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景伯伯。”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當年拋頭顱灑熱血，現在新潮玩轉ipad，怎麽，還怕醫院不成？”我站在門口的位置，幫腔。

    誰說老子怕了！”

    沒人說，但是，看著像。”

    像個屁，不是醫院嘛，小葉，你趕緊安排，我們還真得去，不然被小輩看低咯。”景元帥對我吹胡子瞪眼，越老越像小孩。

    對，葉媽媽，得去檢查檢查，我也好見識一下老元帥當年的風采。”這下，全身檢查變成了板釘釘的事，姨媽和葉媽媽都相視一笑，然後，悄悄對我投來讚許的眼光。我在心裏小驕傲了一下，與元帥鬥，其樂無窮呐。

    飯，玉嫂準備得十分豐盛，葉媽媽和葉宇也留下來吃飯，沒看到喬木。一桌的菜，雞鴨魚肉，當是給葉媽媽接風洗塵。但是，景元帥鬱悶了，這不，他拿著筷子夾了塊雞肉，葉媽媽說不好，太油了，他夾了塊牛柳，姨媽說這個，脂肪多，他歎口氣想，吃魚總行了吧，葉宇說，外公，海鮮的膽固醇太高，不適合您。老頭子把筷子一拍，說，那不行這不行，老子吃什麽？我做他旁邊，夾了筷豆苗塞進他嘴裏，笑笑說，這個，最適合。景元帥受傷了，默默吃白飯，大夥齊心協力來了句，我們都是為了您好。

    吃完飯，姨媽和葉媽媽已經聊了，一口一個姐姐妹妹的，再加玉嫂，三個女人一台戲，我聽了聽牆角，大部分，我是主角。

    颯颯小時候，我沒有照顧到，現在我心裏總不好受。”這是我姨。

    颯颯小時候可乖了，一點不鬧。”這是葉媽媽，當然，我都不會說話了，還怎麽鬧？

    是啊，颯颯從小懂事。”這是玉嫂，嗯嗯嗯，我點頭，那是，玉嫂這個人愛說實話。

    哎，下次到我家，我把颯颯小時候的照片拿給你看看，可逗了。”

    好啊好啊。”

    啊，還有沒穿衣服的照片呢，那時她都跟葉宇一塊洗澡，我給他倆拍了幾張的。”什麽？這事，我忘了。

    你家葉宇也是一表人才，從小跟颯颯要好麽。”

    是啊，他倆小學畢業都睡一起的。”我臉紅。葉媽媽，可不可以說點別的，我好害羞啊，當然，三個女人不知道我在聽牆角。

    看，你從小是我的人。”我嚇了一跳，葉小宇也聽到了。把我壓在牆調戲。

    那是小時候。”

    颯颯，我那時喜歡你了，”天啊，要不要那麽深情。

    然後，我聽到葉媽媽的聲音，“真是沒白疼颯颯，以後給我當了兒媳婦我了願了。”

    哎呀，妹妹，你真是有遠見呐，我們家颯颯這是屬於童養媳不？”

    是啊是啊，我看出了，我家小宇從小喜歡颯颯。”

    哎呀，颯颯的哥哥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們颯颯要嫁人啦，我還真是舍不得。”

    沒事，姐姐，我們都是一家人嘛。”

    童養媳，兒媳婦，這三個字在我腦子裏繞啊繞。抬頭，看到葉宇的臉，笑的那麽開心，對我說，

    媳婦兒，傻了啊。”

    我一粉拳，錘在他胸。轉身了樓。一進房間把頭埋在了被子裏。

    拿開，待會缺氧咯”。

    啊……”我把葉小宇的腦袋也埋在被子裏，“葉小宇，你得意什麽，得意什麽！”

    颯颯，別不好意思嘛，咱倆這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啊。”

    我覺得很丟人，長輩們都笑話我。”

    颯颯，不是笑話，是高興，你知道嗎，我媽聽到你回來的消息，高興成什麽樣，天天打國際長

    途追著我問你的事。”

    什麽事還得天天問啊。”

    嗯，今天跟颯颯去哪玩啦，帶颯颯去吃好吃的沒，颯颯有沒有說很想我啊，你小子別趁我不在欺負颯颯，回來要你好看。”葉宇學著葉媽媽的腔調。我被逗笑了。

    葉宇翻一個身把我抱在懷裏躺著，說，“颯颯，我一直沒跟你說，你走的時候，我媽哭的可傷心了，我姐出國的時候她都沒這麽擔心過，有你的電話也不敢打，跟我一樣，怕你會跑的更遠。”

    葉媽媽知道我們的事了？”

    知道啊，剛不是說了看我從小喜歡你嗎？”

    哎呀，我是說……”

    恩？”

    我是說那個。”

    哪個啊。”

    是，是你生日……我們……”天啊，我真的很害羞啊。

    知道啊，”吼，葉宇說的風輕雲淡，我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我的嘴巴都被你咬破了，還有肩膀的牙印，她都看到了，問了我，她還怕我做了對不起你

    的事要揍我，我隻能跟她承認了唄。”

    葉宇，……我都不好意思見葉媽媽了。”

    嗬嗬，她知道了以後可開心了，但是，後來你走了。”

    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說這三個字，颯颯。”

    怎麽”

    我想聽另外三個字。”

    我愛你。”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在忙活，連我久未露麵的木哥哥也在給景元帥穿外套，喬木，一身素色，英俊非凡。早起時，又聽見了景元帥的咳嗽聲，我皺了皺眉。警衛員把車開過來，我攙扶著坐進了後座，姨媽坐喬木的車，玉嫂留在家打點。葉宇一大早把葉媽媽送去醫院準備今天的檢查，此刻正在醫院等著我們。

    天開始冷了，景元帥的精神有些不好，因為有一些血液檢查，所以連早飯都沒吃，水也不能喝。我有些擔心，心裏很不踏實，我印象裏永遠不會生病的景元帥，如今也到了這個時候，不過還好，他的身邊還有我們陪著。我緊了緊勾著的手臂，把臉靠在了他的肩膀。景元帥用大大的手掌拍拍我的臉，溫暖，厚實，有一些繭刮過皮膚。我想，父親的手應該也是這個樣子的。如果他還在，也會像這樣把我攬在身邊吧。

    醫院的保安看了車牌，把我們引到了一個空曠的平地，葉宇直挺挺的站在那兒，身邊有一個推著輪椅的小護士等著，秋風送下落葉，空氣裏透著幹淨通靈的飄逸。下車前，我伸手攏了攏景元帥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