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後還不天天挨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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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遠長站在庭院內,夜色靜謐,月色如水,遠處天一閣內有微弱燈光綻放,再遠處便是雪山。

    朱太峰站在不遠處,皺著眉頭:“山長大人,讓李慶元去習武修行,不妥。”

    “不妥?什麽地方不妥?”顧山長眼神深邃,開口問道。

    “處處都不妥,因為他的身份......”朱太峰點到即止,並未深言。

    “在書院都是書院學生,一視同仁,該打打,該罵罵,但是該培養也要培養。”顧遠長說道。

    “書院一直與世無爭,無欲無求,不參與四大朝廷的爭鬥,若是李慶元走出書院,日後勢必是個大麻煩。”朱太峰心頭有憂愁,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太峰,書院不是與世無爭,而是所爭所求的不在人世間而已。”顧遠長突然覺得有點涼,雙手攏在袖子裏,像是平常人家含飴弄孫的老人:“或許李慶元以後,會成為破局的那個人。”

    “山長大人,破局真的那麽重要嗎?或許......”朱太峰望著石頭縫中冒出的新綠。

    “以前我覺得不重要,日子一久,年齡一大,越發覺得重要,總要有人去做的,這是宿命,誰都逃不過。”顧遠長扭頭望向朱太峰,語氣幽深:“大唐皇帝曾經說過,虛幻和現實不重要,活著和死亡不重要,生老病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成為一個健全自由的人,不然和鹹魚有什麽分別,當初以為是大唐皇帝的猖狂之言,現在看來,他是所有人中看得最遠的那個人,隻是世人不理解他而已。”

    顧遠長歎了一口氣:“天下紛爭總不斷,以前我認為需要一個力挽狂瀾之人一統天下之後,方才能破局,北魏動蕩不斷,匈奴一心想要南下,西楚虎視眈眈,南梁爭鬥不息,太子之位的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不多時應該就會塵埃落定,到那時又不知道是何種景象,哎,或許是我想的太多了,希望是我想的太多了。”

    抬步離開,隻留下朱太峰站在原地,被過往的時光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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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我帶了頂好吃的東西,保證你愛吃。”陳洛妍將籮筐放在桌子上,用手緊緊捂住上麵的遮布:“猜猜,我帶來了什麽?”

    “隻要不是饅頭就行。”李元昊嗅了嗅鼻子,陳洛妍蓋得太死,一點味道都聞不到,現如今李元昊有點患了饅頭恐懼症,饅頭越白越大,她越恐懼,心裏發毛,看到饅頭,她就想起陳洛妍的胸,然後想起陳洛妍的臉,進而是陳洛妍的賤笑。

    “嘿嘿!”陳洛妍抖動著手,華華麗麗掀開遮布。

    李元昊眼神一亮:“酸辣粉?大牛哥家的?”

    陳洛妍得意洋洋點點頭:“就是大牛哥家的酸辣粉,不然離開這麽長時間,你以為我幹什麽去了?”

    “嗯?你下山了?”李元昊疑惑,書院不準私自下山。

    “這事兒說來話長,張飛鯉告訴我,後山有一條小道,翻過院牆就可以下山,我和他有個交易。”陳洛妍一邊將酸辣粉取出來,一邊說道。

    交易?李元昊斜著眼上下打量著陳洛妍,天下第一美女和別人有交易,用什麽交易,隻能用欲拒還迎的美色,不然還能用什麽,哼,孔飛鯉也不是個好東西,你怎麽對得起織染。

    “你的思想真真的不能要。”陳洛妍給李元昊酸辣粉又加了一勺辣椒,這丫頭愛吃辣:“不過話說回來,這張飛鯉也是奇怪,每天總會點頭哈腰的拿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我摸。”

    他舉起右手,無不感慨的說道:“這一隻手迄今為止,已經摸過了破毛筆、爛紙簍、小燈台、壞籮筐......哎,真是一隻飽經滄桑的手啊。”

    李元昊將酸辣粉拉到身前,美美的吃上一口,大牛哥的手藝真是好啊,若是能拐賣到太安城就好了。

    陳洛妍又從籮筐裏取出兩諜爽口的小鹹菜,放在兩人中間擺正,想了想,又向李元昊的方向上推了推,伸手入口,取出一顆藥丸,放在一旁,揉了揉喉嚨,咳嗽兩聲,喝兩口水,潤潤嗓子,吐掉:“每天都要含著,真麻煩!”

    男聲,有磁性。

    這是一顆灰色小藥丸,外麵不知道包裹什麽,泛著黑色的光,有些發亮,裏麵有一味藥是砒霜,想到這,李元昊不知怎麽的,突然捏起藥丸,狠狠丟出了窗外,不見了蹤影。

    “別,配一副很麻煩的。”陳洛妍伸手去抓李元昊的手,可惜慢了一步,一聲歎息過後,陳洛妍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事情,突然喜笑顏開,笑意順著臉頰爬上了眉梢,真的好關心人家呢。

    向李元昊的方向湊了湊,陳洛妍想要開口說話。

    “閉嘴,不準說話,快吃飯。”李元昊頭也不抬的說道。

    “嘿嘿,吃飯,吃飯,吃飯飯嘍。”陳洛妍心裏特別美,喝一口酸辣粉,由衷的讚歎道:“真甜!”

    李元昊率先吃完,把碗筷收拾妥當,陳洛妍還在品味她甜滋滋的酸辣粉,她沒有打擾,從新取過《疊雷》,細細去品味那些崎嶇的線條。

    “親,你在看什麽?”陳洛妍的腦袋伸過來。

    親?李元昊皺了皺眉頭,臉色微紅,《說文解字》中,親者,從辛從木從見,如以辛刻木,情之冣至者也。陳洛妍臉皮厚,不害臊。

    “別誤會,親,是一個簡單的稱謂,並無實際意義。”陳洛妍怕李元昊誤會,趕忙解釋:“我的腦袋裏有很多很多瑣碎而且零星的片段,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麵常常一閃而過,經常會在不自覺之間蹦出一兩個奇怪的詞語,那一幅《千裏江山圖》說起來並非我所作,而是在我腦海中閃現的畫麵,說朦朧吧又十分清晰,說清晰吧,又很朦朧。。”

    李元昊看了一眼陳洛妍,他好像沈凝兒啊,常常胡言亂語,卻又有驚人言行:“你是不是大病過一場,或者死而複生過?”

    “沒有,你說的死而複生是沈凝兒,她那首《青玉案元夕》極好,不過不像是她的手筆,倒像是抄來的。”陳洛妍說道,突然他向前湊了湊,離著李元昊更近了些:“李元昊,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女兒身,你有沒有這種感覺,見到你我覺得特別親切,你和我像是上輩子就認識一般,認識你好久好久了,如今不過隻是重逢?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會搖頭,說沒有。”

    李元昊向後躲了躲,沒有答話,眼中卻多了些東西。

    “不瞞你說,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腦袋裏的信息越來越多,好像有一個人在逐漸占據我的思想,漸漸替代我,偶爾早上醒來會有種黃粱一夢的感覺,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生怕那天因為此事瘋了。若是我真的瘋了,希望能死在你的手裏,刀光一過,一具屍首,終歸黃土,那樣我也無憾了。”

    李元昊壓了壓心神:“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能活一千歲。”

    “哈哈,借你吉言,我必定活一千年,你不是變著花樣兒罵我吧,千年王八萬年龜。”陳洛妍的眼睛瞄了瞄李元昊正在看的《疊雷》:“嗯?你怎麽倒著看書?”

    “倒著看書?”李元昊疑惑的低頭,眼神突然閃現一道光,忙不迭將《疊雷》倒過來,心頭一根弦被觸碰:“原來如此。”

    一道白虹從天一閣射出。

    李元昊左手短刀,右手長刀,漫天刀光,如影隨形,天一閣前的天一池,池水飛舞,在刀尖之上遊走變幻,仿若連月光都被彎曲,隻有在隨刀而行的無限光輝。

    “乖乖,這可不不得了,以後成親了,憑她的身手,我還不天天挨打啊。”陳洛妍端著大碗,站在窗台前,望著滿地的水珠,憂愁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