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是非對錯何人說
字數:3548 加入書籤
流言一日傳遍村莊,都是那麗娘煞氣太重,不但克死同行之人,克走救命的道長,還克死自己丈夫。
一個人,也要吃飯穿衣討生活,麗娘無奈,隻有綁起頭發,挽起褲腿,去從未下過的田春耕秋收。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侍弄田間地頭,豈是輕易的活計,每日裏還要忍受各方的白眼或者騷擾。
一日,驕陽似火,她支持不住倒在水田中,便被鄰居抱回家中。這更成為了不得的事由,男女授受不親,此事必有蹊蹺。
此後,謠言再起,麗娘對書生起於才華,卻不喜他的潦倒和孱弱。體弱導致氣虛,她欲求不滿,和人**,最後更是**夫害死書生。
然而,傳來傳去的奸夫究竟是誰,莫衷一是。
有說是村東的二賴子,那廝整日裏不務正業,就愛調戲寡婦;有說是村西頭的傻大個,有膀子力氣,興許床第功夫好些;更有說是村南的老光棍,好幾次見他從麗娘家鬼鬼祟祟的逃走。
雖然並未圈定目標,但是村裏老少還是堅定的認為此事確實存在,並非空穴來風。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或許可以使意誌薄弱的人放棄未來,卻無法使真的猛士絕望,隻要心有信念,就必然無敵天下。
哪怕心懷恨意,也是一種執著。
惡言、白眼、瓜皮,狗血、大糞,雖然打倒她,卻一直沒有咽氣。
她一直在等,等一個人的到來。
那個人,從開始就認定能保護自己一生。他表達過一次,但是,當時時機不夠成熟。後來,就再也沒有表露,或許是移情別戀?還是說說而已?甚至於,他隻是醉心於道學,當時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堅持下去的勇氣?後來的事實證明確實如此,他,隻愛追求自己的修行,為此不惜走遍天下。
直到醜道人歸來,麗娘已是奄奄一息,瘦骨嶙峋。
她見到人,隻是笑笑,便帶著初見他時的笑容,“你終於舍得回來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然後,就那般去了。
道人看完她塞進手中的布條,不禁心中火燒九天,更是悔恨終身。
麗娘,竟是被人害死!
這村子裏,原本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都是些白日為民夜晚為匪之人。
書生是個好人,有著大心願,妄圖從幼年開始,一代代教化他們,成為文明社會的人群。
自從麗娘出現的那一刻,便成為村裏人共同的目標。
村子裏的男人為她害死同行之人,使她無依無靠,若非醜道人修行在身,隻怕也遭毒手。
書生原本有恩於全村,畢竟原來都是目不識丁,現在有人教授讀書識字,大家還是感恩戴德。
但是,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便是天皇老子也不會認!
再用類似的手法害死書生,讓麗娘陷入無依無靠境地。最後還打算讓她妥協,然而所有人低估了她的堅強,硬是咬牙堅持,誓死不從。
原本,麗娘覺得這一切都是村子裏作惡,後來無意中讀到書生留下的書,看見幾句:楚人無罪,懷璧其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原來,人的錯,可以不知不覺犯下,她不害怕死亡,隻是擔心死的微不足道。她要讓這低俗邪惡的村莊為之付出代價!
醜道人要入殮的本意也漸漸消散,不禁想起口袋中有一本無意得來的冊子。
飛屍修煉要訣,按他本意,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為之妥協。但是為了曾經深愛之人不朽,為了給她最完美的複仇,就是自己化身魔鬼,死後墮入無相劫又如何!
人活一世,總要為些什麽執著一次!瘋狂一次!而他的執念,就是麗娘之死!
要讓這群賢莊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醜道人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和這幾個人廢話這麽多,甚至於說出了來龍去脈。
不過,他並不擔心,這幾人的氣息一看就差上不少,至多是銀鈴尉,別說一個個上,就是全部一起,也能打發掉!
更不用說自己最近修行的飛屍之術,雖然主要是增強飛屍之能,操控人的實力也會隨之提高。
屍氣的收集和煉化,遠遠比靈氣簡易的多,還能平白多出一個幫手,難怪有人能參悟出如此陰毒之術,並且能流傳千萬年之久。
“我與你們平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們也非這群賢莊之人,看你們麵像,更不是陰險狡詐之徒,便放你們去了,下次再見便不會如此簡單。”醜道人揮揮手,趕蒼蠅似的就要轟走他們。
“盡管這村子裏人有千般不是,可也不是你剝奪他們生命的理由,誰賦予你這多人生殺予奪的權利?”軒轅青冷臉問道。
“一群麻木不仁之輩,留在世上隻會禍害良人,不如貧道早些度化了他們。”
“那麽你這般做,和那些你所謂的禍害有何區別。他們是逼別人做不願做之事,或者害人。你是一人殺了數百人,比任何窮凶極惡之人殺得都多。這般說來,你豈不是比他們還惡?”參王痛心的說。
“那當然不同,我殺的是普通人,那我當然是人屠,但我殺的這些人,個個手上帶著鮮血,說是食人惡魔也不為過。若是我不殺他們,恐怕有更多無辜之人死在手上。且看這村子位置,並非是什麽兵家必爭之地,為何會有如此重的屍氣,堆積如山的屍骨,還不是這些人麵獸心的家夥長年累月造就。”
“但是你引入這飛屍之術,總歸是為正道所不齒,恐怕連魔教也不屑於此。”
“那又怎樣,能讓麗娘這般保持下去,就是我自己受那炮烙,萬蟲嗜身之刑又如何?”
“癡兒啊,癡兒,我道家三十六洞藏,隻教會你這些麽?”張天宇一聲怒喝,醜道人眼光突然暗淡下去。
“我對不起之人,一是麗娘,再一個便是我師父,令他老人家師門受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眼下浪子回頭,為時未晚。”
“回不去了,這位道長,我踏進去這一刻,就注定了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