲: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此時的楓林啊,又哪裏是二月裏的鮮花能夠相比的呢?

    當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夜幕早已降臨,空中星光滿天,晶瑩璀璨地照著大地。明月漸漸飽滿,月華如水般在天地間靜悄悄地流淌著,沾濕了世間的萬物,也滋潤著我那一顆喜愛做夢的心。

    我在戴維的心目中竟然有著特殊的地位,這種地位可以讓我更容易地接近戴維,這種想法讓我的心砰砰直跳。

    不能否認,戴維又高又帥,如果他不是那麽高高在上,一定會成為很多女孩子心儀的目標,在這些女孩子當中,自然少不了我。就像當初的小蘭,那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當她看見戴維的時候,竟然也明確地告訴我她對戴維的喜愛,甚至愛慕,以至於央求我住到戴維的那幢洋房中,因為那樣她就可以天天和自己喜歡的人見麵了。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我拒絕小蘭的這個天真的提議後,她是多麽地失望,我從她的眼睛裏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她當時那種沮喪的心情,她還沒有到善於掩飾的年齡啊。直到後來侯凱勝過來了,她轉而去伺候侯凱勝,因侯凱勝那時是住在戴維的洋房裏,因伺候侯凱勝而能見到戴維,這樣的安排竟使小蘭興奮不已。可見戴維實在是一個讓女孩子喜愛的男人。

    其實,在我內心深處,又何嚐沒有這樣的感情呢?隻是戴維是基地的大管家,在基地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有時也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我一直把這種喜歡深深地埋在心裏,不敢在他麵前表露出來,這樣的掩飾讓我在他麵前總顯得有些惴惴不安,思維遲鈍,拘謹約束,因而限製了我的許多行動。

    今天卻無意中得知原來在整個基地無數的人當中,我在戴維心中的地位竟然是最重的,這怎麽不讓我一直掩藏在心裏即將熄滅的那點小小的喜悅的火苗被再次點燃起來呢!

    戴維啊戴維,我是否可以做出這樣的推論,在你那顆我無法觸及的心中,你是喜歡我比喜歡別人更多一點的,是不是啊?

    天哪,我怎麽突然會有這種想法?我接近戴維是要去套取資料的,不是為了談情說愛,或表達我單方的愛慕的。

    可是……

    我感到臉上在一陣陣地發燒,有一種又酸又麻的感覺在身體裏四處亂躥。哎呀,我如果再這樣胡思亂想的話,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了啊。

    我突然感到,我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有過這種近乎忘我的興奮,這種興奮讓我即使到深更半夜了,我躺在床上依然大睜著眼睛,毫無一絲睡意,竟然期待著第二天的晚上快點到來。

    我竟然已經不知道我的這種急切的期待是為了早日能夠從戴維那兒得到一些信息呢,還是僅僅想能夠早一點見到戴維,見到那個能讓很多女孩子——包括我——默默心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