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小男孩，這一刻的澹烈雲，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小男孩很漂亮，皮膚很白，看起來稍顯瘦弱了。

    那一雙眼睛格外幹淨，純粹得如同是夜空中最美麗的星辰。

    小孩的眼睛像她，但整體看起來又不是很像，應該是像薄正擎更多一點。

    但是當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時候，卻有能明顯一眼看出來，小孩是他們夫妻兩個的孩子。

    這一刻，澹烈雲心中竟然無法生出嫉妒的感覺。

    他以為自己會很嫉妒的，以為自己會失控，可他沒有。

    澹烈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這時，澹慕聲卻已經等不及了，他飛快地從沙發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快快地跑到了林語苼的跟前，把手機雙手遞給林語苼:“伯娘，這是你的手機，謝謝。”

    當他把手機塞給林語苼，林語苼都還沒說話呢，澹慕聲已經抓住了嘟嘟的手:“你就是伯娘說的小哥哥！你好漂亮！比照片上還漂亮！”

    嘟嘟的表情……

    林語苼不由得別過臉去，有些心虛，不敢跟嘟嘟對視。

    “我叫薄慕言。”嘟嘟一本正經地繃著臉說道，“你好慕聲。”

    “言哥哥！”澹慕聲非常自來熟地叫了一聲，“我們去院子裏玩好不好？”

    “抱歉，我還有作業。”

    “……那我陪你做作業！”

    澹慕聲粘著薄慕言，薄慕言的眉頭微微一皺，“你先看會兒電視，等我完成作業再陪你玩。”

    “……那我能看著你做作業嗎？”澹慕聲絲毫不會放過跟薄慕言一起的機會。

    最終，薄慕言沒辦法了，還是帶了澹慕聲走。

    他的作業其實就是畫畫和手工，雖然很不想帶個拖油瓶，不過……算了，勉為其難吧，誰讓對方是客人的。

    “爸爸，我帶澹慕聲去我房間裏。”臨走的時候，嘟嘟回頭跟薄正擎交代了一聲，又看向澹烈雲，“澹叔叔放心，我會照顧好慕聲的。”

    “……好。”澹烈雲點了一下頭。

    嘟嘟吧澹慕聲帶走了。

    薄正擎摟著林語苼的腰坐在了沙發上，澹烈雲就在他們對麵。

    “怎麽忽然想起來s市玩了？”薄正擎隨口說道。

    澹烈雲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地開口:“下個月就要去滇南，去那邊假期就少了，一年到頭不一定能空出來幾天，所以就帶他們母子出來逛逛。本來沒選好去什麽地方，心影說想來s市，就來了。”

    薄正擎點了一下頭，“沒考慮往中央走一步，應該不難。那樣就不用出京了。”

    “資曆還淺。”澹烈雲低聲道。

    “也好。翟家老大剛上去，翟家老二都遠調去廣粵了，就是為了避嫌。你在外麵再曆練幾年也好，不過軍中的路子跟別的不太一樣，不需要太收著，反倒讓人看不起。”薄正擎的聲音不緊不慢，“滇南那邊的形勢你要有心理準備，有什麽困難的話，聯係韓風。”

    “好。”澹烈雲沉聲道，聲音比剛才穩重了很多，“多謝表哥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薄正擎道，“我這幾年的情況比較亂，你也知道。以後會穩定一點，有什麽事情，直接跟我說。”

    “會的。”

    林語苼那原本僵硬的身體也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果然，五年的時間，誰都會改變的。

    澹烈雲也學會了沉穩，即便是剛開始還有些暴躁，但到底……也穩重了下來，如此一來的話，她應該可以不用擔心澹烈雲會說出當年的事情吧。

    澹烈雲知道分寸，也肯定知道那些事情不能說。

    或許她真的不用那麽緊張的。

    可很快林語苼就知道了，這種奢望根本是不現實的。

    薄正擎和澹烈雲大致聊完了男人的事情之後，澹烈雲就直接開口問了:“表嫂當年到底是怎麽了？”

    薄正擎輕笑了一聲，轉頭看了林語苼一眼才說道:“你大概想象不出來，她為了逃跑，有多大膽，有多冒險，命都不要了！”

    說到最後，薄正擎的聲音已經變冷了。

    林語苼簡直要崩潰，這是要繼續翻舊賬嗎？

    澹烈雲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一笑，“這麽說人是沒錯了，我剛才看到……還以為表哥你終於也耐不住寂寞，找了個替代品呢。”

    薄正擎挑了挑眉:“若是能找到這樣的替代品……也沒什麽差別。”

    “你們坐，我去廚房看一下。”林語苼不想再繼續坐這兒了，難受。

    說著，她就起身了。

    薄正擎拉著她的手也跟著站起來，低頭親了她一下，才鬆開她:“嘟嘟剛才說餓了，先給他和慕聲準備點東西吃。”

    “嗯。”

    林語苼滿臉通紅地離開。

    她不確定薄正擎親她這一下純粹是習慣呢，還是故意在澹烈雲的麵前找存在感。

    澹烈雲沒吭聲，一直坐在原地，目送林語苼離開。

    薄正擎又重新坐下，看向澹烈雲:“你和翟小姐還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澹烈雲漫不經心地道。

    薄正擎嗯了一聲:“當年你和翟小姐忽然結婚，我還覺得有些奇怪，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執拗的人……不過這樣才好，人一生總要有所缺憾，卻不能為了這點兒缺憾止步不前，你做了最好的選擇。”

    澹烈雲沉默著，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笑了起來，抬頭看向了薄正擎，目光很是銳利，“表哥，那你呢？不過是一個缺憾，你為什麽會在過去那五年的時間裏，把自己給逼得發瘋？你為什麽不做最好的選擇？”

    薄正擎眯起了眼睛，緩緩地笑了:“烈雲，對於她來說，你從來都隻是一個過客。你從不曾真正擁有過她，她從不曾屬於你，所以她是你的一點缺憾……對你來說放棄她才是正確的。但對於我來說，她是我的命！發瘋算什麽？命都沒了，是瘋是醒，又有什麽區別。”

    “……”澹烈雲攥緊了拳頭，他死死地咬著牙，努力強迫自己不要把某些話說出來。

    天知道他有多想告訴薄正擎，他也曾經擁有過她，雖然隻有短短的一月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