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嘩眾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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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將院服鋪展在床上,院服樣式寬大,仿製上古年間的襴衫,就白細布為主,圓領大袖,下施橫襴為裳,腰間有襞積,和國子監的統一服裝有所不同,國子監的統一服裝用玉色布絹為之,寬袖皁緣,皁絛軟巾垂帶,比之嶽麓書院得襴衫多了富貴氣,卻少了書生意氣。
從隨身行李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剪刀,李元昊一絲不苟修剪著院服上多餘的線頭兒,剪刀是上山之前鳳小釵給她的,叮囑她好好使用,最好能夠隨身攜帶,若是遇到了放浪之徒,還有“防狼”的功效,李元昊微微一笑,接過來收好,她不認為會遇到放浪之徒,即便遇到了,也應該是放浪之徒擔心自己的安危。
“好了!”李元昊將襴衫疊起來,休息一下,過一會兒就應該集合去釋玄齋,想起《嶽麓賦》,李元昊心頭一樂,最少應該是甲班吧,說不定能成為模範,讓副山長或者山長大人當眾朗讀呢。
哈哈,得意一笑,李元昊準備歇息片刻,眼神不經意落到疊放整齊的院服上,嗯?怎麽會有一塊汙漬,不過不打緊,很小的一塊,不會有人看出來的。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啊,新的生活啊,新的時光,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好的開端,好日子就在前方,心兒向著未來......
騰地一聲,李元昊從床上彈起來,一把抓起院服,端起木盆,來到井邊,強迫症和潔癖雙重作用下,她還是邁不過心頭的那道坎兒。
兩個時辰後,美美睡了一覺的眾人打著的哈欠從房間內走出來,鄭成龍已經恭候多時,負背著雙手,望向男房和女房之間的那一堵牆,察覺到眾人到來,吩咐一聲列隊,眾人已經對這位師兄心升敬佩之情,老老實實列好了隊。
鄭成龍掃了一眼隊伍:“為何沒有看到李慶元李師弟?”
眾人都搖了搖頭,鄭成龍歎了一口氣,都是嬌生慣養慣了,不曉得副山長大人的厲害,以為遲到一時片刻無礙,殊不知副山長大人的剛正不阿,容不得有人違反規矩。
正準備去尋李元昊,李元昊卻扭扭捏捏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初始隻露出一顆腦袋,漸漸的露出身子,然後......眾人哄堂大笑,李元昊一身院服如同布條一般迎風飄揚,遠遠看去活像乞丐一般,更可笑的是,李元昊手裏還擎著一根布條。
李元昊也漲紅了臉,她本想著洗幹淨院服上麵的汙漬,轉念一想,既然已經洗了,不如完全洗幹淨,用力擰幹,兩個時辰之後應該能幹,誰知道用力過大,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響,她暗歎一聲壞了,忙回房間查看,果然,已經沒了樣子,她做了補救。
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還是出了醜,這可不是她希望的炫耀之道,太嘩眾取寵了,太可笑了。
鄭成龍也忍不住笑了笑:“李師弟,你這是?”
李元昊嗬嗬笑了笑:“一時失誤,一時失誤,對了,鄭師兄,還能不能換一件。”
“能,需要副山長批準。”鄭成龍說道。
“一件院服而已,副山長也要管?”李元昊驚異的問道。
“副山長大人做事,向來事無巨細,以後你會慢慢了解到的。”鄭成龍開口說道:“既然已經這樣,先去釋玄齋吧,穿得邋遢一點,總比遲到的好,何況你也是無意。”
李元昊點點頭,排在了隊伍最後麵,前麵一位高個子的青年小聲說道:“李兄能把院服穿成如此模樣,也算是別出心裁了。”李元昊訕訕一笑,正心煩,沒有搭理他,卻沒曾想到,對方十分健談,繼續開口說道:“聽聞李兄來自北魏,在下也來自北魏,南陽溫誌謙,李兄來自太安城,可曾見過北魏的皇帝陛下?”
“山高皇帝遠,在下一介鬥升小民,哪裏能夠見到九五之尊!”李元昊的語氣並不和善,一身破破爛爛,對於一枚小小的女子而言,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李兄不必介懷,大丈夫不拘小節,雖然李兄穿著......破爛了些,但是.......”。
溫誌謙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元昊便打斷了他:“既然溫兄說大丈夫不拘小節,那麽你我換一下院服,溫兄也應該了很樂意吧。”
南陽豪門出來的公子哥愣了愣,半晌開口說道:“還是不要了吧。”
一路上,溫誌謙便再也沒有說話,一行人緩緩前進,向著釋玄齋的方向走去。
進齋入座,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溫誌謙坐在了李元昊的後麵,不多時兒,從女院趕來的女學生也走了進來,清一色的院服,唯獨偏偏有人鶴立雞群,諾瑪身著苗族傳統服飾,一身明晃晃的,煞是好看,再配合上走路如風的颯爽性格,引得不少男學生紛紛側目。
帶著女學生而來的學生堂女幹事苦笑一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對著鄭成龍說了一遍,諾瑪不喜歡寬大的院服,說不好看,要穿家鄉的服裝,三番五次勸慰,諾瑪依舊堅持己見,女幹事沒有辦法,為了不耽誤時間,引得副山長大人生氣,她隻能帶著眾人先來到。
“鄭師兄,鄭師兄!”諾瑪揮舞著手臂:“我的這身衣服好看吧,比你們中原的衣服好看,不過不是最好看的,最好看的衣服要等到潑水節才可以穿出來,到時候我穿給你看啊。”
鄭成龍搖搖頭,你們還是太年輕,沒有見過副山長大人的手段,所以才會如此,哎,也好,吃一塹,長一智。
釋玄齋內亂糟糟的,剛剛睡過午覺的少男少女們精力充沛,有說有笑,一刻也不停。
此時,釋玄齋外,一座假山之上,有兩人並肩而站。
一人是嶽麓書院白發白眉的山長顧遠長,另一人是一身道士打扮的楊鈞澤。
“鈞澤,你說這群少年少女們,其中有多少人是北魏的粘杆處,多少人是南梁蛛網,又有多少人來自匈奴或者西楚?”顧遠長開口問道。
“不多,也肯定不少。”楊鈞澤說道。
“哎,不管這麽多了。”顧遠長搖著頭,歎著氣:“一會兒,太峰肯定要立威,懲罰學生了,我這人心腸軟,慈悲為懷,見不得那場景,所以我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