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奈何神武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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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聽黑衣人就要走小樓,我躲在牆板後,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一聲。樓沒有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黑衣人了樓,很容易就會發現我,他也會發現丁小小。雖然丁小小已經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了人樣,但我也不能讓丁小小重新落入這些劊子手的魔掌,再一次受到他們的淩辱和傷害。
隨著腳步聲一點點地接近,我的手開始在身旁到處亂摸,希望能摸到一兩樣東西,等他走到樓的時候,至少可以做防身之用。可是我身旁什麽東西都沒有,我於是摸我的身後,恰巧摸到了一塊木板,便悄悄地拿到身邊。那木板約有一米長,十厘米寬,不是特別沉重,正好可以拿起來。我於是手持木板的一端,心中暗暗立定了主意,如果黑衣人膽敢跨樓來,我必須趁他不注意,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拿起木板就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向他的腦袋。在出其不意之中,他的腦袋多半會被砸中,他也會因此被砸得滾下樓梯,說不定就此而受傷或昏迷。他最好昏過去,那樣我就可以剝開他的黑衣,檢視他的身份,知道這個整天藏在套子裏的人是誰了。如果他再敢反抗,我就讓他成為那些屍體中的一員,讓他親自嚐嚐他如此對待其他人的滋味。
這樣的主意在我的腦中迅速轉了幾圈,我認為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雖然做得不夠光明正大。但對待此等惡人,根本不必糾結於什麽光明正大。如果等他來看見我了再打他,這樣做雖然君子了,雖然光明正大了,可是我多半不會打中他,最後還是被他捉住。對付陰暗的小人就必須用陰暗的辦法,對付歹毒的強盜就必須用歹毒的手段,這就叫作“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我這樣打定了主意,心裏也就不那麽慌了,氣息也勻稱了許多,於是專心一意,牢牢地抓住木板的一端,悄悄地等待黑衣人一步一步地向樓走來,一步一步地接近我。我要用木板告訴他,我雖是一個弱女子,但絕不是好惹的!
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那等待已久的雷霆一擊的時候,隻聽黑衣人口中“咦”了一聲,腳步聲突然在樓梯中間停了下來。
難道黑衣人發現我了?如果他發現了我,我的襲擊計劃就會泡湯,而我的處境也將因而變得非常凶險。
我忍不住想探出頭去看看,但又忍住,如果此時真的被黑衣人發現,那才真是功虧一簣。我心裏仍然抱著一個小小的希望,那個黑衣人停下腳步不是因為發現了我或是對樓的危險有所警覺,而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我又靜靜地聽了一會,才明白黑衣人並沒有發現已經離他不遠的躲在樓牆板後麵的我,而是看到了倒在樓梯的那具屍體,就是不久之前我摸黑下樓時不小心被絆倒的那具屍體。隻是剛才我向樓下看的時候,因為燈光不是那麽明亮,我又被樓下亂屍的慘狀一時唬住,隻覺得樓梯似乎有一個人倒在那兒,卻沒有看清這個人是誰,隻是以為和樓下的那些死掉的人一樣,也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而已。隻是黑衣人對樓下的那些屍體視而不見,卻在樓時因看見了樓梯的這具屍體而不僅停下了腳步,甚至還發出了聲音,我這才意識到這具屍體的身份可能和樓下那些人完全不一樣,否則也不會引得黑衣人如此訝異了。
此時一股好奇心從我心裏陡然升起,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了,要伸出頭去再看看樓梯的那具屍體到底是誰了,但想了想最終還是強行忍住。這樣做風險太大了,雖然可能看清那具屍體,但自己也很容易被發現,而一旦自己被這個黑衣人發現,下一個變成屍體的人可能就是我了。與其看清那具屍體的真麵目,還不如自己老老實實地躲藏得好一點,而且我心裏非常清楚,這雷霆一擊隻有一次機會,我必須非常巧妙地把握好這次機會,如果擊得過早、過晚或者擊中的不是他的要害之處,都會引起他的反撲,我如何是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大概是因為發現了樓梯屍體的緣故吧,黑衣人樓的腳步聲忽然變輕了許多,顯然他已有所警覺,收起了原先的那副目中無人的高傲模樣,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
我躲在牆板後麵,聽見黑衣人微弱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心裏不禁更加緊張,甚至握著木板的手也開始瑟瑟地顫抖了起來。我心裏一個勁地告誡著自己,要鎮定,要鎮定,可是似乎沒有什麽用。
黑衣人離我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他就要跨最後一級台階了,最後一級台階啊。我甚至能聽見他黑衣曳地的聲音,我甚至能感到他黑衣攪動的輕風,我甚至能聞到黑衣人帶來的在空氣中飄散的一股酸酸的味道。總之,他已經離我很近了。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牆板旁邊的樓梯,我已經立定了主意,一但看見他的衣角就立即起身,用手中的木板向他的頭部猛擊下去。不過當我攻擊他的時候,我未必能看見他的頭部,我隻需憑借我的印象對著他頭部的方位奮力擊打下去即可。我在地底下的那條隧道中見過他,對他的大致身高頗有印象,因此不會錯得很離譜。至於這一奮擊的結果如何,我無法多想,就把它交給老天爺吧。
可是就在黑衣人準備跨最後一級台階、我準備長身而起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我本已鼓足的勇氣和振奮的精神卻不得不被他樓的節奏突然打亂。這個黑衣人果然是個高手,十分清楚自己可能麵臨的危險,或許他已經感到樓騰騰的殺氣了武俠裏的高手不都是在麵臨危險的時候能感覺到殺氣的麽,知道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停,而不像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味地衝樓來,憑借自己強壯的肌肉和對手撕拚一場。
見黑衣人在跨最後一級台階前突然停住了腳步,我不由得更加緊張,手心裏不斷地冒出汗水來,混著之前在牆以及櫥櫃裏摸到的那些粘膩的東西,變得滑溜溜的,手中的木板幾乎握持不住了。我開始擔心如果他真的出現在我麵前,我還有沒有能力一舉擊中。
正在我左思右想到底怎樣才能擊敗這個黑衣人之際,猛然間就看見眼前影子一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物體。我驚訝地抬頭看時,卻見那個黑衣人已經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了我麵前。他的臉戴著黑色麵具,麵具留出兩隻眼睛,此時他的兩隻眼睛正如利劍一樣地注視著我。我好像被他眼中利劍的鋒芒掃中,腦中“嗡”地一聲,一股冷氣一下子從頭頂寒透到心裏。
但是我仍然沒有忘記攻擊他,就在我看見這個黑衣人的同時,我猛地站直身體,雙手掄起木板就傾盡全力朝黑衣人的頭部方位砸了過去。黑衣人見我猛然起身,又見一件扁長的東西砸過來,顯然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鎮定,甚至身體動都沒有動,那塊木板便砸了個空。我手中滑膩,木板脫手,向樓下飛了過去,正砸在某個屍塊的頭顱,那顆頭顱被砸得歪在一邊,我正好看見它正圓瞪著的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似乎在質問我他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這樣虐待它。
黑衣人站在原地沒有再走,也沒有說話,卻伸出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意思大概是質問我為什麽會突然襲擊他。
我怒視著他,也沒有說話,雖然心中慌張,卻比剛才鎮定了許多。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驚恐又能怎樣呢?且看看這個黑衣人到底要用怎樣的手段對付我吧。
不過令我頗為驚訝的是,黑衣人對我沒有任何動作,好像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一樣,而是轉身向靠近窗戶的床那邊走了過去。
丁小小正躺在床前的地。
難道黑衣人是衝著丁小小而去的?
我絕不能讓丁小小再受到黑衣人的侮辱和傷害。
想到這裏,我一個箭步衝到黑衣人和丁小小中間,伸開雙臂攔住黑衣人,厲聲斥問道:“你想幹什麽?”
黑衣人見我突然攔在他麵前,嘿嘿地幹笑了兩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想幹什麽?還輪不到你來問我。”他腳步不停,繼續向我走來。
我見他走近,雖然慌張,卻沒有放棄,依然張開雙臂,喝道:“你站住!”
黑衣人當然不會聽我的指令,沒有站住,沒有停下,隻是伸出兩隻手指出其不意地在我的肩胛骨點了一下,我立即感到整條胳膊酸痛難忍,再也無力抬起,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被他手指戳中的骨頭好像斷了似的。黑衣人二話不說,就從我的身邊慢慢地走了過去,很快就走到丁小小麵前。
黑衣人站在丁小小旁邊,看著丁小小,一動不動。我相信他並不是感到驚訝,他一定已經見過了太多這種血腥的場麵,這一點小小的血腥已經不足以讓他感到任何驚訝了。可是黑衣人的確站在丁小小身旁,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你……你想幹什麽,我不允許你欺負她。”我站在黑衣人身後幾乎咆哮著對他吼道。
“我就要欺負她,你又能如何?”黑衣人的聲音很冷靜,我聽不出他聲音裏有任何感情,他已經變成了完全沒有感情的動物,是的,他隻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我……我……我絕不會讓你欺負她!”我實在無法回答他的問話,隻能這樣強詞奪理地說道。的確,如果黑衣人一定要對丁小小施加什麽卑劣的手段,以我目前的狀況,我又怎麽能去阻止住他呢。
聽我這麽說,黑衣人沒有再說什麽,嘴裏卻“嘿嘿”地冷笑了幾聲。隻見黑衣人右手輕輕一抖,丁小小身衣服的扣子在眨眼間就被齊刷刷地解了開來原來這家夥解衣扣的速度並不慢啊。
我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卻又無計可施。正在焦急之中,忽然想到,我不能阻止他,不代表其他人不能阻止他,戴維,侯凱勝,還有其他許多人都能夠阻止他。於是我又衝著黑衣人嚷道:“你不要亂來,其他人很快就會來了,很快就會來了。”
“其他人?其他什麽人?”黑衣人聽我這麽說,似乎有點不安。
“大管家,還有侯醫生,他們現在都在往這裏趕來,很快就會到了。”我隻有這樣騙他,至於這句謊言被他識破之後會怎樣,我一時就無法顧及了。
“哦,那些人啊。”黑衣人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好像非常放心似的,說道:“你說他們正在往這裏趕來?”
“沒錯,他們馬就要到了。”我加強了語氣。
“嘿嘿,你這個小妞真是可愛,張口閉口沒有一句真話。”黑衣人對我說的話毫不在乎。
“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絕對沒有騙你。”我略略感到有些不安。
“如果你騙了我,你要我怎麽懲罰你?”黑衣人說著,眼光不懷好意地朝我胸前瞟了過來。
“他們真的正在趕過來,我沒有騙你。”我說這句話的底氣顯然沒有剛才那麽足了。
這句話剛剛說完,忽見眼前黑影一閃,隻覺胸前被什麽東西一掃而過,急忙低頭看時,隻見領口下的一粒紐扣已在不知不覺中被解了開來。
我大驚失色,怒斥道:“你……你想幹什麽?”一邊說,一邊強忍住胳膊的疼痛,把衣服重新拉好,裹住胸口裸露的部位。
“嘿嘿,我以為你很期待這樣呢,”黑衣人怪笑道,“所以你一再不顧我的警告,還在堅持騙我。”
“我……我……”我兩眼含淚,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告訴我,你說的這些人還會不會來?”
“我……啊,你欺負我,你隻知道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你……你有什麽能耐?”我一急之下,索性跟他撒潑。
黑衣人似乎怔了怔,但他顯然不會被這種裝腔作勢的架勢嚇住,立即就笑了起來,說道:“你問我有什麽能耐,對不對?我告訴你,我還有一個能耐,就是……知道這些人,你說的這些人,戴維,侯凱勝,他們都不會來,一個都不會來,我保證他們都不會來,嘿嘿。”
聽他說得如此信誓旦旦,我一時愣住,難道黑衣人知道這些人沒有來?
“你胡說什麽,他們馬就要到了。”
“看來剛才你衣服的扣子被解得少了點,讓你很不滿意啊,我是不怕多動動筋骨,幫你多解幾顆紐扣的。”說著,黑衣人向前踏了一步。
我急忙捂緊衣服,驚恐地看著他,不斷後退,以期和他保持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
“戴維是基地的大管家,他可不願為了一件小事黑衣人指了指躺在地的丁小小就從自己溫暖的床爬起來,跑到這個又冷又黑的地方。這種事他根本不會去做。”他好像對戴維的習性很了解似的。
“那麽侯醫生呢,侯醫生很快就會來的。”我仍然沒有放棄。
“侯醫生?你是說侯凱勝,那個被你們稱作神醫的人?”
“正是他。”
“嘿嘿,他也不會過來了。”
“什麽?你別自鳴得意,他很快就會來的。”
“他怎麽來?一個死人怎麽會來?”
他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驚訝道:“什麽,你說他……他死了?”
“當然,他此時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胡說,你別用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話來騙我。你一定心虛了,才會說侯醫生已經死了。”
“他當然已經死了,你也知道啊。”
“你竟然還這麽說?你說他死了,他什麽時候死的,死在哪裏?”
“他什麽時候死的,大概死了有一段時間、好幾個小時了吧。”
“你胡說!”
“死在什麽地方呢?就在這裏啊,難道你沒有看見嗎?”
“什麽?”
“就在樓梯,你去看看,樓梯的那個死人是不是他!”
聽黑衣人說得這麽肯定、這麽具體,雖然不敢相信,卻也不禁起了疑心。我被樓梯的那個屍體絆倒之後,再也沒有接觸過或看過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剛才黑衣人樓的時候,走過那具屍體,發出了驚異的呼聲,我就已經意識到死在樓梯的人很可能不同尋常,卻絕沒有料到這個人竟然是侯凱勝。但這句話既然從黑衣人的嘴裏說出,我還是必須去看一下,我怎麽能相信黑衣人不是信口雌黃呢?
於是我又急急忙忙地走到樓梯邊,順著樓梯往下看去。那個人還在那兒,就躺在樓梯的半路。我手指牢牢地抓住欄杆,沿著階梯一級一級地往下慢慢走去,我真擔心眼前出現的那個人真的是侯凱勝。他的臉似乎被什麽東西蓋著,要看清他的臉,我必須一直走到他旁邊,把蓋在他臉的那個東西揭開。於是我就這樣慢慢地走到了這個屍體的旁邊,慢慢地蹲下身子,一隻手顫抖著伸向蓋在那個屍體臉的東西。
他是誰?他是侯凱勝嗎?不,他不能是侯凱勝啊,不能是!
蓋在屍體臉的是一塊黑布,和黑衣人身衣服一模一樣的黑布。隻有揭開這塊黑布,我才能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終於到了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我手指拉著那個屍體頭的黑布,猛地把它掀了開來。那塊黑布越過欄杆,飄飄然地向樓梯下墜去。我再看那屍體時,不禁怔住。因為我即使掀開了蓋著這個屍體的頭部的黑布,我仍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因為這個屍體根本就沒有頭,他的頭顱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不過,他斬斷的脖子裏的血似乎還在一點點地往外流,又從樓梯間一滴滴地滴落下去。
看著這無頭的屍體,我忽然又感到一陣惡心和恐怖。這是侯凱勝嗎?我不敢相信,我寧願不相信這具屍體就是侯凱勝。這具屍體沒有頭,沒有人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誰,黑衣人怎麽會知道的呢?難道黑衣人是在騙我?
可是,這具屍體怎麽會沒有頭的呢?我在下樓梯被他絆倒的時候,黑暗中用手摸去,不是摸到了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嗎,怎麽這麽快就沒有頭了呢?他的頭是被誰割去了呢?難道是那個黑衣人?黑衣人為什麽要割去這具屍體的頭顱呢?
我急忙拋開這具屍體,又匆匆忙忙地奔樓去,再一看房間裏,已不見了黑衣人的蹤跡,甚至連躺在地的丁小小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