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兩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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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元豐十年初,為了誘殺澹台國藩入京,李元昊、太皇太後、孔唯亭、趙督領、楚人鳳曾經合力演了一出苦肉計,於朝堂之上,孔唯亭被淩遲假死,李元昊被趙督領打成重傷,那時候,萱兒還在乾清宮站崗當差,驚慌失措抬頭,看到了被人架回乾清宮的皇帝陛下,鮮血淋漓,一根白骨刺破皮膚露出體外。
其後,她經曆了撲朔迷離、令人膽戰心驚的幾日,具體情況她不記得了,隻記得那一日天空蔚藍如匹練,好像被水洗過一般。
此時此刻,餘慶扶著重傷昏迷的皇帝陛下輕掠到北岸,南岸傳來一聲聲驚雷聲,那是洪熙官、韓先霸聯手對付孔鈞瓷、孔林、孔風的爆炸聲,張牧之揮刀下令,對岸的陳法格大喝一聲,兩國軍隊同時弓弩掃射。
不過,這些聲音漸漸密不可聞,連大江波濤和獵獵風聲都逐漸消失,萱兒隻能看到餘慶不斷開合的嘴巴,和小太監的叮囑聲:“萱兒,記住了,過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當作不曾看到、聽到,隻管給陛下療傷,以後也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曾經看到的事情,聽到了嗎?!”
萱兒下意識看了一眼天空,蔚藍如被洗過一般,她木訥的點點頭,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隨軍而行的軍醫按照先前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架起了帳篷,燃起篝火,燒好熱水,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統統出了帳篷。
餘慶扶著李元昊進了帳篷,躺在榻上,伸手探了探皇帝陛下的鼻息,細若遊絲,一顆紫紅色丹藥滑入李元昊的嘴中,小太監不合規矩的一指點在北魏天子的喉嚨處,那一顆丹藥落入腹中,餘慶一手放在李元昊的腹部,輕輕向下一按,一絲熱氣帶著丹藥化開。
幾個簡單的動作好像用盡了小太監全部力氣,眉頭上滲出汗水,起身扭頭,臉色格外嚴肅的說道:“萱兒,記住剛剛我說過的話,現在給陛下包紮傷口。”
說完,小太監出了帳篷,小宮女望了一眼病榻之上的李元昊,雙手覆麵,使勁兒揉了揉,拿起紗布針線,攥攥拳頭,給自己打氣:“林萱兒,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三個時辰之後,萱兒雙手鮮血走出帳篷,此時她才發現外麵天色已黑,帳篷四周有重兵把守,篝火在夜色中不斷跳躍,那兩名逃課孩童被餘慶安排帳篷門外站崗,叮囑兩人不準讓任何人進入,兩個孩童目睹了那一場慘烈的江中互殺,早就將李元昊看作了神仙,腰杆挺直,站在帳篷外,像是過年貼在門上的兩尊門神。
韓先霸和洪熙官各自負手而立,預防南梁有人突襲,韓先霸臉色無常,依舊冷峻非凡,洪熙官眉宇之間卻有一絲莫名殺氣,柳青蹲在地上,看到小宮女出來,霍的一聲站起身來,似乎是當場最緊張得那人。
萱兒惡心反胃,光是簡單的擦拭縫針,就整整花去三個時辰,更何況,在陛下衣衫下,被白綾包裹的微微隆起的胸部,分明在向小宮女訴說著一個能嚇死世人的驚天大秘密。此時再被江風一吹,萱兒頭昏眼花,幾欲昏厥。
餘慶扶住萱兒:“陛下無妨吧?”
萱兒搖搖頭:“陛下已經安然無恙,不過體力到了極限,想要醒來還需要幾日時間。”
洪熙官明顯呼出一口氣,伸出兩指掀開帳篷門,沒有走進去,趁著帳篷內微弱燈光,能夠看出李元昊微微起伏的胸脯。
萱兒眼看沒人將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小聲在餘慶耳邊說道:“陛下,她......”
餘慶忙著捂住萱兒的嘴巴,眼睛中有光閃過,輕輕搖頭:“萬萬不能對他人說起,萬萬不能!”
萱兒猛地點點頭:“知道了,你也知道這個秘密,我就放心了,不然心裏有這個秘密,我能被憋死。”
是夜,韓先霸緊急調遣五千軍隊,和留下的三千精兵匯聚一處,保護皇帝陛下,而他帶著張牧之回歸鎮南軍大營,準備謀劃一次突襲南梁的計劃,這次突襲多半會被對麵的南梁軍隊料到,不過鎮南軍大將軍還是決定借著皇帝陛下斬殺孔道佛的事情,振奮軍心,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突襲戰,上一次大魏主動攻擊南梁,還是元豐九年冬,大江冰封,韓先霸帶人越過大江直插聖人書院,距今已經整整六年有餘。
有著洪熙官和餘慶坐鎮,加上八千軍隊依附四周,結陣防禦,想刺殺北魏天子,隻比登天簡單一分。
由於李元昊女兒身的原因,全軍上下隻有萱兒最為合適照顧皇帝陛下,兩個孩童也被留在了大營,餘慶命人告於兩個孩子的父母先生,贈予一些銀錢,事情也就定下來了。兩個孩子年齡還小,對於男女之別十分懵懂,相對安全一些。
有兩個孩童伺候左右,給萱兒當下手,萱兒不至於太過辛苦。貧苦孩童,手腳還算麻利,不至於闖禍。
閑來無事,兩個孩子手托著下巴,望著躺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的李元昊,忍不住豎起了大母手指頭,星傑讚歎道:“神仙就是神仙,打起架來,地動山搖,山河倒流,睡起覺來也這麽厲害,一覺已經睡了三天三夜,還不見醒的跡象,我睡多了腦袋就疼,光想著出去玩。”
方正不愧是讀書種子,開口說道:“神仙都有大神通,能夠大夢春秋,一覺百餘載,世間滄海桑田,彈指一揮間,這才睡了三天,差得遠呢!”
星傑大驚失色:“一覺滄海桑田,那樣你我豈不是要在這個地方守上一輩子?!”
萱兒被兩個孩童的話語逗得哭笑不得,敲了敲兩個孩童的腦門,還大夢春秋,一覺滄海桑田,陛下這是體力透支的重傷,能夠保住性命,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先去睡會兒,陛下有動靜,趕快叫醒我。”
兩個孩童捂著被敲的腦門:“知道了,萱兒姐。”萱兒姐什麽都好,沒架子,和善可親,就是有時候脾氣不太好,愛敲人腦門。
萱兒不知道兩個孩子心中所想,收拾一下藥罐,給皇帝陛下換上藥,擦拭一下李元昊的臉頰,越看皇帝陛下的臉龐眼眉,越覺得像個女子,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輕輕搖頭,萱兒端起木盆,出了帳篷,將餘慶準備好的繩索係在腰間,慢慢滑到大江邊,盛了半盆江水。
春色漸濃,雖然僅僅隔著一條江,但是大江南岸的春色明顯更快一步,不但綠色更深,而且在夜色中可以聞到對麵陣陣花香。
小宮女沒有閑情逸致繼續欣賞,爬回到岸邊,剛剛冒出頭,她就看到一道身影趴在皇帝陛下帳篷前左顧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