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橋上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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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經過一個湍急的河道,驟然平緩起來,也漸漸變寬,水波蕩漾,霧氣濃鬱。
整個河道變成了一方小湖,一座隱藏在濃霧中的長橋橫跨小湖,像是草原上的彎刀。
李元昊撐船的手微微一僵,心頭有了一絲莫名危險,濃霧之中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未看到身形,已經看到了幾道亮光,那是一雙雙發光的眼睛。
河道左側三雙六隻眼睛,右側兩雙四隻眼睛,伴隨著陣陣低吼聲,似乎能看到露出的獠牙。
白狼,到了。
好像是懼怕清淩淩的河水,白狼圍著河道遊走,卻不敢靠近。
李元昊心頭的危險一點都不曾減少,因為這絲危險的氣息不是來自河道兩側的白狼,而是來自對麵的長橋之上,空蕩蕩的長橋橫臥在小湖之上,未曾有一點異常,但是李元昊卻覺得莫名危險,回頭望了一眼李秀策,輕輕點頭,再回頭,一朵黑色的大花突然飄落在長橋之上,黑發披肩,雙臂下垂,柔弱無骨,一陣微風刮過,霧氣流動,那朵黑色的花也隨著微風搖擺。
匈奴狼群五人一組,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在狼群之中,有一個傳聞,有一人獨自行動,獨來獨往,名為鬼狼,代號鬼,行蹤飄忽不定,殺人無形,和南梁一身大紅袍子的段紅袖齊名,是天下暗殺技術最為了得的兩人。
鬼狼和段紅袖有過一次著名的千裏絞殺,起因是段紅袖孤身入草原,刺殺當時還未成為大汗的稽粥,段紅袖的袖中刀離著稽粥的喉嚨不過三寸,卻被鬼狼硬生生擋了下來。其後兩人展開了一次從草原到中原的千裏追殺,雙方詭計頻出,互有得失,最終在南梁劍宗宗主趙敦煌的飛劍之下,鬼狼選擇避讓,折身返回草原。
匈奴狼群從上到下皆是中行書一手操辦,唯獨鬼狼的加入是稽粥大汗親自示意,所以鬼狼成了狼群之中極為特殊的存在。
李元昊將船槳重重插入水中,狠狠一撐,小舟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著長橋的橋洞駛去,眼睛卻死死盯著橋麵之上的鬼狼,絲毫不敢大意,像是這等殺手出身的天人境高手,對天地感悟比較特殊,出手往往隻在一瞬之間。
等船隻臨近橋洞,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阻礙,船隻撞在了一麵氣牆之上,李元昊的身子微微一頓,順帶著腳下輕輕一顛,氣海輕動,橋頭之上的鬼狼把握住時機,張開雙臂,如同一隻黑色的鳥兒飛撲而下,恰恰抓住李元昊一口氣微顫的間隙。
李元昊眼睛微眯,慌忙泄去胸口一縷氣,第二道氣息蓬勃而出,她在見到鬼狼出現的一瞬間已經孕育兩口氣在雪山氣海之內,第一口氣斷開之後,第二口馬上續上,船槳在周身揮舞出一個圓弧,直上直下捅向迎麵而來的鬼狼。
鬼狼沒有想到李元昊留有後手,對突如其來的船槳一愣,馬上想出對策,垂腰的黑發如同人手一般,瞬間分成兩縷,纏繞住船槳,身子猛地下墜。
李元昊心頭暗喝一聲“起”,鬼狼下垂趨勢一頓,好似吊死鬼一般被挑在空中,但是她卻絲毫不敢大意,因為一股氣勁透過船槳傳入手中,李元昊單手握槳變成雙手握槳,兩股相反的氣勁在船槳內部相撞,整個槳身被擰成了一個麻花,發出劈裏啪啦的瘮人聲響。
船槳是竹子所作,內部中空,被完全擰曲炸裂,碎成一片一片,紛紛落入水中。
鬼狼順著竹子擰動的方向旋轉,在夜霧中更像一朵黑色的大花,同時不忘遞出雙掌,掌風恰如刀割一般襲向李元昊。
李元昊渾然不懼,拳罡炸出,和那兩道掌風對上,空氣中發出兩聲如同炮竹一般的炸裂聲。
悶哼一聲,李元昊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每一步踩在小舟之內,整個船身一陣晃動,氣力傳播開來,湖麵上激蕩起一道波浪,向著河道兩側蕩去,漫過河岸,沾濕了河道兩側,引得岸邊白狼五人躁動不已。
空中旋轉的鬼狼身子微微一頓,輕輕落在小舟一頭兒,看似軟綿綿的下落,勁道卻是十足,整個船身向著鬼狼的落腳點傾斜,李元昊身子被彈起,人還在空中已經抽出腰間刀,兩道刀光劃過,劈向船隻一頭的鬼狼。
麵對李元昊的刀光,鬼狼采取了極其特別的應對之法,身子在霧氣之中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看似危險卻十分完美的躲過了兩道刀光。
“你是何人?”鬼狼的聲音響起,沒有陰森恐怖,更無戾氣陰狠,反而是十分中正平和的男中音,隻是相貌隱藏在黑發之後,身形飄忽,越發顯得詭異了一些。
李元昊抿著嘴,不言語,身子卻是前衝,抬起一腳,狠狠踹在鬼狼的胸口。鬼狼不躲不閃,任憑李元昊的一腳落在胸口,鬼狼既沒有被踹飛,也沒有胸骨碎裂的聲響,隻是胸部向後一頂,李元昊的氣勁落入泥淖之中,沒了蹤影。
一絲笑意突然爬上李元昊的嘴角,鬼狼微微一怔,本該力竭的一腳卻突然柳暗花明,一手插柳柳樹成蔭,氣勁盡頭再生玄妙,三道氣勁射出落入鬼狼的胸口。
在聖城以北,段紅袖突發殺招,李元昊也是用了一氣化三清的法子,傷了南梁第一殺手,既然鬼狼和段紅袖齊名,那麽段紅袖躲不過去的,他也沒有理由躲過去。
不出意外,在詭譎的三道氣勁之下,即便鬼狼有秘法可以泄去其中一二,身子還是硬接了一擊,倒飛而去,雙腳在水麵上踩出幾朵水花,身子突兀拔高,飄飛而回到長橋之上:“大意了,竟然被你一個小丫頭陰了,有趣,有趣!”
李元昊可沒有這等閑情逸致,手中刀劈入水中,船身驟然前衝,穿過長橋的橋洞,出現在長橋的另一側。
而鬼狼已經在一側等候多時,他選擇了一種和殺手身份最不相符的方式出招,雙掌掌風不斷砸下,落在小舟周圍,炸起無數水花,他準備用最粗暴簡單的方法逼得這位所學駁雜的女子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