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貢舉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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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署官員通知徐明入場參加筆試的時候,偌大的院內就剩他一名候考人員。

    徐明向四處望了望,沒有看見周通的身影,便跟著太醫署官員進了號舍。

    貢舉仿科舉例,考生驗身入場後便在一人一個考場的號舍內獨立完成答卷,往年分為筆試和問診,今年由於憲宗李純震怒,貢舉特意增加了一個環節,隻是這個環節的具體內容現在還未公布。

    筆試是第一關,主要從醫經方術冊、脈經、素問等七本醫書中命題,一共二十八題,答對十之七者才能入圍下一輪。

    這是徐明到大唐以來第一次參加考試,雖然前世自己大小也是個學霸,可不免還是有些緊張,尤其是經過剛才那麽一鬧,半天都沒法收心。

    ”學而優則仕”,自古就是如此,如果此次不能考入太醫署,混上鐵飯碗,徐明就隻能認真做“韓府贅婿”了。

    想到這,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負麵情緒都甩在腦後,認真的看起題目來。

    “素問五藏別論有關六腑的病症特點是?”

    “感邪伏而後發的病狀是什麽?”

    “這完全是原文填空啊!”

    他拿起筆,一道道題應答過去。可越答卻越懷疑,是不是自己把題目想的太簡單了,於是忍不住從上到下檢查了三、四遍,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筆。

    太醫署號舍是臨時改造的,密封性比不上科舉貢院,徐明側耳聽了一下旁邊,隱約聽見旁邊考生偶有唉聲歎氣,不禁疑惑:“有這麽難嗎?”

    百無聊賴,他索性拿起竹箱,翻出另外幾隻毛筆,研究起筆杆和筆毛的材質。

    把幾支筆都研究完了,還沒響起終場鑼聲,徐明便托著腮分析到底是誰陷害自己。

    “剛才特意觀察了韓朗和吳嚴的表情,兩人臉上的驚訝和不屑狀不似偽裝,不是他倆究竟是誰陷害自己呢?”

    他想的愣神,不知不覺間一滴口水順著嘴角滴落下來,啪嗒一聲落在試卷上,暈開了幾個未完全風幹的毛筆字。

    徐明自知闖禍,忙用袖口輕沾,可仍無補於事,正在此時,交卷鑼聲響起。

    他將書卷押在桌子上,拿起竹箱走了出來。

    “湯兄,題目答得怎麽樣?”

    “哦,是黃兄啊,一般一般。”

    “陳兄,你呢?”

    陳濟民本不想討論試題,聽到湯世才和黃寧靜不停追問,便敷衍道:“我未答完題目,終場鑼就響了起來。”

    “哎,本次筆試題目確實刁鑽,很多醫書中冷門知識都考到了,這讓我等如何預料的到”,聽到越州名氣極大的少年醫生陳濟民都未答完題,湯世才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抱怨道。

    “是啊,早聽聞此次貢舉難度會加大,沒想到這麽難”,秦州黃寧靜也讚同道。

    見三人搖頭晃腦的走在前麵,徐明詫異的看著他們,心中忐忑:“難道是我沒有審清題目嗎?”

    他走出號舍門口,突然看見柴士奇背著偌大的竹箱,猥瑣的往前走。

    徐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道:“柴兄,為何陷害我。”

    柴士奇被嚇了一跳,狐疑的看了看徐明:“你說什麽?”

    徐明重複道:“我身上的小抄難道不是你放的?”

    柴士奇本就被題目搞得頭昏腦漲,又被徐明糾纏,忍不住譏諷道:“一份小抄我要抄寫好幾晚,最少也值一百多文,我哪有閑心放你身上。”

    徐明想想也是,此事實在沒有眉目,便低著頭和他並肩往外走。

    “你不是賣小抄的嗎,怎麽也來參加貢舉”,見氣氛有些尷尬,徐明主動搭話。

    柴士奇慌忙捂住他的嘴,小聲道:“祖宗哎,千萬替我保密。”

    徐明一雙眼睛盯著他,聞言點了點頭。

    柴士奇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見考生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才敢鬆開手,壓低聲音說:“貢舉筆試七本書我都抄過上百遍了,早已熟的不能熟,今年運氣好,又買到了薦考文書,就來碰碰運氣。”

    徐明半信半疑道:“薦考文書還能買?”

    “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麽的”,柴士奇自豪道。

    “你難道不怕其他考生舉報你夾帶小抄”,徐明問道。

    柴士奇不屑道:“我又沒把小抄帶進來,再說每年我都這樣兩邊顧,從未出過問題。”

    徐明終於搞懂柴士奇的營生,一邊兜售小抄,一邊參加考試,忍不住道:“原來是個投機主義者。”

    “什麽意思?”

    “哦,沒什麽”,徐明轉移話題道:“你一次也沒考中嗎?”

    柴士奇翻了個白眼:“沒有。”

    見徐明看不起他,又嘟囔道:“誰還不想混個一官半職,難道我還能一輩子賣小抄。”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沉默的走出太醫署大院。

    “徐、徐明,這裏。”

    剛走出大院,就聽一個又糯又雅的聲音喊他。

    徐明抬起頭,見到韓雨晴站在對麵衝他揮手,旁邊韓朗和吳嚴無精打采的待在一邊。

    他衝柴士奇拱了拱手道:“柴兄,祝你好運,再會。”

    柴士奇偏頭看了看韓雨晴幾人,輕聲道:“再會。”

    徐明邁步走向韓雨晴,笑道:“你今日不是去尚藥局報到嗎,怎麽來了?”

    韓雨晴順手接過他的竹箱,放到後邊馬車上,說道:“今日隻是去和石奉禦見了個麵,不到午時就回來了,爹爹放心不下你們幾個,特意囑托我過來看看。”

    “哦”,徐明見她不是特意來接自己,情緒並不很高。

    她見徐明三人垂頭喪氣,也不問答得如何,回頭指了指馬車溫聲道:“上車吧。”

    徐明先扶韓雨晴登上馬車,又跟了上去,完全沒有理會一旁的吳嚴和韓朗。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怒氣。

    韓家馬車雖說不上裝扮的富麗堂皇,可裏麵空間也極大,坐了四個人還不擁擠。車夫輕拉韁繩,馬車緩緩前行。

    甫一上車,吳嚴就尖聲問道:“徐明,今日夾帶小抄入場,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朗也道:“對啊,我的姐夫,真是丟了韓家的人。”

    韓雨晴滿臉疑惑的看著他們,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問出口。

    徐明經過一場考試,早已沒有當時遭受委屈時的心境,他淡淡道:“太醫署都承認是一場誤會了,還提這些有何用?”

    韓朗曬然道:“你是不是提爹爹名字,他們才肯放你。”

    徐明瞪了他一眼,剛想反駁:“韓府女婿的身份,我還不至於整日掛在嘴邊”,突然看到坐在韓朗身旁的韓雨晴,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他翻了個白眼道:“對,就是如此他才肯放我入場。”

    韓朗激動道:“姐姐,我就說他是圖我們家名聲吧。”

    韓雨晴拉住韓朗衣袖,看了一眼吳嚴,製止道:“有話回家再說吧。”

    長安城、興化坊,戶部侍郎皇甫鎛府邸。

    “混賬,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皇甫鎛的二兒子皇甫信在房內大發雷霆。

    對麵一男子捂著臉,賠笑道:“郎君息怒,小人本已收買了驗身武士栽贓陷害他,卻不知那徐明為何會搭上金吾衛周通的路子。”

    皇甫信怒道:“廢物。”

    那男子低頭道:“不過小人已經繼續安排,下一場定讓那徐明身敗名裂。”

    皇甫信厲聲道:“不惜重金,抓緊去辦。”

    那男子抱拳道:“是。”

    皇甫信見他轉身離去,眼神漸漸陰狠起來:“臭小子,敢和我搶韓家妹子,真是吃了豹子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