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章 兩遼之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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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戰之前,糧草先行。

    大戰之前,斥候先戰。

    大戰之前,斥候先死。

    這是冷兵器戰爭時代,不能繞過去的三大原則,其他可以隱藏作假,唯獨運輸糧草得份額不會有紕漏,其後便是通過斥候人數和活動範圍來判斷敵方的軍隊動向,所以無論是鎮北軍,還是匈奴,對斥候人數和行動動向都有著嚴格的控製。

    三十餘人的斥候小隊已經整整消失了三個時辰,坐在軍中大帳中閉目養神的張元突然露出一笑意味深長的笑容,裹了裹身上的織絨鎧甲,起身踱到大帳之前,遙望雁門繁星滿天的天空。

    大帳內鴉雀無聲,無論是從中原來到草原的中原謀士,還是在草原土生土長的匈奴武將,都有些敬畏的望著這位在草原舉足輕重的大將軍,中行書或許在地位上比張元要高上半籌,但是整個草原有人或許會在背後嘀咕那位坐鎮盛京城的“癱子”,偶爾也會對草原雄主稽粥大汗有些腹謗,唯獨對這位統領柔然鐵騎的大將軍,不敢有一點私下的評論。

    張元對權力有著莫名的癡迷,而且對權力的掌控達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集權在戰爭年代是一件利大於弊的好事情,但是太平年代,太過集權的軍隊容易出現權力過度集中帶來的弊端,不過張元反其道而行之,十萬柔然鐵騎和五萬私軍的全部指揮權盡數在張元手中,所謂的先鋒將領和軍中參謀更像是他手中任意擺布的棋子。

    關鍵是,張元有事無巨細、運籌帷幄的能力,軟硬兼施,頗能服眾,帶出來的軍隊比之草原本身的鐵騎還要更有狼性。

    一名軍校郎壯著膽子走向前去,揣度一下用詞:“大將軍,烏力罕的三十人斥候已經魂歸長生天了,以此推測,鎮北軍助力應該囤積在蒼山附近。”

    張元皺了皺眉頭,似在思考,突然開口問道:“烏力罕是誰?”

    軍校郎臉色一怔,心頭百感交集:“就是您親自派遣出去的烏力罕,嗯,入夜之時,您還拍過肩膀的那位。”

    “哈哈哈!”張元仰頭大笑,伸手一拍軍校郎的肩膀,軍校郎渾身一顫,差點摔倒在地:“本將軍當然記得烏力罕兄弟,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一代英雄如此不明不白得被鎮北軍殺了,這個仇我張元會銘記在心,擇日必定讓鎮北軍千百倍的還回來。”

    軍校郎擦了擦眉頭上的汗水,連連點頭稱是。

    “哎,烏力罕兄弟也是幸運,為草原奉獻生命,投入長生天的懷抱,好生讓人羨慕啊。”張元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那裏就是長生天所在的地方啊,突然張元一手摟住軍校郎的脖子,像是親密無間的兄弟:“嘿,本將軍問你,王楚東怎麽就死了呢?”

    軍校郎雙腿打顫,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大將軍,王楚東是誰?”

    張元盯著軍校郎看了半晌,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但是在軍校郎眼中卻是異常恐怖,生怕這位喜怒無常的大將軍突然摘下自己的腦袋。

    “王楚東也是本將軍兄弟,他呢,一直在鐵浮屠木那塔身邊做事兒,和本將軍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不明不白就死在一個女子手上。我曾經勸過他,不要太低調,太謹慎,該張揚的時候就張揚一下,哎,大概是這一句話害了他啊,一輩子小心翼翼,突然張揚一次就死了,太可憐了。我這位兄弟啊,是中原人,死後喜歡土葬,若是進了長生天,那可就慘嘍。”拍了拍這位軍校郎的臉,張元開口問道:“你說王兄弟能到長生天哪裏嗎?”

    軍校郎想了想,回答道:“不會的,王先生不會到長生天那裏的。”

    “為了你們草原把命都沒了,結果連長生天都不收,真是可憐啊。”張元無不感慨的說道。

    軍校郎汗如雨下,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中行書在張元身邊安插了諜子,草原大將軍怎麽不會依葫蘆畫瓢,在草原北院大王中行書身邊安插探子,一名女子獨身闖入盛京城,北魏諜子攻陷撫鎮司,然後那名女子救走李秀策,殺了王楚東,又出現在狼居胥山,鎮北軍領兵到兩遼,做出大決戰的姿態,其中應該有某些很緊密的聯係,關鍵點在那名女子身上。

    “真丟咱們草原人的臉啊,脫光衣服丟出去,讓長生天下的使臣,咱們草原的狼群送他去長生天吧。”張元踢了踢地上的軍校郎,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大帳,挑起精鋼打造的頭盔:“馬上下令,三萬先鋒軍兵分兩路,以互成脊背之勢,緩緩推進,沿途遇到擾襲的鎮北軍,一律置之不理,若是有擅自出戰者,殺無赦!”

    停頓一下,張元微微一笑:“我們去會一會鎮北軍大將軍。”

    那名軍校郎被拖了出去,大帳內所有典儀有條不紊的行動,一道道軍令如同雪花一般飛出大帳,沒有一個人提出也沒有一個人敢提出質疑,張元站在人流中如同一座不動如山的巨峰,望著周圍他用了十五年打造出的軍隊,不知道這一支隊伍能夠打到長城以南什麽地方,是太安城,還是建康城,亦或是根本跨不過鎮北軍北防五鎮。

    飲馬長江,飲馬長江,這是張元做夢都曾夢到的場景。

    短短一刻鍾的時間,三萬草原騎兵已經準備就緒,有人牽馬走到張元麵前,畢恭畢敬遞上馬鞭,張元跨馬而上,沒有任何動員,一馬當先,一頭紮入黑暗中,向著南方駛去,身後是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草原騎兵行軍如同流水一般,不但速度快,而且整齊劃一,特別是張元訓練出來的柔然鐵騎,極力控製草原鐵騎以往灑脫散漫的行軍方式,馬蹄陣陣,濺起無數塵土。

    三個時辰之後,三萬柔然鐵騎的對麵突然也出現了馬蹄落地的巨大轟鳴聲,兩股悶雷聲響相互揉加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戰鼓雷鳴,好像是相互商討好了一般,兩股轟隆雷聲同時戛然而止。

    柔然鐵騎和鎮北軍,不期而遇。

    張元從隊伍中驅馬前行,身後五十餘人的軍中高手,氣息相連,形成一道無形之中的保護,而在對麵也有一騎緩緩前行。

    最終,兩人不過十丈距離。

    “宋老將軍,好久不見!”張元坐在馬背之上,用手按了按腦袋上的頭盔,一臉笑意的說道。

    宋君毅眯眼望著張元:“你這個小兔崽子如今也人模狗樣了,上一次見你,還是你被先帝棍棒趕出皇宮的狼狽狗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