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襲白衣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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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官遙遙站在十萬軍隊之前,續氣繃勁,霸氣無雙,火把明滅不定,映襯著北魏拳神戰意盎然。
一道軍令傳遍十萬人馬需要一柱香時間,一波弩箭攢射也是一柱香的時間,凡事事不過三,這已經是北魏拳神硬接下得第四波箭雨,洪熙官站立之處的四周大地凹陷,遍地狼藉,從中折斷的弩箭堆砌如山。
整整四炷香的時間,無異於四次天地神威的大潮傾打,洪熙官一一接下,鎮北軍副將踏步走上箭山,神姿非凡,女子傾國傾城,講得是絕世容顏,能讓傾國傾城的女子青睞傾眉,便是此刻的北魏拳神。
趙玄極一馬當先,出人意料的沒有情緒波動,隻是爽朗大笑:“洪將軍果然有萬夫不當之勇!”
洪熙官五指伸開,一柄箭頭飛入手中,鎮西軍副將一個酣暢淋漓的馬踏飛燕,手中鐵箭箭頭激射而出,直直紮向趙玄極。
黑夜中響起一聲金屬碰撞聲,綻放一陣璀璨的火花,趙玄極的太玄刀將箭頭一份兩斷:“洪將軍怎麽如此沒有耐性,將軍前來,不就是給鎮西軍爭取時間嗎?本元帥有心情和洪將軍聊天,洪將軍應該領情。”
洪熙官眯眼,出動十萬大軍突襲,卻在此時此刻貽誤戰機,莫非西楚有更大的陰謀?但是是什麽呢?
嘩啦一聲,洪熙官奔踏前行,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以動治靜,破了你西楚的棋局,看你還有什麽手段。
雙手交錯身前,雙拳同時轟出,一聲炸雷轟向西楚兵馬大元帥的頭顱。
趙玄極輕身下馬,一步踏出,並攏雙指,自上到下一劃,刀意縱橫,和迎麵而來的拳罡相撞,兩人之間炸起一聲轟鳴聲。
洪熙官的疾風勁袖,衣衫烈烈作響,趙玄極穩坐釣魚台,發絲未曾絲毫拂亂:“洪將軍已然出招,下麵該我了。”
身如長虹,西楚兵馬大元帥拔地而起,太玄刀出鞘,厚重如巍峨高山,毫無凝滯劈下一刀,黑夜中一道璀璨光華如同烈日。
北魏拳神大喝一聲,逆流而上,一手前握,好似遮天大手,遮蓋住耀眼烈日,在千鈞一發之間,按滅了太玄刀的刀罡。
“洪將軍,魯莽了。”趙玄極一聲嗤笑,雙手同時握刀,刀身之上再綻光芒,從洪熙官的雙手指縫中射出,如同一團被紙包住的篝火。
洪熙官緊皺眉頭,毫不猶豫擇身而退,太玄刀刀罡連綿,洪熙官後退的道路上炸起一團團煙霧,如同天空中無端響起一連串的悶雷。
轟隆聲在黑夜中一聲聲炸開,連綿不絕,不絕於耳,十萬人馬隻能聽音,不能視物,更添神秘和恐怖。
最終,洪熙官退回狼藉的箭山,屹立在最頂端,衣袖破敗,趙玄極也退了兩步,從新將太玄刀懸在腰間,翻身上馬。
鎮西軍內,五十位傳令兵在足足十餘裏的鎮西軍大營內來回穿梭,不斷傳達軍令,雖然戰事緊急,但是鎮西軍不愧是三大邊軍中最為訓練有素的邊軍,整軍待發的士兵有條不紊的穿衣整頓、領取兵器,沉默不語,沒有絲毫驚慌喧囂,整個大營內,隻有傳令兵急促的馬蹄聲。
洪龍甲披甲帶刀出了軍營,徑自走到李元昊麵前:“陛下,情況緊急,西楚此次出兵,很詭異,為了陛下安危,還請陛下退回軍馬鎮,待擊退鎮西軍的之後,再回來也不遲。”
“洪叔,注意安全!”李元昊拍了拍洪龍甲的手背,也沒有堅持,她是皇帝陛下不假,但是對行軍打仗的事情一竅不通,跟著也是累贅。
“陛下,放心。”洪龍甲翻身上馬,一馬當先駛出軍營。
熊途渭帶領鎮西軍五千騎兵隨後,漸漸消失在黑夜中,大兵團作戰,行軍和調度是最難解決的事情,有些成名的將軍或許在某一處戰場上會有靈光一閃的絕妙戰術,但是一到大兵團作戰就慌了神,光是軍隊番號和將領名稱都能成一本小冊子。大兵團像是一個胖子巨人,遣兵調將如同活動腿腳,指令下達了,腿腳接收指令已經消耗了大量時間,而戰場瞬息萬變,所以對軍隊的掌控度和信息搜集成了大兵團作戰的重中之重。
熊途渭的五千軍馬一方麵是試探軍情,另一方麵也是為後續部隊提供緩衝空間,十萬人馬的集結不僅需要時間,更需要長度和厚度的空間。
餘慶駕車離去,柳青跟後,兩輛馬車如同離弦的箭衝向軍馬鎮。
萱兒的臉色蒼白,小手攥緊,裏麵蓄滿了汗水,隨著馬車顛簸,一陣惡心反胃的感覺直衝腦門。
“萱兒,別害怕,沒事兒的。”李元昊笑著開口說道,還親自給小宮女倒了一杯茶水。
萱兒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陛下,您不怕嗎?”
“怕啊,祭孔大典的時候,滿朝文武加上孔飛鯉帶來的讀書人,也就不足千人,黑壓壓站在天壇之前,那感覺人已經很多了,西楚出兵十萬,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李元昊開口道,摸了摸身旁李秀策的腦袋:“秀策怕不怕?”
李秀策搖搖頭:“有大姐在,秀策不怕。”
李元昊淡淡一笑:“嗯,這話好聽,能彰顯大姐的氣魄,給人以安全感。”
不多時,兩輛馬車已經衝到了軍馬鎮,軍馬鎮離著鎮北軍不過十餘裏的距離,在雪湧關和鎮西軍大營中間,依附著黃河而建,奔流不惜的黃河到了此處,彎折出一個巨大的弧度,好像被人從中間折斷了一般,黃河水到此由平緩變成奔騰,浪濤擊打著山石,震耳欲聾。
軍馬鎮和鎮北軍北防五鎮中的武川鎮相似,說是一座小鎮,其實於一座城池一般無二,周圍有重兵把守,成了一座軍事要塞,不同於雪湧城軍民混合,在軍馬鎮內駐守的全都都是鎮西軍的士兵,儼然是一座固若金湯的軍鎮。
李元昊入城之前,早已有快馬稟告,有人出城引著兩輛馬車入城,來到一處僻靜清幽的宅子,李元昊下了馬車,徑自走進宅子,一座簡單的四合院,院子裏種著一顆石榴樹,剛剛冒出新綠,別有一番盎然春意。
眾人坐在大廳內,萱兒害怕得手腳無力,餘慶安慰兩聲,一直在張羅上下。
柳青隨手摘了一片葉子,叼在嘴裏,伸手擼起褲腿兒,蹲在門檻上,斜倚著門框,嘀嘀咕咕:“若是小爺沒被這鐵釘製住,早就去兩軍陣前去了,全部鎮西軍對上十萬西楚軍馬,洪熙官對上趙玄極,嘖嘖,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熱血沸騰。這種大場麵,可不比平日裏的小打小鬧,可遇不可求,錯過了,太可惜。”
微微扭頭:“李元昊,我柳青從不不求人,今天求求你,你和小太監合力將我體內的鐵釘拔出,我去前線瞧瞧,過足眼癮馬上回來,別說九九八十一顆鐵釘,就是一百八十顆鐵釘都可以,我叫你一聲姑奶奶行不行,大姐?”
李元昊揚了揚下巴:“餘慶,揍他,我可沒這麽老。”
草原才俊嗖的一聲從屋內跌倒了屋外,起身撲打撲打身上的塵土,沒說話,徑自走到屋內,從新蹲在門檻上,習慣了,小爺都已經習慣了,無所謂,說多了揍得更狠,都是眼淚,隻可惜了這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自打熬練出五具屍魔之後,柳青的戰力逐步提升,漸漸和琴師秦英並駕齊驅,但是境界卻停步不前,究其原因是缺少契機,自古大戰,特別是舉國之戰,多慘烈悲壯,最能激發人的潛力,草原才俊便想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尋求突破,但是現在身體內有一座移動牢籠,戰鬥力還不如小宮女萱兒,去了戰場也是送死的份兒。
洪熙官站在兩軍陣前,洪龍甲帶著五千騎兵已經趕到,麵對六才陣法的十萬西楚軍隊,五千人馬以密集的收縮陣型,也排列了一個簡易的六才陣法,西楚軍隊十萬餘人,鎮西軍五千人馬,人數在二十倍以上,采用相同的陣法,可以實現局部範圍上的點點針對,西楚軍隊若是利用人數多的優勢,采取包圍戰術,鎮西軍五千人馬可以利用機動靈活性,反複折疊陣型,以點破麵,連續不斷衝擊西楚軍隊的陣型,尋求突圍機會。若是西楚軍隊保持陣型前衝,鎮西軍也可以以葫蘆畫瓢,以相同的速度沿著相同的軌跡後退,為鎮西軍主力爭取時間。
此刻,有人從空中看去,兩隊人馬像是在廣袤無垠的西北苦寒之地畫了兩個同心圓的半弧。
洪龍甲驅馬來到洪熙官身邊:“情況如何?”
洪熙官抓住肩膀上的一根箭弩,輕輕拔出,隨意丟在一旁,不去管胸口滲出的血:“回稟大將軍,情況很詭異,西楚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卻按兵不動,屬下推測,西楚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應該另有圖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對方已經打到門前,鎮西軍沒有不回禮的道理。”洪龍甲眼神落在趙玄極身上,語氣淡淡的說道。
洪熙官沉默片刻,開口問道:“陛下,她?”
洪龍甲開口道:“此刻應該已在軍馬鎮,沒有危險。”
洪熙官微微放心。
熊途渭一夾馬腹,來到洪龍甲身側,落後半個馬身:“幸好咱們的皇帝陛下知道點道理,沒有仗著一身修為武功逞強,要來兩軍陣前湊熱鬧,不然老熊的刀可是要狠狠削他的。”
火爆將軍說出大逆不道的話,洪龍甲卻不以為意,熊途渭快人快語,憋不住,即便陛下在他麵前,也是有什麽說什麽,絲毫不遮掩,更何況,熊途渭所言在理,兩軍對戰可不是江湖武夫的好勇鬥狠,一國天子出現在戰場上,那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西楚軍隊會發了瘋得猛攻一點,若是能將一國之君的性命取了,十萬人馬死一大半又如何。
在對峙過程中,楊開鳳、曾祥才、陳代坤率領鎮西軍主力趕到,五千騎軍快速有效融入大軍之中,不同於西楚軍隊從中間到兩側的軍令傳遞方式,鎮西軍在軍隊兩側有斥候不斷遊曳,左先鋒陳代坤和車騎將軍曾祥才沒有和中軍位置的洪龍甲、洪熙官匯合,而是在兩側腰位,若是開戰,鎮西軍可在最短時間內一分為三,形成三股各自為戰的獨立軍隊。
對麵的西楚軍隊眼睜睜看著鎮西軍整頓妥當,形成犄角對立之勢,與此同時,天色也漸漸明亮起來,雙方能夠看清楚對麵的情況,多年對峙之後,鎮西軍第一次和西楚軍隊麵對麵之時沒有拔刀對戰,身著灰褐色鎧甲的鎮西軍對上身著棕紅色鎧甲的西楚軍隊,他們驀然發現一個事實,對麵敵軍和自己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
晨曦的微光毫不吝嗇照射在兩支大軍身上,泛著新生的燦爛光芒。
洪熙官伸出一隻手,陽光從指間穿過,照耀在地上,他突然睜大眼睛,喉嚨蠕動:“不好,西楚的目標是陛下!”
軍馬鎮以東的雪湧關,一襲白衣獨自一人緩緩穿過山穀,正在巡邏的二百人斥候第一時間捕捉到突然出現的那人,書生打扮,踽踽而行,看似人畜無害,卻有一股摧枯拉朽的肅殺氣質。
斥候標長眯了眯眼睛,臉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扭曲變形,平添一股恐怖,他低聲吩咐一聲身邊,有四騎脫離隊伍,向著軍馬鎮衝去,有敵軍來襲!
標長緩緩抽出腰間彎刀,從懷中抽出一條繡了鴛鴦的手帕,裹在臉上,隻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睛,落刀殺人之時,血水飛濺,容易濺入嘴巴,而他最不喜歡血腥味道。
猛吸一口氣,繡著鴛鴦的手帕被氣息帶動,勾勒出他略顯單薄的嘴唇,標長一聲大喝,首先策馬狂奔,身後二百餘位斥候齊齊前衝,沒有一人落後。
或許嫌棄胯下坐騎太慢,離著那一襲白衣還有十丈距離,標長已經持刀騰空,重重下劈。
那一襲白衣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二百斥候身後,砰地一聲,標長攔腰而斷,重重摔在地上,二百多顆頭顱,滾滾而落,身下坐騎盡數一分為二,成了一灘修羅場,如同在大地上落下了一滴紅色墨水。
慕容峰腳步不停,依舊不緩不急前行,那四位前去報信斥候的身影依稀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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