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眾目睽睽帶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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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殺人了!天哪,我真的殺了人了!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雖然我想極力否認,但我的確是殺了人了,而這個被我殺死的人竟然就是劉鴻飛。
無論是在哪兒,殺人都是一項不可饒恕的罪刑,更何況是在基地呢?一想到基地那些幾近殘酷的刑罰,好像它們一樣樣一件件很快就會加到我的身上,我的全身就像失了血似的,沒有一點力氣,軟弱得幾乎就要跌倒在地上。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如此,我再擔心、再害怕能有什麽用呢?
在我心裏,劉鴻飛死有餘辜,我不會為他的死感到一點惋惜。他是火舌計劃的人,他是那幫劊子手的幫凶,雖然我還沒有最終的證據證明他親手殺了誰,但是作為幫凶,他的手上同樣沾滿了那些死去的無數無辜的人的鮮血,尤其是馬豔麗的鮮血,更何況,現在丁小小生死不明,可能他也脫不了幹係呢。我一想到這群人和他的所作所為就感到分外惡心。現在這個惡魔終於死了,無論他是怎麽死的,死於誰手,我心中都竊竊地感到一陣陣的歡喜。
戴小姐,大管家對你是如此寬宏仁厚,就連你殺死了他非常欣賞的人都不願用一些特別的手段去責罰你,你是個明白人,總不能辜負大管家的一片好心吧。”王二福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要我明白什麽?你說是我殺死了劉鴻飛?你強迫我一定要認這個罪?好吧,既然你逼著我承認,我就承認是我殺死了劉鴻飛,滿足了你的心願,那還不夠嗎?”
怎麽是我逼著你承認的呢?證據確鑿啊。”王二福瞪著眼睛說道。
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似乎已經有口難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王二福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還真的不明白呢。”
哦,那麽就請你這個清楚的人把話清楚地講明,否則我真的不明白啊。”我斜眼看著王二福,狠狠地說道。
蜜思戴,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把鮑勃放在你的秘書這個職位上嗎?”戴維在一旁突然說道。
我看著戴維,搖了搖頭。說實話,我非常不喜歡有這樣一個秘書,可是當我向戴維提過之後,他始終沒有更換他,以至於劉鴻飛簡直成了我當技術部主管時咽喉中的一根刺,我每次看見他時都頗覺不舒服。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我不是很信任你,我不得不用一個人來時刻提醒你,幫助你,讓你不要忘了,是我讓你有今天這個地位的。”戴維陰沉地說道。
什麽?您……您不信任我?”我對戴維這麽說大感詫異,這和我以往得到的印象大不相同呢。
是的,我不信任你。”
您不信任我,還讓我做技術部主管?”
我到基地來的時間不長,在這裏的根基非常有限,我必須扶持一些我自己的人。當時你是我的助手,我見你這個人平時工作也挺用心,無幫無派,便有心要扶持你,況且你那時正好向我獻上了基地的鎮山之寶——那枚陳大為找了一輩子的徽章,我便把你當作是自己人了,這才把技術部主管這個重要的位子交托給你,並且幫你排除阻擋你坐上這個位子的一切人,你才得以在這個位子上坐得這麽順當。”
幫我排除阻擋我坐上這個位子的一切人?”我知道我剛當上技術部主管的時候,有很多人反對我,但我仍不能明白戴維這句話到底是指什麽,可是戴維沒有做進一步的解釋。
你瞧你瞧,大管家對你是這麽地栽培,你真是鴻運當頭,生在福中不知福呢。”王二福在一旁插話道。
戴維瞪了他一眼,王二福立即止住話,把舌頭縮了回去。
我也一直以為你是我自己的人,所以才會在各個地方支持你,給你便利,並且對你所犯的一些錯不去計較。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發現把你當作自己人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你根本沒有把它當回事,甚至還處處和我作對。”
大管家,多謝您對我的提拔和支持,您對我的恩我當然會牢記在心。但您說我和您作對,我卻不明白了,其實在我心裏我沒有任何和您作對的想法和念頭啊。”我努力解釋道。
你不服罪,還要狡辯。”王二福在一旁惡狠狠地說道。
如果你沒有背叛我,為什麽要故意窩藏丁小小?”戴維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嚴厲,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像一把出鞘的劍似的寒光閃閃地直刺到我麵前。
丁小小?您指責我窩藏她?”我更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此話從哪裏說起。
你如果再裝成無辜的樣子,拒不老實坦白,隻能罪加一等。”王二福又在旁邊咆哮道。
不過這次戴維沒有阻止他,而是在等他氣勢洶洶地把話說完後,才又說道:“蜜思戴,王部長說的話雖然粗魯,尤其是在一個溫柔漂亮的小姐麵前這麽說,尤其顯得不當了。但是他的話話粗理不粗,你的確不應該再裝聾作啞了。我既然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一定是因為我知道的事情比你知道的更多一點,你還想隱瞞,還想幫助那個女人,顯然是徒勞。”
您……您到底想知道什麽?”我不安地問道。
丁小小在什麽地方?”
我……我不知道。”
我聽見戴維歎息了一聲,他對我的這個回答顯然很不滿意。
你把她藏在你自己的房間裏了?”
我本來是那樣做的,但是我的房間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好的可以藏人的地方,而且讓丁秘書待在那兒也不是一個長久之策,於是打算把她送到您那裏去,隻是……”
但是你沒有把她送過來。”
隻是緊接著就發生了一些事情,丁秘書被別人害得差點墜樓身亡。”
她沒有墜樓。”
我把她救了出來。”
她真的差點墜樓身亡?”
的確是這樣,當時的情況非常凶險。”
你認為這是誰做的?”
可能和鮑勃有關。”
又是鮑勃,難道鮑勃在你心中真的是那種人嗎?你親眼見到鮑勃那樣對付丁小小嗎?”
沒……沒有,當時我沒有看見鮑勃。”這一點我不能不承認。
那麽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丁小小故意在你麵前上演的一出苦肉計呢?”
苦肉計?不,不會的,丁秘書不會這麽做的。”我簡直不敢相信戴維的這個推論。
那麽你救下了她,她沒有死?”
是的,幸虧我及時趕到,她才沒有……”
但是你仍然沒有把她送到我這裏。”
之後我就看見了一個怪物,哦,我現在知道那個怪物可能就是鮑勃,那個怪物看見我,就一步步逼上來要攻擊我。我記得在千鈞一發之際,我僥幸殺死了那個怪物。是的,我僥幸殺死了那個怪物,可是你們剛才說我殺死的是鮑勃。”
你說鮑勃是怪物?”
他是火舌計劃那些人的幫凶,雙手沾滿了基地許多無辜生命的鮮血,他死不足惜。”
你怎麽知道鮑勃參與了火舌計劃,是那些人的幫凶?”
我……我撞見他和一個火舌計劃的頭目暗中通話,他……他好像也親口承認過此事。”
哼哼,你自認為你很聰明,對不對?可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幫凶,他是我的人。”
什麽?您說鮑勃劉和火舌計劃無關?”我吃驚地看著戴維,就像聽見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自始至終都是我的人。”
可是他……他……”
我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再說下去,因為我有關他的一切事情幾乎都是推測,除了那天晚上我看見他從小黑屋裏走出來,而那個小黑屋分明就是火舌計劃的秘密聯絡點。這是一種可怕的推測,這種推測似乎被戴維的這一句申明一下子擊得粉碎。
他和火舌計劃的那些人接觸,都是因為我安排他這麽做的,不僅是你,我也非常想知道火舌計劃的一些事情。”
這麽說,他……他……”
但是你殺死鮑勃後仍然沒有把丁小小送到我這裏。”
我的腦海裏依然纏繞著劉鴻飛和火舌計劃無關這件事。一切都亂套了,亂套了,我需要在我雜亂的思緒中把它們好好地整理一下,我沒有聽清楚戴維剛才對我說的話。
王二福在一旁吼道:“別在那裏裝模作樣地發呆了,大管家問你話呐。你殺死劉鴻飛後又把丁小小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我沒有藏她。鮑勃劉死後,我好像暈過去了,之後……之後我就出現在了這裏。”
看來你是不會說出實情了?”王二福冷冷地說道。
大管家,我剛才說的都是實情,分毫不假。”
戴維隻是看著我,並不言語。他的眼神空洞而無光,好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又是王二福在說話:“大管家,看來這個女人在這裏消受不起,還是請她到您那兒去做客吧。”
王二福說完,我看見戴維輕輕地點了點頭。
王部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二福嘻嘻地笑道:“大管家見您平時工作挺幸苦的,便想請您去坐坐,坐坐而已,喝喝咖啡,聊聊天,話話家長,加深一點感情,好酒好肉,絕不會虧待了您。”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去。”我立即拒絕道。王二福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能有什麽好事。
戴小姐,這是大管家的主意,誰敢不從!平時我們都會遵從您的意見,但此事恐怕容不得您胡鬧了,就委屈您走一趟吧。”
你……你到底想怎樣?”
王二福忽然拿出一根繩子,說道:“從此處去大管家的宅上雖然不是很遠,但是為了防止您途中突然自殘或遇到其他意想不到的傷害,我們還是需要把您的雙手這麽纏繞一下,這樣基本上就可以萬無一失了,還是請戴小姐主動配合一下吧。”
我見他竟然要用繩子綁我,不禁怒道:“大膽,你怎麽敢對我這樣,好歹我還是技術部主管,在基地也算是個舉足輕重的人。”
戴小姐,我看您還是配合一下比較好。正像您說的,我知道您在基地是個有點身份的人,我也不會對您五花大綁,也不會把您雙手反翦在身後,隻是讓您雙手在身前合上,意思一下就行了。”
我已對王二福的無禮幾乎難以忍受,看了一眼戴維,卻見戴維又輕輕地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了王二福的做法。
我一個女子自然無法抵擋他們兩個男人的合謀,況且我此時身體狀況還比較差,心道隻好暫且忍受眼前的一切屈辱,待這些事情過去後再做計較,於是乖乖地把兩手伸到胸前。我手腕上的傷口還赫然在目,王二福便立即用他那根粗糙的繩子在我手腕的傷口上綁了個嚴嚴實實,遠遠超出了“這麽纏繞一下”的程度。剛綁玩,他就抓緊繩子的那一頭,像牽著一隻狗似的要把我牽著走。我怒道:“你放開,我自己會走。”
王二福自然沒有把繩子放開,反而手上用力,把繩子拉得更緊了。我一時被繩子拉動,無法站穩,便踉踉蹌蹌地跟著他走下了樓梯,走出了小樓。
在小樓門口,戴維輕聲對他耳語道:“派幾個心腹得力人手,把這幢小樓上上下下仔細搜搜,務必要把那個東西找到。”
王二福十分敏捷地答應了,轉回身用鐵鏈把小樓大門重新鎖好,依舊牽著繩子拽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戴維住的地方——樂康居——走去。
他們果然在找那枚徽章。”我心裏暗暗地說道。
我被王二福牽著跟在戴維身後向樂康居走去。
在花園裏的這一段路由於天黑,沒有看見任何行人,因此也沒有人見到我的窘相,我希望這種狀況能一直持續到樂康居,畢竟被人拴住了牽著走對我這樣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來說是十分羞恥和不光彩的,如果被別人知道我曾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即使我今後重獲自由,恐怕也無法再麵對那些人驚異的眼光和能殺人的風言風語了。
可是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當我們逐漸接近樂康居的時候,卻發現樂康居門外的廣場上燈火通明,人影簇簇,似乎整個基地的人都聚集到這裏來了。他們是要在這裏辦一場盛大的聚會嗎?
麵對這樣的情景,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變得踟躕猶豫起來,這種狀況完全不是我願意麵對的。可是王二福的腳步絲毫沒有遲緩,係在我手上的繩子越拉越緊,好像已經深深地嵌入了我手腕上的皮膚中,幾乎將我的雙手要硬生生地勒斷。
從這裏開始,每走一步路我都會疼得緊鎖了眉頭,口中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盡管如此,我仍然緊緊地咬住嘴唇,把頭昂得高高的,把胸也抬得挺挺的,我絕不能讓別人以為我是一個戰敗了的喪家之犬。
可是王二福和戴維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們不肯因為顧及我而放慢一點腳步,依然我行我素,大踏步地朝著那些人群中走去。
我對突然遭受此難仍然如在夢中,仿佛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可是這一切又都真實得讓我痛苦。我寧願這件事快點結束,不願再想起它的任何一點一滴。
樂康居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聚集了這麽多人?為什麽戴維看見這些人後不僅不著急,反而有些竊喜?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為什麽會這樣安排呢?為什麽偏偏在鎖我到樂康居的這個晚上他們會安排了這麽多人聚集在樂康居的門前?
我突然想起了我初到基地來的那個晚上,陳大為要為我準備一場歡迎儀式,地點也是在這幢洋房的門前,那個晚上在這裏也聚集了數不清的人,大家歡聲笑語,興奮激動。不過今天晚上這裏的人似乎更多,大家的情緒似乎也更加高亢、興奮。那個晚上聚集在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認識我的,可是今天晚上聚集在這裏的人幾乎全部都認識我。我能在這麽多“熟人”麵前羞愧地低下我這顆高貴的頭顱麽?
當我們離樂康居還有一箭之遠的地方時,忽然人群浮動,從其中跑出一個人,遠遠地向我們跑了過來。我定睛看時,來的人正是梅達林。
不用多久,梅達林就跑到了我們麵前,她瞥了我一眼,就去和戴維說話。
基地能通知到的人都通知到了,能通知到的人也基本上都來了。”梅達林一看見戴維,就興奮地匯報她的成績。她的確有理由高興,同是戴維秘書的丁小小無故失蹤了,被她當作情敵的我也迅速走上了這條被審判的路,她今後在這裏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幾乎就沒有對手了。
很好,非常好。”戴維見梅達林安排妥當,來的人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多,臉上出現了興奮的喜悅。
梅達林小姐實在是基地第一大能人,而且相貌甜美,模樣俊俏,就是王某為您牽馬提蹬,也還是不配呢。”王二福時刻不忘記把馬屁拍得溜溜地響。
梅達林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就在戴維身旁,拉著戴維的手有說有笑地向那片燈火通明的人群處走去。
王二福討了個老大的沒趣,有意還是無意地把手上的繩子又用力地拽了拽,這下可苦了我的手腕,好像斷了似的疼痛,禁不住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王二福嘴裏咕噥了一句,不過聲音又輕又含糊,我沒有聽清,但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向我發泄不滿。
我們很快就走到了那群人麵前。我雖然感到無地自容,但事情已是如此,我無法逃避,隻能硬著頭皮,勇敢地麵對。
人群見我們過來,紛紛地向兩邊散開,中間留下了一條一米來寬的窄道。當我被牽著走進這條窄道的時候,我和這群人是如此地接近,我幾乎就是在他們的眼皮和鼻息底下走進了這條窄道。我能聽到他們竊竊的私語聲,急促的呼吸聲,偷偷的嘲笑聲,嘖嘖的讚歎聲。我還能聞到他們身上發出來的各種各樣的味道,鹹甜酸臭辣,每一種味道都讓我惡心欲吐。
直到今天我才突然發現,這些年來,基地原來圈養了這麽多的蠢物,今天竟然一起都被圈圍到了樂康居前這片窄小的天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