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九章 皇嬸,這回是真皇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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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上大大小小的深口,有深可見骨的,血肉模糊的。
背上被捅的那一刀,反而成了相對來說傷勢比較輕的。
如今這樣一派胡亂吹喊的少年,身上卻輩負這這樣多可怖的傷痕。
比之秦惑身上的還有猙獰許多,那些痕跡大約年歲已久,逐漸化作身體的一部分。
有時候入了睡夢裏,清寧偶爾會輕撫著那些痕跡攖。
好像這樣,可以離那些年沒有遇見她的秦惑近一些,再近一些。
同樣少年的時候,絕地反擊償。
而世間隻得一個秦惑,秦暮栩再像,到底不同。
就像清寧沒有辦法想象,那個少年秦惑,負傷之後。
趴在榻上,胡喊一氣的模樣。
她的秀眉微微一彎,極其淺淡的模樣。
還是不要想這些的好,實在...太過莫名其妙。
知暖有些愕然的看著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眼淚卻大顆大顆落在秦小侯爺衣襟上。
嚇得後者,連忙開口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又沒死,你哭什麽?”
小姑娘也不答話,隻是哭得越發厲害。
清寧輕咳一聲,道:“讓開。”
聲音很是淡漠,好像一點波瀾也沒有一般。
知暖聞言,立馬止了聲,抹著眼睛退到一旁。
當真再乖巧伶俐不過的模樣。
小侯爺看得愣了愣。
剛要開口,就聽清寧道:“閉嘴!”
“......”
怎麽和皇叔一個畫風的?
秦暮栩嘀咕著說道。
清寧卻聽得真切,她對知暖恨不起來,卻也著實沒有辦法同從前一般。
心下雖無奈,眼前眼前大大小小的小傷口很快就拉走了她的注意力。
許是因為有秦惑那些傷在前的緣故。
她替這少年清理的時候,格外的小心輕柔。
意識裏偶爾朦朦朧朧的想起。
若是從前,有一個人待禍害好一些,即便那人不是她。
也請不要留他一身傷痕,經年不褪。
那些東西就如同印跡一般,留在秦惑身上。
或許是哪一次遇刺,或許是哪一次暗算。
她的禍害啊,隻可惜沒能早早的遇上他。
不然,她一定...一定讓他歡喜一些,再歡喜一些。
屋內的兩人,自然是沒有辦法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了。
小侯爺趴在榻上,舒舒服服的幾乎要睡過去。
心想著,有皇嬸就是好。
父母早故,曾有一段時日流離失所,身上也沒少傷著。
後來身份尊貴的緣故,太醫、名醫上趕著不少,卻也沒有一個人是這樣小心動作的。
知暖在一旁看著,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感謝上蒼,小姐沒有死,那場火終究成為噩夢,而不是帶走那些美好一切的東西。
屋內悄然無聲,三人各懷心思。
卻也一時十分和諧。
清寧最後給他摸了一層藥膏,那些傷口看上去便沒有那麽猙獰了。
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也不見秦小侯爺動彈半分。
抬眸一眼,竟然就這麽睡過去了。
大抵也是一顆心懸了太多日,好不容易放下心,一下子便乏了。
當下便不發一聲的出了屋子,知暖跟在身後,也是輕手輕腳的。
合上了門,竟還有幾分要跟上來的意思。
清寧回頭,鳳眸微涼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沒辦法說原諒就原諒。
所能做的最大的極限,也就是無視她的存在。
若再想其他,卻是不能了。
後者立刻僵在了原地,唇色發白的看著她,卻是沒有再跟上前一步。
又轉了去小翁主的住處,這小姑娘頭腦一熱起來,也頗是不管不顧。
好在隻是傷了手,這會兒正坐在花園裏曬日頭。
見清寧過來,笑盈盈的招呼道:“皇嬸皇嬸,我在這裏!”
她自然是看見了,這樣明媚的人兒。
一場血戰之後,心性還能恢複的如此之快的,也就隻有皇家人了。
瀟瀟的右臂被白紗布裹著,剛要朝她揮手,一抬便有些吃痛。
清寧忙道:“別亂動。”
這幾個小輩,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可她卻忘了,從年齡上來說,也並沒有比這幾個小輩大多少的。
小翁主朝她眨了眨眼,當真是輕巧靈動。
“皇嬸,我隻是傷了一點,又不是整隻手臂全廢了,他至於給我包成這樣嗎?”
“那叫一點?”
清寧有些好笑的問道。
“要不是十一動作快,你這會兒就成我朝第一位單臂小翁主了。”
說罷,卻是連她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我朝?
竟然竟然這樣習慣性的,把自己當做這裏的人了麽?
不過瀟瀟並沒有發現這點不同。
回想起當時場景來,明媚的容顏上,漸漸爬上了幾縷紅暈。
“他要是慢了,也得給我負責的!”
這話脫口而出,臉色不由得更紅了。
這樣說來,倒是真的沒有半點怕斷臂了的模樣。
誰家翁主郡主不是好好驕養在家裏的,也不過是仗著靜心不太管她罷了。
“誰?嗯?”
清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之前並沒有聽說還有這麽一檔子事。
但見這小翁主也不是那種,來一個英雄救美,就會以身相許的人兒。
那麽必然就是此前就有什麽故事了。
十一是容王府形同管家一般的存在,又是影衛裏頭最為出挑的。
如今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相貌亦是俊秀。
一個在道館長大,卻還是身份尊貴的小翁主。
一個是容王府裏,諸事妥帖武功不俗的影衛。
這兩人要是真要如何,那還真是不太好辦的。
隻是見瀟瀟這模樣,正是年少懵懂,天真爛漫的年紀。
雖然這天真爛漫裏,早就摻雜了許多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東西。
她也覺得不到那一步,還是不要太早挑破的好。
畢竟年少,一生隻得此刻,花滿歌清,行事無悔。
或許,不過就是少女一時朦朧情動。
真把她當回事了,還容易弄巧成拙。
清寧走到她身側,一場大戰過後,這王侯裏的花園裏,繁花似錦更勝從前。
好在這繁花猶在,那些個鶯鶯燕燕們卻散了。
這才有幾分清淨模樣的府邸,她也就覺得稍稍正常一些。
伸手去解那包的著實難看卻結實的白紗布。
小翁主卻連忙收了回去,“皇嬸你做什麽?”
清寧看著她,意思十分的明顯。
拆了重包。
“不要了吧...”
小翁主支支吾吾。
清寧不解,“嗯?”
剛才抱怨說包的醜的是誰來著?
小翁主見她目光輕掃,瞬間又些羞澀道:“這是他給包的,醜就醜點吧。”
清寧“嗯,你喜歡就好。”
話上分明嫌棄這,但是這一臉嬌羞是什麽鬼?
少女懷春,清寧也是不太懂了。
她遇上秦惑的時候,除了在榻上...
沒有什麽可以嬌羞的事兒。
而且,這樣模樣要在她身上出現,那才是奇怪呢。
“別的地方還有傷嗎?”
秦暮栩身上那叫一個慘烈。
這丫頭身上,大抵也好不到哪裏去。
小翁主低頭扯袖子,俏臉卻越發紅了。
“他...都給擦過了。”擦過了。
清寧也是,“......”
這年頭的小姑娘,都已經坦誠直率成了這樣嗎?
一想那禍害的小輩,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正經”。
當下便道:“那你再坐坐,我走了。”
還有許多傷員,她能幫多少就多少。
“皇嬸。”
剛走了兩步,小翁主忽然笑著喚她。
清寧施施然回眸,“怎麽了?”
卻明顯看見那花間少女的眼眸,多了幾分狡黠的意味。
“皇嬸這回是真皇嬸了吧?”
這話來的突然。
瀟瀟的目光又一直看著她。
清寧不假思索的去摸自己的頸部。
那廝...總喜歡留些獨特的印跡。
莫不是...
隻是她手上剛一動作。
小翁主越發笑的眉目彎彎,“真是可惜,剛才竟然忘記恭喜皇叔一聲。”
這樣純粹的模樣,好像從未被那些汙色渲染過一般。
秦家小輩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清寧由著她笑,眉目忽然溫軟了幾分。
淡淡道:“自然是真的。”
如此,卻是直接了當的承認了。
她同那禍害早已分不開,離不了。
那麽這些,便是遲早要麵對的。
又何必遮遮掩掩,不足外人道。
小翁主笑著托腮看她,轉身而走。
隱約可見她耳根紅起一片,當真叫胭脂俗粉皆失色。
皇叔這次可算是心願達成了吧。
傷兵不便風餐露宿,大半個長風侯便做了傷兵營。
這幾日幾夜的患難與共過來,秦小侯爺同他們的情義,更是非比尋常。
出去原先的軍醫不算,就近幾城的大夫全部都被收羅了過來
之前的傷兵都傷不輕,清寧既然已經到了這裏,自然是要盡其所能的
同原本的軍醫在一處忙的焦頭爛額,仍是忙不過來。
便發百草閣的密令,將就近的醫者全部都找了過來,後續藥材也源源不斷的運過來。
剛入了傷兵群中,血腥氣仍舊濃重。
卻比昨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眾人見她麵不改色替普通傷兵止血包紮,沒有半點厭惡之色。
越發對這位未來的容王妃有了好感。
氣氛也就變得十分活絡起來。
甚至有人問,“何時能喝到容王和少夫人喜酒?”
當時在永安城裏轟轟烈烈一場,在場的大多都是聽說過的。
不為妃嬪,可為妻室。
雖然有幾分拆字麵的意思,若無真心,何必如此?
不知道多少年後,又可為一時美談,叫多少人豔羨不已。
旁邊見她不答,忙不迭道:“瞧你這樣,都傷了半條命還想著酒呢!”
一眾傷兵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不是遲早的事嗎?”
“就是,少夫人您說是吧?”
軍中不得飲酒,真要喝個痛快。
大抵也要四方平定,容王娶妻...
別的王侯成親行禮排場如何如何,他們不知道。
但是這容王,定然不會忘了他們的。
到時候綾羅朱玉鋪地,佳釀名酒為引,自然是美的不能再美。
清寧卻是沒想到這種時候,還能被問上這麽一句,頓時有些汗顏。
成親...喜酒...
好像感覺也不是那麽遙遠的事情吧。
門外又是一片腳步聲至,忽聽到一聲熟悉的“閣主。”
她微微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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