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夜談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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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承鵬一頭紮在地上,不省人事兒,其他人東倒西歪,腳下踉踉蹌蹌,一群不會飲酒的讀書人偏偏要逞強,後果隻能是酩酊大醉,醉酒之後,閉口不語,反倒能看作酒德極好,偏偏有人醉酒之後胡亂顯擺,吟詩作對,引吭高歌,稀裏糊塗抓住一人的手:“公主殿下,我和你說,自打第一眼看到你,人家的那個心肝哦......”

    李元昊長長的哀歎一聲,低頭斜眼觀望天下第一美女,啊,是天下第一美男,桃花雙眸,顧盼生情,他怎麽能是男人呢。

    “別看了,再看我也是男人,你也是女人。”陳洛妍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幹,確實有男子的豪爽。

    “你的聲音?”李元昊開口問道,她女子身體,嗓音中性,是訓練出來的,但是陳洛妍的女子嗓音纖細婉轉,微妙微翹,她不信能訓練出來。

    陳洛妍摸了摸喉嚨,喉結微微凸起,笑了笑:“平日挺胸第低頭,收一下下巴,喉結便不凸顯了。”

    怪不得每日見到她總是趾高氣昂的高貴冷豔、居高臨下,原來是為了掩飾喉結。

    “至於聲音,我有一種藥丸,含在嘴裏,壓在舌頭下,發音時用嗓子而不用腹腔,便有女子聲音了,唯一麻煩的事情是每日一換,而且藥丸原料有一味砒霜,不小心吞下去,我也死翹翹了。”陳洛妍解釋道。

    李元昊微微動容,整日嘴中含著砒霜,需要大毅力,換作是她,......或許也能做到,她不是在太安城畫地為牢整整十年,引誘天下第一上鉤嘛。

    “這都不算什麽,最麻煩的是每天都需要......刮胡須,著實煩人。”陳洛妍摸著下巴,早上剛剛處理幹淨,晚上又悄悄冒了出來:“稍有不注意便會留下胡渣,需要厚厚粉底遮掩,而我最不喜歡胭脂水粉那股味道,《石頭記》裏賈寶玉喜歡吃胭脂水粉,哎,但那畢竟是杜撰,實際的味道實在不好。”

    李元昊仔細盯著陳洛妍,皮膚好的不像話,似乎能捏出水來,關鍵還是男子的皮膚,她有點羨慕嫉妒恨。

    “哎呦!”睡夢中的何承鵬一聲慘叫,不知道誰一腳踩在了何家公子的臉上,諸位醉漢被何承鵬的一聲慘叫吸引,紛紛低頭抬腳,奈何喝的太多,醉醺醺的,不知不覺間,又在何承鵬身上補了幾腳,何承鵬悶哼幾聲,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陳洛妍起身,指了指桌子上的兩個大白饅頭:“拿著!”然後擼起袖子。

    “你要幹什麽?”李元昊突然很警惕,一手拖著一個大白饅頭,護在胸前。

    陳洛妍被她的行為氣笑了:“自然是將何承鵬架回去,這種事情當然是我這個大男人來做,不然你以為?”

    “哦。”李元昊木訥的點點頭。

    架起何承鵬,兩人下樓,一群醉漢也晃晃悠悠跟在後麵,李元昊看著陳洛妍的背影,聽著他不斷埋怨何承鵬死沉死沉的,不知為何,北魏皇帝陛下突然嘴角翹了翹,在月光下淺淺了笑了起來。

    將何承鵬送回男院,陳洛妍擦了擦眉頭上的汗水,一伸手:“要不要出去聊一聊,交流一下多年心德?”說完,他率先走了出去,李元昊想了想,一手一個大白饅頭,乖巧的跟了出去。

    陳洛妍一屁股坐在女院的門框上,掀開衣領,露出一大塊不似男子的雪白,拍了拍身旁:“坐!”

    李元昊又想了想,沒有動,站在原地,伸手把饅頭遞上去。

    陳洛妍挑著眉毛,接過饅頭,重重咬了一口:“見到我,是不是有種同命相連,惺惺相惜的感覺?”

    李元昊搖了搖頭,還沒到那一步,北魏皇帝陛下還沉浸在天下第一美女是個男人這件事情上,思索著一件又一件關於南梁公主的事情,和地痞流氓打架,一個打十個,拖著胸部跳下車,對諾瑪說“小妹妹,別灰心,要加油哦”,在夜幕中走來,被誤認成男子,在牆上鑿洞偷窺男院,喜歡女人.....等等這些,似乎都表明陳洛妍是個男人,貨真價實的男人。

    “啊,看樣子,我是自作多情了。”陳洛妍又咬了一口饅頭,自己的“胸”就這樣一口又一口被自己吃掉,南梁公主殿下還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抬頭望見李元昊打量的眼神,他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嘴巴裏叼著饅頭,開始解腰帶。

    “你,你,你要幹什麽?”李元昊突然大叫一聲,雙手捂住眼睛。

    “讓你驗明正身,看看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陳洛妍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別,快穿上褲子,我信,我都信。”李元昊說道,能不信嘛,稍微有點廉恥的女子,都不會隨隨便便脫褲子,唯獨不要臉的男子,每次陳洛妍稍有動作,北魏女天子心頭總是有點怕怕的,至於怕什麽,她弄不清楚,就是有些發怵,怕他一不留神撲過來,大概或許吧。

    陳洛妍哈哈一笑,從新坐回門框。

    “你為什麽男扮女裝?”李元昊問道。

    “你為什麽女扮男裝?”陳洛妍反問道。

    “廢話,當然是保命!”李元昊回答道。

    陳洛妍摸了摸臉上的胭脂水粉,露出本來麵貌,依舊絕美,但是多了男子的英氣:“我當然也是為了保命,不然誰會吃飽了撐的,男扮女裝。我的身世你應該知道,出生在柴房,是我娘親自己接生的,她識字不多,但是格外大膽,若是我是男兒身的事情傳出去,陳家正房詹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陳家多一個男子,便意味著多一份顧慮和競爭。所以在那個大雪天,我的娘親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我當作女兒身來養。”

    李元昊能夠想象那種場景,大雪紛飛之中,一個女人抱著繈褓中孩子,瑟瑟發抖的站在風雪中,孩子的哭聲撕心裂肺,小臉凍得通紅,詹氏居高臨下,目視那一對母子,權衡利弊,她不喜歡雪地裏的女子,一點都不喜歡,此刻也十分厭惡,厭惡到沒去檢驗孩子的性別,憐憫的讓這一對母子從柴房搬到了睡房,沒有給一個老媽子,讓這對母子自生自滅,這是詹氏的冷酷,也是詹氏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