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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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守夏城的將領染病,在軍隊中會造成什麽樣的恐慌?

    嶽生陪在葉少臣的身邊,廖青和封狼坐鎮軍中,表現的十分鎮定,隻是心裏究竟是什麽樣的,誰也看不出來。

    廖公,葉帥他……”

    封狼冷肅的麵容罕見地出現了慌亂,讓他單獨領一支隊伍突擊他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廖青歎了口氣,目光看向營帳之外,“隻能等了,不過這件事情,恐怕是瞞不住的。”

    夏城的動靜時刻有人會往京城裏傳,他擔心的是朝廷知道了葉帥染病,會有什麽樣的想法……

    葉帥之前獨自一人去了敵方那裏,他已經是很不讚同,給了朝廷這樣一個把柄,對葉帥來說是極其不利的。

    現在又……

    廖青又再次歎氣,他們現在,大概隻能聽天由命了……

    ……

    京城。

    皇上表情晦暗不明,龍顏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可越是這樣,才越讓人膽顫。

    父皇,葉少臣簡直是膽大妄為!竟然跟反叛流民有瓜葛,他這是想要跟父皇您作對啊!”

    太子痛心疾首,“為了一個人女人至千軍於不顧,單槍匹馬卻毫發無傷,這一次流民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得手,或許根本就是一場計謀,葉少臣其心可誅!”

    殿下所言極是!”

    盛嘉言聞聲附和,臉上也是一片義正嚴詞,“皇上對葉將軍如此厚待,葉將軍怎能不感恩,如此之人,已是不配繼續在朝中為官,臣懇請,皇上令他卸甲歸田,提拔更有能力之輩。”

    太子皺了皺眉,“僅僅如此,豈不是便宜了他?這般不忠不孝之人,就該以絕後患。”

    盛嘉言微微搖頭,“殿下有所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葉將軍雖然品行不端,但到底守衛過寧朝疆土,若是趕盡殺絕,如何體現我朝天子的仁慈善心?”

    他恭恭敬敬地在皇上麵前跪下,“皇上仁厚,氣度恢宏,怎能因為如此之人而有損皇家的名譽,皇上,臣以為,不值得。”

    皇上的眉頭輕輕動了動,抬手製止了太子想要繼續開口的動作。

    盛愛卿所言極是,此事朕自有定奪,你先回去吧。”

    吾皇萬歲。”

    ……

    盛嘉言離開之後,太子並不甘心。

    父皇,盛嘉言所言雖有幾分道理,但兒臣以為,葉少臣這樣的人,實在不能夠放過,否則便是縱虎歸山。”

    他便是虎,怕也隻是一頭病虎了。”

    皇上似是有些累了,語氣裏有種太子都無法琢磨的情緒。

    這件事,你看著辦吧。”

    皇上隨手扔給太子一份密報,轉身離開。

    罷了,就這樣吧,是他自己得了疫病而並非是朕動手殺了他……

    皇上的背影裏,莫名有種頹然,若隱若現。

    太子在皇上身後打開密報,快速看完之後,臉上露出了喜悅。

    葉少臣得了疫病?夏城那種無法治愈的疫病?

    真是天助我也!不費一兵一卒,他就自己死在了外麵,還有比這個更好的事情?

    如此一來,什麽威武將軍,從此,在京城就該銷聲匿跡了!

    ……

    蘇大夫,你休息一會兒,這裏交給我來。”

    白歸從蘇齡玉的手裏將藥拿過來,接著給病患換藥。

    蘇齡玉手裏一空,愣了一下,轉而去看別的病人。

    蘇姑娘,我們來就行了,這些你就別管了,你去……看看葉將軍吧。”

    之前對她並不算友好的大夫們,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變得善解人意了起來。

    他們笑著讓蘇齡玉去休息,讓她隻專心醫治葉少臣一個人就好。

    蘇齡玉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轉變,不過她也不想明白,她的腦子沒有空閑想這種事情。

    好,謝謝。”

    蘇齡玉轉身離開,她該去看看葉少臣的情況了,不知道他的熱度退下來了沒有。

    唉,也是個可憐的,才送走杜老,現在又……”

    說人家可憐,你有那個醫術嗎?如果蘇大夫都無能為力,我看我們也離被燒掉的那天不遠了。”

    所有人心頭都是一緊,是啊,多可笑,他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卻是當初他們根本看不上的人。

    比起命來,臉皮算什麽?隻要蘇大夫能化解這次的災難,讓他們喊她姑奶奶都行!

    蘇齡玉推開房門,“吱呀”一聲,床上的人轉頭過來看她。

    來了?怎麽這麽早?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別的病患那裏?”

    蘇齡玉走過去,伸手想摸一摸他的額頭,葉少臣趕緊閃開,“手套。”

    ……忘了。”

    蘇齡玉笑了笑,將手套帶好,才又摸了上去。

    仍舊很熱,這樣持續的熱度,換了一般人早已經精神萎靡,可是在葉少臣的身上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還好吧,習慣了就感覺不到了。”

    可這怎麽能習慣呢?又不是什麽好事情。

    檢查完,蘇齡玉讓人重新去煎藥,她自己卻沒走,就陪在葉少臣的身邊。

    繼續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葉少臣提議,難得有這樣什麽都不用想的時候,他便會給蘇齡玉講一講從前他經曆的事情。

    這次他說的,是他之前的一次出征,情況可謂凶險至極,出征之前,幾乎沒人覺得他能活著回來。

    我當時想著,就算我回不去,我也不能讓我的弟兄們死在那裏,又正好,有一個可以賭的機會。”

    他隻帶著幾個人,要繞到敵陣後方去偷襲,隻有一次機會,隻要被發現,就絕對逃不出來,就算得手了,也是無法脫身。

    結果我還活著,你說有多巧,逃命的時候,就正好有一個藏身的洞穴,拖延了時間,反敗為勝。”

    葉少臣如同在說故事一樣,講得是跌宕起伏,最後才總結了一下。

    所以,我相信人的命是注定的,生死有命,跟其他人沒關係。”

    蘇齡玉手裏碾著藥粉,聞言抬起了頭,這種故事,她最近聽了不少,最後都是以生死有命作為結尾。

    她皺了皺眉,“所以說,連那麽凶險的絕境你都撐過來了,現在卻要死在我的手裏……”

    葉少臣一愣,立刻手揉著額頭,“嘶,我怎麽覺得頭有點疼呢,你快來給我看看。”

    ……這種病,現在是不會頭疼的。”

    好吧。”

    葉少臣訕訕地放下手,“你順著我的意思想就行了,不用去想別的意思,命是我的,會怎麽樣,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