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元櫻,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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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天佑輕輕揮手,兩柄飛劍被曲指彈飛,與此同時,百丈武士泥像的一隻手重重拍下,將李元櫻拍在肩膀上。

    下一刻,手掌之下傳來一聲冷喝,李元櫻肩抗巨掌,緩緩起身。

    “看你還能堅持幾次!”

    泥像雙手抬起,重重拍打下去,遠遠望去,一幅奇怪的畫麵印入眼簾,百丈武士好像發瘋了一般,不斷拍打著自己,實際上,隻有不斷躲避的李元櫻才知道其中的凶險,在巨掌升起落下的間隙,李元櫻的身影如同靈狐一般左右上下騰挪,堅定不移向著泥像眉心處的詹天佑掠去。

    詹天佑嗤笑一聲:“讓你近身又如何?”

    泥像兩條手臂驟然停住,李元櫻瞬間來到詹天佑身前,身體在空中勾勒出一個飽滿的弧度,薄刀忽隱忽現,劈向對方的腦袋。

    出自虛無,所以鬼魅無蹤,心意一到,刀鋒便來到詹天佑的腦袋前三尺處。

    詹天佑雙手互拍,在千鈞一發之間,將薄刀夾在手中,刀身明滅不見:“詹某剛剛或許還會忌憚這一柄刀,現在看來你也隻是學了時未寒的皮毛,月水一刀還是時未寒自己來用才像話。”

    “是嗎?”李元櫻雙手向下下壓,刀身如同遊魚一般滑出兩隻手掌。

    詹天佑咦了一聲,再次雙手互砸,分明已經夾住刀身,入手卻是虛無,再次感受到刀身之時,橫掠的刀鋒變成了豎次刺,近在眼前兩寸,輕輕揮動一下衣袖,鼓蕩的氣息卷住身前兩寸的空間,薄刀刀影便在兩寸空間內來回變幻衝撞,最終撞破

    詹家第一高手搖了搖頭:“你似乎忘記了些什麽。”

    話音剛落,百丈武士如同巨石一般大的拳頭轟然砸下,帶著一陣罡風撞在北魏天子的身上,李元櫻如同一枚炮彈一般墜落在大江岸邊,濺起無數塵土,詹家第一高手自然不會放棄此等機會,還未等塵土落定,巨大的拳頭繼續砸下,夯實在李元櫻落地之處。

    轟鳴聲震耳發聵,一聲聲驚雷炸響,淹沒東去江水的奔流聲,巨大拳頭抬起砸下,如同天上鎮守天界的羅漢菩薩,下凡鎮壓妖魔。

    大江北岸,癱躺在地上的趙闊飛看著,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的無敵呢?這就是你北魏天子的我於人間全無敵?呸!”

    陳珞岩奔起一腳踹在趙闊飛的嘴巴上,直接將對方的臉骨踹爛:“老不死的,要死也是你先死!”

    也不知砸了多少拳,詹天佑突然皺了皺眉頭,砸下去的拳頭突然一凝滯,似乎被一股大力扯住:“還有後招?有後招那又如何?”

    已然走到新紀元以來未曾有人跨到的境界,詹天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自信,靜等塵埃落定,顯露北魏天子的身形:“果然還有後招。”

    兩條銀線攀附在拳頭之上,略顯狼狽的李元櫻猛然發力,百丈武士的拳頭被硬生生扯了下來,跌落大江,濺起通天水花,左手薄刀,右手劍氣,北魏天子壓榨體內氣息,藕斷絲連的雙龍大陣,一黃一青的兩條氣運遊絲逆流而上,撞向沒了拳頭的手臂。

    轟隆一聲巨響,百丈泥像的一條手臂綻放一連串的爆炸,身軀在爆炸餘波中踉踉蹌蹌,左右搖晃,最終強行止住頹勢,站在泥像上的詹天佑與泥像神識相同,吐出一口鮮血。

    體內近乎於幹涸的北魏天子氣喘籲籲,跌倒在地,此刻的她連一丁點的力氣都沒了。

    低頭俯瞰,詹天佑擦幹淨嘴角的鮮血:“讚賞的話語都不足以表達詹某的敬佩之情,不過,今日到此結束了。”

    李元櫻吸滿一口氣:“假借於外物,獨臂的死物而已。”

    “獨臂?死物?”詹天佑搖頭輕笑,似乎聽到了好笑的笑話:“跨過生死,哪裏還有生死一說,李元櫻,你對其中的力量一無所知,睜開眼睛看好了,何為生生不息!”

    詹家第一高手似乎想讓北魏天子死得瞑目,獨臂泥像身體一抖,斷臂之處有光華綻放,一條手臂眨眼間生成,這還沒完,在百丈武士的身後又有兩條手臂伸出,最後整整生出八臂,巨大的手臂淩空飛舞。

    寶相莊嚴,不怒自威!

    “李元櫻,你可以安心死了!”詹天佑抬頭望天,一手之數五人之一馬上就要死了,著實可惜,但是人總是要殺的,

    隨著詹天佑的心意一到,百丈武士的八條手臂齊齊豎起,有握緊拳頭狀,有作拈花狀,有佛陀自在狀,不一而足,皆是指向江邊的北魏天子。

    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李元櫻雙臂下垂,看著不可一世的詹天佑,張狂大笑,笑聲在大江上久久不散:“詹天佑,夜郎自大、井底之蛙,這兩個成語知曉吧,好好睜開你的眼睛看看,誰才是對力量一無所知的人!”

    兩枚玉佩滑入李元櫻手中,一青一黃,輕輕握手,兩枚玉佩俱碎,濃鬱的氣息猛然綻放,百川到海,瘋狂湧入北魏天子的體內。

    大江邊上,李元櫻身處亮如白晝的一片光明中。

    雙手大張,承接天地,懷抱宇宙!

    大江之上,頓時升騰起兩道通天水柱,江麵洶湧,江濤拔高數十丈,慢慢向著中間聚攏,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豁然眼前,龍乃神物,生足長翼,逐漸幻化成人性,是為青龍法身。

    這還沒完,江麵之上,李元櫻托來的那一座大山,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山石自動跌落,如同有一雙手在飛快的有條不紊雕刻山石,等待山石跌落完全,一座黝黑的乾龍法身。

    兩座法身皆和八臂武士等量齊觀,隻可惜這兩座神龍法身有其形而無其神,是名副其實的死物,缺少畫龍點睛的一筆,詹天佑並不忌憚。

    一紅一綠兩柄飛劍圍繞李元櫻周身飛舞,李元櫻心意一動,息息相關的兩柄飛劍分別在左手雙手的食指上輕輕一點,兩滴鮮血緩緩滑落,同時兩座法身齊齊睜眼,天地之間有虎嘯龍吟。

    詹天佑沒有在意江麵異象,轉而望向北方太安城方向,一聲大喝:“李元櫻,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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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城欽天監,最近的老監正周雲逸心寬體胖,女兒周飄雪嫁給如日中天的黃漢庭,如今也有了身孕,眼看就要臨盆,無論男孩女孩,黃漢庭都應承下來,姓周。

    一輩子隻有一個女兒的老監正感動地熱淚盈眶,老周家有後了,以往看黃漢庭覺得可心順眼,滿心歡喜,現在來看還有點感激,就差給自己的女婿跪下來磕頭道謝了,讀書人能有此覺悟,那需要極大的魄力。隻不過這事兒受到了周飄雪一致反對,嫁入黃家,當為黃家媳婦,為黃家著想。氣得老監正跳腳,要和周飄雪斷絕父女關係,曾不想周飄雪更是決然,說如此甚好,孩子就更沒有姓周的可能了。老監正一蹦三尺高,大罵養了白眼狼。最終還是黃漢庭出麵,化解了兩人的矛盾,兩人各自退了一步,孩子出生無論男女,姓周,以後的孩子都姓黃,不能更改反悔。事後,周飄雪抹著眼淚替夫君委屈,黃漢庭無聲大笑,接連安慰:“無妨的,無妨的。”

    外人看來黃漢庭和周飄雪這一對恩愛夫妻極為美滿,還有皇帝陛下做媒擔保,加上婚前那亦真亦假的流言蜚語,這一家子逸聞趣事都可以寫成小曲在台上唱了,保證能掙到錢。

    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老監正也不能免俗,他就遇到了“一本難念的經”,自己的女兒有些神經質,特別是在黃漢庭的事情上,疑神疑鬼,而且女兒掩蓋的極好,平常很難發現,也多虧了老監正混跡官場多年,諸事兒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每次黃漢庭入宮麵聖,自己的女兒周飄雪都顯得極其焦躁不安。老監正一開始以為是女兒擔心女婿的安慰,畢竟小王爺死後,陛下殺人不少,以黃漢庭有些憨直的性格,保不齊那一句話就招惹來殺身之禍。

    後來,陛下回歸自我,已不再殺人,老監正以為女兒的憂心忡忡會減少一些,反而愈演愈烈,恨不得將黃漢庭綁在自己身邊,老監正冥思苦笑,不得其法,漢庭是個隻會做老實事兒的老實人,平日裏去喝個花酒回府之後都會把花了幾個銅板統統告訴周飄雪,哪裏會做對不起人的事情。

    周雲逸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也或許那一種可能性,老人沒敢去想,飄雪應該懂得怎麽取舍,如何對待自己的夫君,她是個聰明的姑娘,自己這埋了半截黃土的人不應該去多問多管。

    家事兒不過多去管,國事兒周雲逸也覺得力不從心,太陰時刻,人間一片灰暗,太陽升起來,進入公元元年,曆法和星圖是當務之急,自己的女婿黃漢庭做得很好,比自己這個當了一輩子欽天監監正的還好,所以他放權放得幹脆,毫不拖泥帶水,獨獨一件事情他牢牢抓在手中,那就是關乎到太安城的雙龍大陣的陣眼。早些年間,魏墨城作為守城之人,能夠與大陣相通,但是那調控氣運,維護雙龍大陣的陣眼是他周雲逸掌控。太安城之所以能夠固若金湯,被成為天下第一雄城,不是沒有原因的。

    已經近乎於閑人一枚的周雲逸每日還會來欽天監,不過已經不過問太多細節上的事務,來到欽天監最主要做的事情是睡覺,臨近傍晚十分回府,看看女子堅挺的肚子,默念一句“一定要是個男孩啊”,然後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此時,周雲逸就正坐在大廳內,雙手攏在袖子裏打瞌睡,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身旁茶杯中的水溫熱,熱氣升騰,他身子前後搖擺,就是不倒,突然周雲逸睜開眼睛,腳步匆匆走出大廳,還被門檻絆了一跤。

    站在欽天監前麵,周雲逸抬頭望天,伸出一手不斷掐指,然後心頭一驚,大喊道:“陛下啟動大陣了,啟動大陣了,快,快點準備!”

    兩排小太監從欽天監魚貫而出,手中皆拿著鐵鍁,臉色說不出的肅穆。

    周雲逸顫顫巍巍將袖中的一個盒子打開,裏麵兩枚玉佩碎成了粉末,被風兒一吹,沒了蹤跡,隻聽欽天監大地下傳來兩聲虎嘯龍吟:“動手!”

    兩排小太監揮動手中的鐵鍁,青石板路被撬開,露出下麵黑色的土壤,再向下挖了一丈深度,兩條巨大的玉龍印入眼簾,一青一黃,恰巧對應太安城雙龍大陣。

    南梁建康城以劍陣為形,以金龍為氣脈,是因為孔末在建康城下埋了黃金,但是黃金畢竟是汙濁銅臭之物,阻擋不了龍脈外泄,太安城不一樣。地下埋藏的是玉,天然溫潤,令人敬佩,書中所言的君子如玉就是這個道理。

    緩緩睜開眼睛,兩條神龍如同活物,眼中皆是冷漠淡然,然後擺動尾巴,仰天登高,向著大江而去,在世人眼中,此等異常景象並未什麽特殊,當年誅殺澹台國藩之時,也要雙龍淩空的現象,但是若是將眼界提高,從高空中俯瞰下去,一青一黃兩條流光從太安城出發,縱橫百裏之遙,相互糾纏,你追我趕,像是在人間九州大地上畫出了兩條明亮的線。

    當年祭孔大典,草原江湖齊入太安城,郝連流水請來狼居胥山的劍陣和盛京城還未鞏固的氣運,也隻是流於表麵,目的是為了短時間能夠對抗雙龍大陣,像是李元櫻這般將太安城氣運連根拔除,南下千裏,以自己的身體為容器承接雙龍,那是嫌命長的荒唐之舉,就像此刻的孔希堂請來讀書聖人,實則根基還在聖城。李元櫻此舉,是請兩條龍脈南下,此刻太安城無異於一座沒了屏障的空城,和新建成時候的盛京城無異,或許尤不如,盛京城總歸是新城,可以養育龍脈,太安城是一座棄城死城,再也無天下第一雄城的威風,若是草原大軍南下,太安城很難阻擋大軍鐵騎。

    李元櫻在那舉國氣運再賭,賭她能戰勝詹家第一高手,同時能以凡人的雪山氣海容納人間最盛的兩條龍脈而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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