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陽城中軍大帳，穆猜一個人盯著沙盤良久，最後還是歎息一聲。

    絕好的機會擺在麵前，可惜還是因為他的猜疑而錯過。不但山地聖羚全軍覆沒，就連他的得力助手尚格也帶著三萬守軍戰歿。

    隻是這些的話，一次戰敗也就是了，大不了卷土重來。最令人恨的是，等到局麵確定後，一直鳥雀不敢落地的山林中走出來數百人的隊伍，每人三馬，馬後邊綁著樹枝。

    看見是這個場麵，穆猜一口老血就吐在城牆上，原來，他們是用幾百人、千匹馬，來偽裝數萬人！

    不得不說這一點才是最大的打擊，封山平是心理戰高手，就是這樣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把守軍的士氣打了個稀巴爛。在今後的日子裏，他們隻要看見那片山林和正道大軍，就會想起是自己的原因害的袍澤失去性命。

    這個想法，至少會削弱他們三成戰鬥力。

    攻身不如攻心，從那一日後，穆猜的話就變得極少，即便有時匯報軍情，他也會變得遲鈍些。一股老氣橫秋的感覺迅速出現在身上，這在事前從未有過。

    主將如此，城中的大小將官也是人心惶惶，連帶著戰士亦是沒了戰意。自陽城守軍的戰力，削弱的不止三成，隻怕六成不少。

    可是這幾日正道不知為何沒有組織進攻，隻是例行叫陣，如果他們真的強攻，隻怕一鼓作氣就能拿下。

    沒有攻城，應當是恢複士氣的良好機會，可惜，穆猜並沒有組織此事。

    其他大小將領，也似乎忘記一般。

    若不是強敵在城外，說不定已經有人趁夜色偷偷溜了，畢竟失去戰意的城池，倒下隻是早晚能的問題。

    正道大軍營內，此刻也好不到哪去。不過，隻是集中在上層將領，對於基層士氣並無影響，他們時刻在摩拳擦掌，準備著一場奪城之戰。

    營地之內，到處是熱火朝天的景象。不是在描述著當日的戰鬥，就是在精心準備兵器。畢竟一場廝殺，有無數的故事值得反複訴說，也有不少兵刃卷裂需要打磨，戰甲等待修補。

    還有人忙著將自己的戰利品登記造冊，或者交給後勤輜重統一處理，得到一張貨票，或者給來往的補給車，運回後方的家中。

    相比自陽城內，正道大營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氛圍，絲毫沒有大戰將至的緊張。

    更像是一場勝利之後的狂歡，還有等待下一次成功的期盼。

    士氣，就是這般簡單！

    自陽城不遠一處矮丘，一個窈窕身影孤身望月，似乎是在享受難得情景，又好似在等什麽人。

    不久，便有腳步聲從後傳來，離那窈窕身影約數步站住身形，並不言語，隻是站著。

    自始至終那窈窕身影都未轉身，後來者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秦……姑娘，好久不見，適才人多嘴雜，有些事，並不方便提及。”

    那窈窕身影轉過身來，美貌驚人，氣質莊重，正是秦弗。秦弗聽到話語，一愣，搖搖頭道：“歲月如梭，我老了，哪裏還能稱得上姑娘，倒是你，許久未見竟變得如此蒼老，軒轅氏大長老不該養尊處優嗎？盡力使自己的生命變得悠長麽。”

    軒轅朗痛苦的閉上雙目，“眼睛不能輕易閉上，閑暇也不是那般容易享受，我在黑暗中，總是回想起曾經金戈鐵馬的歲月，後就是難以入睡，都是過往啊。人老就容易念舊，回憶過去，我的心思多，並不是這大長老的合適人選。”許久才又開口道：“如果當初我能勸他放慢修行，不至於傷到靈脈，也許軒轅氏早能擺脫如今窘境，青小子也不至於從小沒了父親。一念之差，一切就是大不同……”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過去的事情，再去念念不忘，豈不是和自己做對。有些人，盡管是一時英傑，也總會被世人遺忘。”

    軒轅錦當初如驕陽一般，耀眼奪目，驚豔群倫。人們不禁大呼，黃天當道，正道大興！

    魔教驚懼之下也擇選良才，勤勉培養，期待也能找出一個軒轅錦式的絕世天才。

    世上之事，並無難事，隻要敢於嚐試，必然有著出人意料的結果。魔教苦心孤詣的培養可造之才，總算是也有收獲，當今的九黎王、彼時的黎萬宗，便是那時被選中良才中的一員。

    他們的成功，算是造就了一個精彩紛呈的時代。

    “他啊，也該是那個最耀眼的，看看當今世道，那裏還有振臂一呼應者影從之人。唯一一個有些眉目的範百裏，還飽受詬病。”

    秦弗抿抿嘴，眼中盡是柔情，道：“他雖然待人親和，交遊廣闊，但性子卻是極為執拗，認準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若不是這樣，也就不會是那種結局。”

    軒轅朗沉默片刻，突然道：“你…還是不肯……認……青小子麽……他不知生母依然在世，且經常暗中看護他長大。還以為自己也是一個從小父母雙亡失去護佑的小子。”

    秦弗身軀聞言一抖，艱難道：“阿然愛他疼他，比我要更適合做一個母親。既然他一直認為阿然是親生母親，就讓這個秘密一直保守下去吧。”

    軒轅朗歎道：“你那份看見她著急的樣子，可不像是一個父親老友該有的樣子。眼神中的情誼，有心人一看就知道異常。”歎口氣以後，繼續說，“你們兩個啊，偏偏都是固執之人，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麽，當年你們都要成親，突然解除婚約。一年後你又抱著青小子回來，將他放在軒轅境門口就走。這其中，有什麽比共同養育子女，看見他們成長更加艱難的麽？”。

    秦弗搖搖頭，道：“俱往矣，已經不重要，青兒命在旦夕，如果有造化金蓮或神農氏的神農尺，或可一救，如果青兒有任何閃失，我必殺入九黎為我兒報仇雪恨。”

    “此物倒是聽說，我們尋找就是，目前雖然危險，但是尚能控製，我已經用本族秘法維持生命，找到之後立即用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