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雨夜落霞能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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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小主動向戴維請纓要調查吳誌遠失蹤一案的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既然她有這樣的想法和決心,並且也有有利的條件,作為新交的朋友,我幾乎立即決定要去幫助她,幫她盡早推動這個案件以獲得重大進展。早日查清案情,這是我希望的,我迫切地希望能早日解開謎團,再抽絲剝繭,讓恍然在這一係列事件後麵若隱若現的我所丟失的身世被重新捉回到我的麵前。
那天晚上,空中烏雲密布,雲層低垂,層層疊疊地好像垂掛了許多巨大的鴨梨,一直垂到頭頂上,幾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天很黑,眼看就要下雨了。
我來到丁小小獨居的小樓,到這幢小樓的路我已再熟悉不過了,就算天再黑、路再曲折,我閉著眼睛也能順順當當走上好幾個來回。
當我跨進落霞小樓大門的時候,丁小小正斜倚在客廳一角的牆壁上,凝神靜思。她依然穿著一襲黑色長裙,塗著黑色唇膏,在昏暗的燈光下臉色顯得更加蒼白,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她與眾不同的清高、冷豔。
丁小小見我進來,沒有挪動身體,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也沒有把我當作客人那樣熱情地招呼落座。她早就說過,歡迎我隨時回來做客,她早已把我當作同是這幢小樓的主人了。
“丁秘書,您在想什麽呢?”是我先開的口,我見她那副魂靈出竅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已經進來了許久,讓我內心多多少少地有些不安。
聽見我說話,丁小小似乎才從一團睡夢中清醒了過來,輕聲輕語地補上一句道:“您……來啦。”說罷,又落回了她獨自沉思的境界。
“您晚上不關門?”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門沒有關,甚至有半扇門還大敞著。
“這幢小樓隻有我一個人住,這座園子雖然大,但一到晚上,不用說活人,就是死人也不願來光顧,我何必自欺欺人,把門緊鎖呢?”她的回答讓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您最好還是把門鎖上,雖然這裏很少有人來往,但如果偶爾有一兩個壞人闖進來,你一個單身女子又如何能夠敵得過他。”我好心地提醒道。
丁小小歎了口氣,語音中頗有些哀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能分得清?好人來了如何?壞人來了又如何?真的有很大的分別嗎?我何必害怕呢?”
“您真的不害怕?”我幾近天真地問道。
丁小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好像這時才突然發現我來了似的,隨口又重複了一句,“您來啦。”
聽丁小小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語,我倒一時語塞,隻得接著丁小小的話回道:“難道您知道我會來?”
她站在客廳裏,又不關門,好像是在專門等著我似的,於是便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您知道我是在等您?”丁小小的話裏似乎充滿了玄機。
“您真的在等我!”我感到有點興奮。
“今天我對大管家說由我來負責調查吳誌遠失蹤案的時候,您一直看著我,好像有什麽話想對我說,我就知道您一定會來找我的。”丁小小的話依然那麽平靜、冷淡。
她猜得不錯,在她承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就決定了今天晚上要來告訴她我在這個案子上了解到的一些信息。
“您為什麽會接手這個棘手的案子呢?您沒有看見保安部的人一個個都在往後退縮嗎?可見這個案子很不容易破解呢。”
“如果我不做,誰會去做呢?為大管家排憂解難不正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嗎?”
“可是您……您畢竟才來不久,對這裏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怎麽開始處理呢?”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自然很難去做這件看上去沒有頭緒的事,好在這裏有人會幫我,因此我把這件事做好的把握還是蠻大的。”
“誰會幫您?難道您在基地還有得力的助手?”
“得力的助手,不錯,的確是得力的助手,這個助手當然就是您,戴小姐。”
“我?您知道我會幫你?您怎麽知道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幫你啊。”我搖著頭說道。
“你如果不是為了幫我,那你這麽晚了到這裏來幹什麽?”
“我隻是來告訴你一點我對這個案子知道的信息而已。”
“那就是在幫我。”
“隻是很簡單的一點信息,談不上幫你。”
“你或許認為你提供的信息隻是很簡單的信息,但說不定這些‘很簡單的信息’對我非常有用,甚至是破解案件的關鍵。你還說這不是幫了我很多了嗎?”
“噢,隻是一點點而已。”
“讓我先聽聽你準備告訴我的這一點點東西到底是什麽吧。”
丁小小終於從牆邊走開,一直走到桌邊,單手扶著桌子坐了下來。
我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上麵正是前段時間某個夜晚我和蘇恒躲在技術部實驗室裏偷拍的那個悄悄潛進來竊取病毒血液樣本報告的人,被侯凱勝稱作師兄李躍天的人。我把這張照片放在丁小小麵前,對她說道:“我懷疑吳誌遠的失蹤和這個人有關。”
丁小小看了一眼照片,不動聲色,問道:“這怎麽說?你認識這個人?”
“吳誌遠就是在跟蹤這個人的時候突然不知所蹤的。”
“你並沒有對大管家提起過他。”
“沒有。”
“這個人是誰?”
“聽說他的名字叫李躍天,不過這是他以前的名字了,他現在是否還叫這個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在基地?”
“是的,他是學醫的,聽說也像侯凱勝一樣是一位醫學怪才,他現在可能正在基地秘密研製某種病毒。”
“病毒?”
“我懷疑是基地的一個秘密研究項目。”
“懷疑?你是技術部主管,你掌管著基地的各項研發,你卻在‘懷疑’基地在從事的這個項目?”
“哦,這是一個秘密項目,不是技術部掌管的項目,也沒有誰對我透露過有關這個項目的任何信息。”
“但是你卻知道這個項目。”
“我也是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的,我也僅知道這個項目的鳳毛麟角。”
“你是說這個秘密項目是從事某種病毒的研究?”
“是的,一種非常可怕的病毒,並且已經害死了基地好幾條無辜的生命。”
“可是我見過基地的不少材料,沒有見到基地有病毒研究這一個項目啊。”
“所以它是一個絕密項目,隻有極少極少數的人知道,而且如果誰泄露了這個項目一星半點的信息,等待這個人的下場就是慘死,所以……。我也僅僅知道這個項目有一個奇怪的名稱——火舌計劃,而對這個項目的任何其他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你懷疑照片上的這個人——李躍天——是火舌計劃的成員?”
“正是。”
“吳誌遠是跟蹤李躍天失蹤的,也就是說,吳誌遠可能也知道了火舌計劃的一點秘密,結果失蹤了,有可能他被李躍天等人發現,遭到綁架或者被殺害了。”
“極有可能。”
“你了解吳誌遠嗎?”
“不了解,我隻是和他談過一次話而已。”
“是不是也有可能吳誌遠沒有死。”
對丁小小的這句話我感到有點驚訝,我們在談吳誌遠的失蹤,丁小小為什麽會突然提到他的死?難道丁小小有什麽特殊的發現讓他推斷出這個讓我驚詫的結論。
“我也在懷疑吳誌遠並沒有死。”
我懷疑他沒有死是因為這些天技術部沒有收到過任何需要特別檢測的血液樣本,說明他們可能沒有在吳誌遠身上進行所謂的病毒試驗。不過我沒有把這些情況告訴丁小小。
“如果吳誌遠沒有死,那麽多天了,他為什麽不回來呢?”
“難道他被綁架了?”
“如果他被綁架,那麽那些人綁架他的理由是什麽呢?他很有錢嗎?他很有才華嗎?能用他的性命來勒索基地嗎?哼,雖然他是保安部部長的特別助理,但是他來基地的時日尚短,雖然他被綁架,基地也未必會為他支付贖金,況且這些天基地收到過綁匪的贖金請求嗎?”
“應該沒有這些請求。”
“戴小姐,你認為他逃出基地的可能性大嗎?”
“逃出基地?逃走?幾乎不可能。基地四周被高山環繞,道路曲折艱險,不用說一個人不能逃出,就連一隻鳥想飛出去也難於上青天。他作為保安部的重要成員,對基地的這種如牢籠般的情況一定非常熟悉。況且,他在這裏得到王大福的器重,前途一片大好,更沒有逃走的理由了。”
“那麽,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
“他也是火舌計劃的成員。”
“什麽?他……他是火舌計劃的成員?”我大吃一驚,我根本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我隻以為火舌計劃需要研究水平很高的成員,沒有想到對一個安保人員也有需求。
“他如果是火舌計劃的成員,很可能還是火舌計劃裏麵的重要一員。”
“可是他才來基地不久,他是怎麽聽說火舌計劃的呢?又是從什麽渠道加入的呢?”
“這恐怕隻能問他自己了。等我們找到他,一切也就明了了。”
“當然,我希望能盡快找到他。”
“如果找到他後,誠如剛才所言,他也是火舌計劃的成員之一,你會怎麽處置他呢?”調查剛剛開始,丁小小竟然已經開始設想對火舌計劃成員的處置問題了。
“昨天晚上在舞會上,我的確建議大管家可以考慮提拔吳誌遠當保安部部長,因為在之前我與他的接觸中,我對他的印象不算太壞,而保安部也實在沒有其他可靠的人選了。如果吳誌遠不是火舌計劃的成員,我認為這個建議仍然可以考慮。但如果他是火舌計劃的成員,哼,他就必須為被火舌計劃害死的那些無辜的人負責,我建議基地絕不可輕饒了這個罪大惡極的恐怖分子。”
“火舌計劃曾經害死過很多人嗎?”
“是的,不止一個。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地失蹤,結果都是被這群恐怖分子綁架了去做病毒試驗了,如今都變成了令人恐怖的一個個殘缺不全的屍塊,根本不成人形。”想到在醫務部倉庫裏放著的那些殘缺不全的屍塊,我仍然心有餘悸。
丁小小又看了一眼我放在她麵前的相片,突然不再說話,隻是看著那張相片呆呆地發愣。
“怎麽啦?這張相片有什麽問題嗎?”
“你是說在基地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是嗎?”
“從來沒有見過。”
“這個人一定是在基地,對不對?”
“我是這麽認為的。”
“吳誌遠也沒有死,但是這些天來沒有人見過他,是不是?”
“的確沒有人見過。”
“他們一定有躲藏的地方,基地就這麽大,你認為他們能躲藏在什麽地方呢?”
“據我所知,這裏有一條隧道。”
“隧道?”
“他們可能就是這條隧道裏從事這些研究。”
“原來如此。那麽這條隧道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它的入口在什麽地方。”
“這不難,隻要我們平時多加留意,地道的入口總會被發現的,火舌計劃的那些人不可能在地下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躲藏一輩子。”
“話雖這麽說,但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此話怎講?”
“他們的病毒好像就要研製成功了,如果他們一旦完全成功,我擔心會給基地帶來滅頂之災。”
“他們研製的病毒真有這麽厲害?”
“非常厲害,一旦有人感染,必死無疑。”
“沒有清楚這些病毒的方法?”
“沒有。”我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王大福也是感染了這種病毒?”
“是的。”
“可是他沒有死。”
“那隻是個特例。雖然他還沒有死,可是和死了又有多少差別呢,甚至生不如死。”
“每個人都期待苟活,王大福也不例外。”
“他想活的願望極其強烈。不過,與其活著受這份罪,還不如死了的好。”
“那是他的事,我們不必去理會。”丁小小翹起腿,點著了一根煙。
“你有什麽看法,就目前所知?”
丁小小吐出了一圈煙,緩緩地說道:“你的確沒有見過照片上的這個人嗎?”
我不知她反複問此話的意思,雖然我已作過多次肯定的回答,仍然再次堅定地答道:“除了拍照片的這一次外,再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我見過,”丁小小突然說道,“我不僅見過這個人,還知道他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