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章 四麵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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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已經奔馳出去一百裏,老趙隻覺得呼吸困難,身乏體憊,火辣辣如同火烤,偏偏身後那個溫誌謙還使勁兒揮舞著皮鞭,重重拍在屁股上,疼,你懂嗎?

    趁著皮鞭還未落到屁股上的間隙,老趙輕輕扭頭瞥了一眼,喲,這個看似神經大條的溫爺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麵,那一張俊臉淚如雨下,像是受了欺侮的小娘子一般,委屈的勁頭兒。

    車廂內,李秀策趴在窗台上,臉色嚴肅像個大人一般,雙手緊緊攥住衣角,咬著嘴唇,望著北方,眼淚含在眼角,強行忍著,不讓淚水流出。

    丁一卸下身後的機械弓,用衣袖不斷擦拭,因為用力過大,青筋暴露,發出一聲聲吱吱呀呀的聲響。

    曹禾從未見過如此堅持的兩個孩子,在心頭幽幽歎了一口氣,出聲安慰道:“小王爺、丁大人,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突然,整個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大地開始顫抖,沙塵滾動,受了驚嚇的老趙被抽光最後一絲力氣,雙腿顫抖,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身來。

    眾人隨著顛簸滾出車廂跌倒在地,溫誌謙最慘,一個狗啃屎,整張俏臉都埋在沙塵之中,他顧不得疼痛,猛地站起身來,望向北方,無數道璀璨光華在天空中劃出一個巨大的弧度,弧度一端直刺剛剛逃離的地方。

    一百裏,整整一百裏之外,為什麽還能感受到震顫,聽到轟鳴之聲?

    滿臉淚水的溫誌謙再次跌倒在地,李秀策突然皺了皺眉頭,多有厭惡:“你哭什麽?”

    “沒有希望了,完全沒有希望了。”溫誌謙心如刀絞,窒息的難受。

    李秀策卻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姐一定會沒事兒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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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城內,中行書看完從神極閣傳回的信息,慢慢閉上了眼睛。

    青瓷關切的問道:“先生,怎麽了?”

    中行書歎了一口氣:“那名女子北去,不知為何拐走了郝連可敦的心愛寵物,眼裏不揉沙子的郝連可敦追殺上去了。”

    “如此這般,先生所有的布局可就功虧一簣了。”青瓷開口說道。

    中行書道:“誰說不是呢,一個非李家人的李秀策毫無意義,一個身份神秘的女子,用處也不大,唯獨北魏大魚入草原,才有意義,或者牽動兩遼戰事,不然一切都是費力不討好。”

    青瓷推著輪椅出了大殿,當初她未曾答應郝連流水去神極閣,成為下一代聖女,一方麵是因為中行書中先生,另一方麵是因為她覺得郝連流水不太穩重,不會成為一個好的師傅,不如留在中先生身邊來的自在,見識得多。

    輪椅來到殿外,大殿之前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最後麵是木那塔殘留的鐵浮屠,這位鐵浮屠右將軍有些失魂落魄,臉色蒼白,好像得了一場重病一般,鐵浮屠前方是皇宮狼衛,佩戴刀甲,有些敬畏的看著大殿前輪椅內的那位老人,再前方是每人背負一架機關鳥的侏儒,最前方每五人一組,草原最精銳的狼群,齊聚盛京城。

    “一次意氣用事,所有準備都功虧一簣。”中行書喃喃開口道。

    青瓷先知先覺,在中行書還未反應之前,已經望向西南方向,那裏劍光萬千,氣勢吞天,浩然不可直視。中行書後知後覺,抬頭望天。

    “第二次意氣用事,我草原隱藏最深的劍陣也要公之於眾嘍。”中行書苦笑一聲,並未絲毫惱火:“算了,事情已然如此,總不能事事如意。青瓷,命令狼群全部出動,圍捕剩餘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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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城,慈寧宮。

    欽天監監正周雲逸站在慈寧宮前,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他夜觀星象,從正北方的星空查找蛛絲馬跡。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慈寧宮內太皇太後老祖宗虛弱的詢問聲響起。

    楚人鳳快步進了宮殿,附在軟榻前:“老祖宗,一切都好,草原那邊已經傳來了信息,陛下救到小王爺,已經出了盛京城,此刻正在南下。”

    “那就好,那就好。”老祖宗不住點頭,因為高興,她忍不住再次咳嗽。

    站在一旁的趙督齡明顯呼出一口氣,他因為私放李元昊北上,被老祖宗潑了一碗滾燙的湯藥,半張臉麵被燙下一層肉皮,淙淙流著濃水。

    突然之間,趙督齡微微一愣,身形一閃,突然出現在慈寧宮殿頂之上,遙望西北方向,臉色猙獰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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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方三百裏外。

    一位俊俏近乎於妖冶的年輕人正行走在月光下,他一身白衣,腳步很輕,點在地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如同鬼魅。

    周圍荒野蒼茫,天空繁星點點,一切安靜異常,唯有他行走的步伐是運動的,再遠處響起陣陣狼嚎聲響,悄悄潛伏在遠處,靜靜尾隨。

    白衣青年停下腳步,一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匕首滑入手中,輕輕一抹手指,一陣鑽心的疼痛帶著一道血光飛濺。

    淡淡一笑,白衣青年臉上露出一個享受的表情,血水滴落在地,在夜空中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引得四周狼群再次嚎叫不斷。

    突然,他止住了腳步,望向北方:“好濃鬱巍峨的劍氣,可能隻有太安城的雙龍大陣、聖人書院的浩然書陣、建康城的無敵劍陣、洛陽城的蓮花大陣可以比擬了。”

    幾隻按耐不住躁動的草原狼凶猛撲出,想要撕咬吞噬到嘴的肥肉。

    砰砰砰,未見白衣青年如何動作,幾聲捏爆的脆響乍起,飛撲的草原狼炸成一團團血霧。

    白衣青年翻了翻白眼,將流血的手指頭放在嘴中,含混不清的唱起了一支兒歌:“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來,十兔子問它為什麽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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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遼,十萬柔然鐵騎把寨南下,八萬鎮北軍緩緩北上。

    古涼州,郝連勃勃站在中軍大帳,思索著越發詭譎的局勢。

    與此同時,八千鎮北軍毫無征兆的離開武川鎮,如同一支黑色的利劍直插古涼州。

    時未寒一馬當先,腰間月水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