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向西楚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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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珞岩望著趙無忌手持匕首,割開營帳悄悄溜了出去,趙無忌剛走,楚人鳳以相同的姿勢尾隨而去,楚人鳳剛剛離開,李元櫻已經站在陳珞岩的身前。
陳珞岩丈二的和尚摸不清頭腦,一個接著一個,來來回回,不知道尊重人的隱私嗎:“能有人站出來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李元櫻沒打理他,摸了摸盛湯藥的瓷碗,溫度剛剛好,拿起勺子下意識準備喂藥,一想這賤人已經醒了,我為什麽還要照顧他,將藥勺丟到碗裏,遞上去:“自己喝!”
陳珞岩低頭喝了一口,皺著眉頭:“怎麽這麽苦?!這多加了多少黃連啊,要打死賣黃連的嗎?”
“良藥苦口利於病,越苦越有效。”李元櫻說道。
陳珞岩捏著鼻子又喝了一口,剛要開口,李元櫻好像未卜先知一般:“沒有糖。”
有時候了解一個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陳珞岩吧唧吧唧嘴巴,一邊喝,一邊唉聲歎氣:“命苦啊,命苦......”
李元櫻被吵得頭昏腦脹,衣袖一揮,陳珞岩被死死按在床上,一手捏住嘴巴,一手猛灌,陳珞岩掙紮啊掙紮,卻掙紮不過李元櫻如同鐵鉗子一般的雙手,畢竟大宗師,此刻他滿心的生無可戀。
趙無忌滑出營帳,沒入熙熙攘攘的士兵,按照記憶向著甲字玄營快步走去,鎮南軍營帳是按照天幹地支分布,他在西楚曾經學過五行八卦,懂得辨位,很是順利摸到了甲字玄營,離著軍營越近,他的腳步越沉,呼吸也越來越重,眼淚如同決堤的湖水朦朧了雙眼。
汪嗣英正指揮眾人將一具棺木搬上馬車,心頭微動,抬頭望去,一個穿著肥大護甲的士兵背對著他,消失在營帳的拐角處。
“汪大人,楚大人有請。”一名士兵低頭說道。
汪嗣英嗯了一聲,正了正衣衫,如臨大敵:“麻煩前麵帶路。”
士兵在前麵走,汪嗣英在後麵跟,走著走著,他的腰背逐漸彎起了腰,而且越來越彎,越來越彎。
從陽光明媚的營帳外走進暗黑的營帳內,眼睛難以適應突如其來的變化,汪嗣英下意識揉了揉眼睛,等適應了光線,他猛然發現楚人鳳已經站在他身前,低頭看著他,汪嗣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忙著要跪下。
“別跪,坐下。”楚人鳳開口說道,自己率先坐下。
汪嗣英虛坐而下,雙手疊放在雙腿之上,樣子恭敬,如今的汪嗣英在太安城獨自建立起一股獨立於朝廷之外的勢力,朝廷上下都忌憚著這位走了一條野狐禪的讀書人,汪嗣英卻不畏懼任何人,但是對那位神出鬼沒的楚大人,畏懼已經刻在骨子裏。
“抬起頭來。”楚人鳳開口道,汪嗣英便抬起頭來,楚人鳳身邊的桌子上有一柄匕首,匕首下壓著一封書信:“你在太安城做的事情很好,即便換作是我也很難做這麽好,太陰時刻你很鎮定,沒有急功近利,事後血洗太安城,雖然有鏟除異己的嫌疑,但是並不過分,薛相鬆死在你手中不冤枉,太安城經曆巨變之後還能平穩下來,你功不可沒,楚某很感激,也很欣慰。”
楚人鳳輕輕拿起一旁的匕首:“但是你也知道,你做得越好,我越是不能容你,倒不是怕你取代了楚某人,而是你的野心有些太大了。也許你心頭會有不服,自認對大魏忠心耿耿,不過汪嗣英你不知道的是當權力大到一定程度,就不是你控製野心,而是野心控製你,就像你在城東大牢裏韜光養晦一般,心裏的隱忍和堅持讓你覺得會有撥開雲霧見明月的一天。你不是唐宗飛、黃漢庭,更不是胡漢斌,成不了能臣、賢臣,隻能順著心裏的野心成為一名權臣,而陛下身邊什麽人都可以有,獨獨不能站著一位權臣。”
“楚大人,汪嗣英......”汪嗣英起身屈膝。
楚人鳳擺擺手,打斷汪嗣英:“殺你是必然的,不過你的確不凡,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料。”用匕首挑起桌子上的信封:“宋老將軍命人送來一封信件,讓我不殺你,老將軍的命令,我楚人鳳不能不聽。當年老祖宗、吳中堂和老將軍一同召見我,老將軍給我的壓迫感最重,至今想起依舊後背發涼,你卻能讓老將軍對你刮目相看,寫信保你的性命,所以我很好奇信件裏麵寫了什麽。”
汪嗣英一聽楚大人還未拆開信件,必定不知道信件內容,臉色一紅,臊得不行,自己埋在心裏的秘密此刻似乎成了大家的秘密。
已經揭開印泥的楚人鳳看到汪嗣英的模樣,皺了皺眉頭,突然有點不敢看信件內容了,因為汪嗣英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他顛了顛手中信件,輕薄似無物,此刻卻重達千斤,未知會引起好奇心,但是也意味著恐怖。
將信件放回去,楚人鳳咳嗽兩聲,轉移話題道:“馬車準備好了?”
汪嗣英也趕忙轉換思路,不再思索信件內容:“馬車已經準備妥當,明日便可回歸太安城。”
楚人鳳起身又擺了擺手:“馬車不是為了回歸太安城準備的,而是為了給趙無忌準備的,今日之內趙無忌會來盜走馬車,你不必理會,等他離開鎮南軍,你命人在後麵追趕,將他向西楚方向趕,記住,做出殺人的架勢,傷他也無所謂,但是一定不要取他的性命。”
“是。”汪嗣英彎腰。
“好了,你下去吧。”楚人鳳開口道,將信件拿起塞入汪嗣英的胸口:“這封信件,我不敢看。看了,或許會像老將軍一般,舍不得對你下手,養虎為患。汪嗣英,記住了,你若是有絲毫對不起大魏,對不起陛下,我楚人鳳不是陛下,會容忍蘇克沙,而且一忍再忍,楚人鳳殺人的本事永遠多過救人的手段。”
“下官知道了。”汪嗣英緩緩退出了大帳,將懷裏的信件小心翼翼折疊好,放入袖中,雙手揉了揉臉麵,微微安心。
“大人,大人,大白天見鬼了,那輛馬車不知所蹤了,”一個手下喊著跑過來,氣喘籲籲。
汪嗣英眯了眯眼睛:“知道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