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恰同學少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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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昊捋了捋思路,你和母後是結拜兄妹,所以叫你一聲舅舅,你說也可以叫一聲叔叔,那麽......你和父皇是結拜兄弟?

    時未寒為數不多的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向前邁了一步,李元昊望著這個身影,突然覺得有些悲壯蕭條,難道和父皇結拜是這麽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嗎?想當年父皇是多麽不受待見啊。

    “結拜是在嶽麓小鎮發生的事情,你的母後從錢塘江到了嶽麓書院入院讀書,你父皇恬不知恥的跟了上去。”說到這,時未寒先看了看李元昊的表情,發現她的臉色果然生了一層寒霜,解釋道:“恬不知恥這個詞和實際比起來,用輕了。”

    李元昊摸了摸眉頭,算了,父皇的性格問題,這點辯解不來:“然後呢?”

    “你母後喜歡山下牛家小攤的酸辣粉,一頓能吃三大碗。”時未寒說到這,露出一個笑容,轉而又無奈:“你父皇發現這件事情,準備向小攤老板牛喜慶牛大哥下手,套出酸辣粉的秘方,可是牛大哥三緘其口。你父皇做事兒有三板斧,一是金錢引誘,二是死纏爛打,前兩板斧用過以後,毫無作用。”

    “第三板斧是什麽?”李元昊趕忙問道,馬上恍然大悟,自問自答:“不是結拜吧?”

    “就是結拜,而且還不是兩個人,而是很多人。”

    “很多人?那些人?”

    “牛喜慶牛大哥,劉百通劉二哥,你父皇,孔唯亭和我。”

    “你們結拜太隨意了吧!”李元昊感慨道,桃園三結義不過三人,你們五個人,再加兩個不就成了金剛葫蘆娃或者七個小矮人,金剛葫蘆娃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是陳洛妍講給她聽的,陳大賤人腦袋裏有很多奇怪的故事,這隻是其中的兩個。

    她在小鎮也聽過牛福貴說起結拜的事情,言語之間,牛福貴都不相信自家老爹能和天下俊傑拜把子稱兄弟,如今看來都是真的。經過時未寒的解釋,李元昊也開始明白,為什麽認劉百通為小弟的時候,黃老頭兒會說太亂了,如此算來,自己倒成了父皇的大哥?的確有夠亂。

    “隨意的隻有你父皇和劉二哥,牛大哥、孔唯亭和我是很認真的。”時未寒有點憤憤不平,如今想起來,還有點被騙的感覺:“你父皇動了歪心思,特意將牛大哥排在第一位,如此機巧的事情將牛大哥哄騙的高高興興,你父皇以為奸計得逞,殊不知牛大哥已經將他的小心思掌握得一清二楚,你父皇最終還是沒有套出秘方。”

    李元昊忍俊不禁,父皇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自食惡果,事後必定懊惱萬分。

    “後來你父皇皇子身份暴露,太皇太後領兵圍困書院,便是那時,黃淳風黃老前輩和劉二哥有過一戰,梁子也是那時候結下的,我和趙督領聯手與魏墨城魏老前輩有過一戰,孔唯亭和大唐鐵騎有過一次硬碰硬,那時候我們才知道,他已經入了書聖,練就了金剛不壞。”想起那段往事,時未寒有說不出的懷念。

    李元昊津津有味聽著,那時候上一輩還都年輕,恰同學少年,意氣風發,麵對著山下層層圍困的大唐士兵,也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大家熱血沸騰,衝下山去,無關幼稚,無關利弊,隻是做喜歡的事情,吃喜歡吃的東西,真好。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嶽麓山下的騷亂最後是由牛大哥平定的,牛大哥不卑不亢在山腳下安置了一張桌子,親自下了一碗酸辣粉,讓太皇太後品嚐,然後獨自一人上山,向對待小孩子一般,將你的父皇和母後押下山,又下了兩碗麵,摔到你父皇母後麵前,命令兩人向太皇太後道歉。”

    “霸氣!”李元昊忍不住讚歎道,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這等膽量:“我猜父皇母後乖乖道歉了。”

    “自然道歉了,牛大哥的脾氣不怎麽好,你的父皇和母後不能不道歉。”時未寒笑著說道:“不過,你父皇下麵的一句話,也把老祖宗嚇得不輕,當然也高興的不得了。”

    “什麽事情?”李元昊問道。

    時未寒歎了一口氣,憶往昔,崢嶸歲月愁啊:“你父皇指著你母後的肚子說,小蘭有了身孕。”

    “啊!”李元昊的嘴巴長得大大的,能吞下一個雞蛋,這,這,這,也太狂野了吧。

    揉了揉眉心,時未寒今晚的情緒轉變很多,比這些年加起來都多:“事實便是如此。日後你父皇登基,自以為我們兄弟幾人會去太安城,沾他這位皇帝陛下的光,現實很殘酷,沒有一個人去太安城,就連牛大哥都沒去,這愁壞了你父皇。其實牛大哥是我們幾人中最為豁達之人,看得淡,即便知道了那個駭人聽聞的終極真理,他也不在意,想得很開,所以他過得最灑脫,最自在,尤在劉二哥的灑脫自在之上。”

    “雖然牛大哥沒把秘方告訴你父皇,但卻告訴了我,並叮囑我,先讓富貴讀書,書讀不好了,再把秘方告訴他,好歹能有個生計,餓不死。”

    李元昊聽過這個故事,自家老爹死在一個安詳的春日,牛福貴上山讀書,兩年之後,返回小鎮,牛家小攤重新開張,生意卻越來越差,最窘迫的時候,牛福貴都沒有勇氣和對麵小鋪的鳳小釵說話。

    一天突然天降橫財,不但有人送來了銀子,而且送來了一張秘方,牛家小攤方才得以起死回生,

    “聖人書院的事情,你做得極好,這點我遠遠不如你。”時未寒突然說了這麽一句,似乎是在感謝。

    李元昊了然,孔先生身死天葬在聖人書院,是他的五弟,歃血為盟、磕頭跪拜過的兄弟,而他最重情義。

    “都是布局的好,幸運而已。”李元昊淺淺一笑,開口問道:“時將軍是因為兄弟情來鎮北軍當副將,也是這個原因才參與誅殺澹台國藩的計劃,時將軍應該很後悔和父皇結拜吧?”

    時未寒搖搖頭:“雖然不承認默存排行老三,也從未叫一聲三哥,但是我這一生做得最正確的事情,便是與你父皇結拜,因為他是最勇敢的人,天上人間最勇敢的人。”

    聽到如此回答,李元昊深感意外,轉而了然:“是因為父皇曾經逆天而行嗎?”

    她不懂逆天的含義,也不知道如何逆天,但是這個詞語她已經聽了很多次。

    “逆天?”時未寒突然挑了挑眉,抬頭望向天上明月:“你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若是真有天意,那麽又應該是什麽?”

    李元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她選擇了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