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退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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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狂是一名梟雄。

    強橫而又有野心。

    同時,他也繼承了梟雄的另一個性格,多疑。

    羅夫人淡淡笑著,沒有絲毫的膽怯。

    她滿上一杯茶遞給楚門後,便再次靠進了前者的懷裏。

    楚門略有震驚羅夫人的演技之後,便是一身大笑,毫不猶豫的將美人與茶據之。

    不過略有些瑕疵。

    要是美人喂茶,那便再好不過了。

    這副畫麵自然也落在了百裏狂的眼裏。

    他的心裏疑惑之心更盛。

    大敵當前這般閑適淡定模樣,怎樣看都覺得裏麵有鬼。

    縣令大人也便罷了,他旁邊那小小的寵妾也是這般沉著。

    他不認為自己的猛虎幫的凶名這般沒有威懾力。

    羅夫人自然不是什麽小小的寵妾,她是揚州縣四大家族中的唯一女家主,她是膽識和見識皆過人的上位者。

    她是和陳趙錢這三家吸血鬼過招的女人。

    如果她恢複以前的模樣,百裏狂自然是認識的。

    但此時的她刻意扮醜,臉帶麵紗,便沒有那麽多的人認識了。

    即使有人認識也不敢確定。

    那種高高在上,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怎麽可能這般小女人模樣。

    看著此時的百裏狂,楚門的心裏一陣輕笑,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計劃已經成功了九層。

    而剩下這一層,需要給他增加一些忌憚,或者害怕的東西。

    “百裏狂幫主,這是怎麽了?連五十人的牛家屯都怕了嗎?”

    “跨過我,跨過牛家屯,揚州城就在眼中,一城的錢糧皆歸於你了。”

    “此後數年時間,你猛虎幫便再也不必下山。”

    “此等便宜買賣你不做?”

    此話一出,百裏狂猛的抬起頭來。

    百裏狂自然是想做,但是楚門越這般說,他越疑惑。

    楚門微微笑著,繼續說道“不過啊,有了糧食,你們可得小心一點。”

    “哦?小心什麽?”

    楚門目光微沉,道“小心滿月寨,小心青光教,以及,小心火。”

    百裏狂一聽此話,眼睛瞪得如銅鈴般,臉上也布上了一層寒霜。

    “你敢燒山?”

    “百裏幫主說笑了,南山何其之大,燒了南山不就等於燒了大晉半邊江山麽?我怎麽敢燒了大晉的半邊江山。我隻是奉勸幫主一句,幫主殺我,可以,不過在殺了我之後,不要將我與我這位愛妾埋在一起,畢竟我的未婚妻-長公主殿下並不是那麽大度的人,要是惹怒了她,她一把火燒了南山,那可說不定。”

    楚門語言輕細,恍若諄諄勸說,他看了看百裏狂,對方沉默了下來,並未說話。

    倒是身邊的羅夫人一個白眼過來,順帶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嘶!”

    腰間的疼意直接楚門的臉抽了抽,不過他巧妙的低頭喝茶,將其掩蓋過去。

    趁著喝茶的期間,他惡狠狠的盯了羅夫人一眼。

    不過這一眼並沒有對羅夫人起很大的作用,她笑意更濃兩份,反而挑釁的對楚門眨巴眼睛。

    楚門留下一個以後再找你算賬的表情後,他將茶水喝盡,再次看向了百裏狂。

    百裏狂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

    楚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繼續道“百裏幫主一人倒也是輕便,一把火下來,駕馬便可離去,倒是你的家室妻妾,可很難走了,就更別說你的那個”

    楚門頓了頓。

    “小女兒了。”

    百裏狂怒了,他的逆鱗已經被楚門所觸及,他一聲大喝“爾敢?”

    身下的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滔天的怒意,嘶鳴不已。

    隨後,百馬齊鳴。

    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場中眾人臉色皆變。

    羅夫人臉色變了,笑意斂去,但她依舊接過楚門手中的空杯子,滿上了茶。

    不久前才完成任務歸來的李凡生臉色也變了,他一手舉著一柄長杆,一手緊緊握住掛在腰間長刀的刀柄,手都起汗了。

    一百多人土匪的臉色更是猙獰,幫主大人的小女兒同樣是他們的逆鱗。

    龍有逆鱗,觸之必亡?

    這不一定。

    楚門依舊笑著。

    “敢與不敢,還不是百裏幫主的一句話嗎?還是要提醒百裏幫主一句,早在一刻鍾前,我已經派人出去,揚州城內的一百守軍,張將軍帶走的兵士,以及巡邏的士兵不時都會殺來,將爾等團團圍住,屆時,你們再也沒有活路可逃了。”

    此話一出,眾土匪皆嘰嘰喳喳了起來。

    “安靜!”百裏狂低喝一聲阻止了土匪們的議論聲,他對著楚門道“楚大人,你算計來算計去,似乎遺漏了一點,隻需要我們將你抓住,你說得那些便都可解。”

    楚門朗朗一笑“這倒是一個好法子,嗬嗬,那就來吧。”

    說完,他將攬在羅夫人腰上的手鬆開,自哨台上一跳而下。

    獨自一人立於路障之前。

    他大聲的道“五十年前,有晉太祖一人一旗獨立江陽門前,擋住北莽十萬大軍,萬人景仰,今日,猛虎幫草莽在前,我楚門比不了晉太祖。”

    兩顆洗髓丹,外加昨夜連的鐵布衫,已經足夠支撐他從一丈多高的哨台上跳下來。

    他將衣袖卷著,聲音更大了幾分。

    “我楚門比不上晉太祖,但晉太祖的膽識,晉太祖的勇猛,晉太祖為國為民之心,皆值得我輩學習。”

    “我楚門不敢與晉太祖比,但晉太祖的意誌早已深入大晉萬萬百姓心中,深入我之心中。”

    話已說完,袖已卷好。

    楚門一攤右手,一聲大喝。

    “旗來!”

    如龍嘯淵,如驚雷起。

    眾人皆驚。

    數百匹馬聲音皆止。

    李凡生很快遞上了旗幟。

    楚門接過旗幟,猛的一展。

    有勁風來,衣袂翻飛,大旗飄揚。

    所有人的目光皆朝向一處。

    那大旗之上,是一個字。

    一個白色的大字—晉。

    這個晉字上,有一抹血跡,緋紅而又絢麗。

    這是晉太祖的血。

    晉太祖一人並沒有能擋住北莽十萬大軍。

    他倒了,倒在江陽門前。

    但就在晉太祖倒下的那一瞬間,便有數十萬人從城裏衝出。

    這十萬人是百姓,有老人、有小孩、有婦女,他們手持鐮刀、鋤頭、扁擔,就是他們,沒有訓練,不懂陣法,有的甚至連殺雞都不懂。

    他們並不很鋒利,又鈍又朽。

    但就是他們,同這十萬北莽軍戰在一起。

    就是他們,擋住了北莽軍整整五個時辰。

    當援軍達到時,十萬百姓僅僅存下了一萬人。

    這一戰沒留下記錄,沒有留下時間,甚至一個名字都沒有。

    但人們卻怎麽也忘不了它。

    忘不了陳門外堆積如山的屍體。

    忘不了血液血液匯聚成的河流。

    忘不了那血染紅的天。

    晉太祖這個名號是追封的,同樣,這個存在一抹血跡的晉字旗也是後來才定下的。

    此旗,是大晉的威嚴,是大晉的紋章,是大晉意誌、凝聚力的體現。

    此旗,代表的便是整個大晉。

    李凡生站在其後,一手叉腰,一手依舊扶於刀柄上,他滿懷深意的看了楚門背影一眼,便目光炯炯的看著前方。

    哨台上,羅夫人笑意盈盈,眼中再也沒有那幫凶惡之徒。

    楚門的聲音再次傳遍每個角落。

    “百裏狂。”

    “隻要斬了我,牛家屯的士兵便不再攔你。”

    他頓了頓。

    “可敢一試?”

    馬背上的土匪無一不為之震驚。

    有一人上前低聲問道“幫主,我們怎麽辦?”

    百裏狂目光如火炬般的看著楚門,似乎是想透過前者的身體,看穿他的血,看穿他的肉一般。

    那兩個如銅鈴一般的大眼,那猙獰可怖的眼神,就如同一隻找到了獵物並即將竄出的猛虎。

    直擊人的心魂。

    這種眼神,尋常人瞧見隻怕會當場跪下,嚇出尿來。

    但楚門就這般和他對視著。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就像是把他這隻猛虎當作寵物一般。

    許久。

    約摸過去一炷香的時間,百裏狂才回自己屬下的話“我們撤。”

    “是。”

    自此,土匪退去。

    上百匹馬調轉頭顱,朝著大路盡頭而去。

    途中。

    沒有一人說一些反對的話。

    楚門的聲音再次傳來。

    “百裏狂,你做了半輩子的土匪,那人人喊打,時刻把腦袋別再褲腰上的日子可好過否?你可曾為你那小女兒想過,也想她這輩子走你的老路嗎?”

    “百裏狂,如果你投降朝廷,我可以保你妻女平安。”

    楚門的聲音悠悠,讓百裏狂稍微愣了愣後,才駕馬離去。

    牛家屯外,白鳥啼鳴,風險已去。

    楚門一口長氣吐出,雙腳一軟,已是重重的倒了下去。

    方才的他侃侃而談,看起來很是輕鬆,實際上他的後背已經濕成一片。

    他的腦海裏麵,係統的屏幕上,有著一個巨大的鋼鐵之影。

    上麵顯示著。

    神威大炮,需要功績值一千點。

    這是他敢獨自一人麵對百人土匪的唯一依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