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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太妃前來探望安如錦的傷勢,畢竟她是安如錦名義上的養母。母女情深不在這個時候展現又要等到何時?
雲太妃送來一大堆的補品。若是按著這些補品每頓都吃,都要吃到年底去。
安如錦令人收了起來,又命人看好茶。
雲太妃打量安如錦,越看越是欣喜。她慈愛道:“我兒這幾日傷口怎麽樣了?”
安如錦恭敬道:“回母親的話,都好得差不多了。”
雲太妃眼中俱是心疼:“我苦命的兒,前些日子的傷才剛好不到一兩個月就又受傷。可是心疼死母親了。”
她擦了擦眼角,道:“你八字在母親這邊,改日母親去求天龍寺的高僧給你批注下命格,再求個護身符。”
安如錦道:“多謝母親。”
“唉,這麽客氣做什麽?”雲太妃麵上佯裝不悅。她握住安如錦的手,歎道:“我兒這麽多災多難,哀家也不安穩。”
安如錦看著她緊握住自己的手,心中笑了笑。
說了這麽一大堆最後一句倒是說出了真心話。她要是出了個什麽三長兩短,雲太妃自然是不安穩。不過這真假母女情深有時候何必計較那麽多。
假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變成了真。
安如錦連忙道:“母親言重了。是女兒讓母親擔心了。”
雲太妃見她溫順,心中歡喜。她悄悄問道:“常美人家的兩兄弟是怎麽回事?你與母親說說。”
安如錦知道這事瞞不住闔宮上下,特別是常美人因兄長立功而晉升位份和她有著牽扯不斷的關係。
她柔柔笑道:“回母親的話,那一日如錦聽說皇上尋不到,忽然想起從前皇上身上用香都是女兒所製。上林苑那麽多獵犬,尋人最是方便。……”
她娓娓道來。雲太妃已經聽宮人說起安如錦如何尋到皇上,如何救駕。一個個未免存了討好心思將安如錦誇得神乎其神。如今聽得安如錦說起卻是另一番滋味。
雲太妃聽得入了神。等安如錦說完,她忍不住打量了安如錦幾眼,道:“這事這麽凶險,皇上竟然才賞你聽風閣?”
安如錦微微一愣。
雲太妃忽然怒道:“我兒立下這個潑天功勞,賞賜一個聽風閣住還被人到處說!哀家不允許!”
安如錦道:“母親息怒,那些閑人怎麽說不必理會。”
雲太妃冷笑:“我兒,你不明白人心。你越是謙卑有人會覺得你軟弱可欺。”
安如錦忽然想起皇後在上林苑的遷怒,頓時不語。
雲太妃安慰道:“我兒放心。一個小小聽風閣就可以打發你嗎?你可是我的女兒。”
她說完似胸有成竹。安如錦便不再多說。
雲太妃走了,還派了身邊兩位得力的嬤嬤囑咐她們要好好照顧安如錦。對於雲太妃的安排,安如錦隻能受著了,畢竟是好意。
不過多了人手,整個聽風閣也多了幾分人氣。
安如錦傷好了後就去甘露殿當值,時常每夜都是她在殿中等候晚歸的蕭應禛。不過有一日下午,蕭應禛回甘露殿午歇後,安如錦忽然看見雲太妃前來。
雲太妃很少前來求見蕭應禛。因為蕭應禛對先皇的後妃們都不薄,除了林太貴妃外趕去皇陵守陵外,基本上先皇宮妃他都安置得很好。
雲太妃身份尊貴又是親自前來,福泰趕緊前去迎接。
雲太妃笑道:“皇上可歇息好了嗎?”
福泰見她的架勢就知道她是專門等皇上的。於是道:“太妃娘娘請稍等,老奴進去通稟一聲。”
過了一會,蕭應禛在甘露殿主殿見了雲太妃。
他問道:“太妃今日來所為何事?”
雲太妃掃了一眼蕭應禛四周,見沒有安如錦這才含笑道:“皇上,哀家很少和皇上嘮叨。一是皇上日理萬機,哀家這個老太婆不敢打擾。二來皇上仁德,哀家吃穿都不愁,更不敢前來。”
蕭應禛道:“太妃言重了。有什麽事太妃有求,朕一定應。”
雲太妃笑了笑,道:“今日哀家來是向皇上求恩賞的。”
蕭應禛見她說得幹脆,問道:“太妃有話請講。”
雲太妃笑道:“其實哀家也是是私心作祟。皇上也知道哀家福薄,先皇未曾賜哀家一子半女。不過天可憐見的,哀家和安尚宮有母女情分,雖然她不是哀家生的,但是一個通透玲瓏的人兒,皇上也是看在眼裏的。”
蕭應禛聽得她提起安如錦,頓時明白她要說什麽。他正要開口。
雲太妃卻是搶先開口道:“皇上,如今我兒伺候禦前,功勞不說,苦勞也是一等一的。皇上若是憐惜她,就不應該讓她立於風口浪尖。”
蕭應禛微怔:“太妃的意思是?”
他說著看向福泰。福泰立刻低聲對他道:“老奴說過了,皇上賜安尚宮聽風閣,於禮不合。”
蕭應禛深深皺起劍眉。
雲太妃歎道:“皇上寵愛我兒,本是哀家最欣慰的。哀家是皇上的庶母,安尚宮是哀家的養女。這親上加親不是最好嗎?可是如今滿宮都沒有看見皇上的苦心,反而非議我兒。哀家實在是替我兒感到冤枉。”
蕭應禛看向滿是歎氣的雲太妃,問:“太妃有什麽主意嗎?”
雲太妃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懇切道:“皇上難道沒有想到將來怎麽安置我兒嗎?”
蕭應禛沉默。
雲太妃眼底浮起失望。正當她心中打鼓時。蕭應禛慢慢道:“太妃說得是,朕會好好安置安如錦。太妃放心。”
雲太妃眼中頓時亮了起來。她連忙道:“哀家知道皇上舍不得放安尚宮離開。不過也是,皇上跟前可不能沒有貼心伺候的人。依哀家的想法,皇上要不頒下旨意,讓安尚宮的承寵名正言順?”
“這太妃娘娘放心。皇上心中自有決斷。”福泰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連忙笑眯眯地上前插話。
這安如錦的身份問題一直是蕭應禛心中的一個心結,如何做如何安排,正主兒都沒發話,雲太妃這半路殺出來的養母就想要指手畫腳未免越俎代庖了。
他雖然知道雲太妃是好意,但是就怕好意辦壞事。萬一將來皇上以為是安如錦攛掇雲太妃前來邀功請賞,那就完了。
雲太妃對福泰的好意卻是不領情。她對蕭應禛道:“皇上,這珠玉在匣終有一天要見天日的。皇上想要藏她一輩子在身邊,可是萬一有一天皇上離開,這珠玉還能在原地嗎?”
蕭應禛聽了這滿是深意的話,頓時厲目朝著雲太妃臉上看去。
雲太妃問道:“皇上難道不想想為何安尚宮要去拚死尋皇上?除了安尚宮對皇上癡心一片,憂心皇上安危,難道沒有別的嗎?”
蕭應禛一雙劍眉深深皺起起來。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愫在心中飛速流過。
她為何要去找常家二兄弟?這是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明白。因為皇後的遷怒,若是他不回來,也許……
蕭應禛想明白了,鄭重對雲太妃道:“太妃放心,這事朕會仔細思量。”
雲太妃見他的樣子知道自己今日前來總算是不冤枉。她含笑:“那哀家就不打擾皇上處理政事了。”
蕭應禛讓福泰去送。過了一會,福泰回來,小心翼翼道:“皇上,雲太妃說的不無道理。安尚宮被人嫉恨,卻無法自保。”
蕭應禛忽然問:“她的父兄如何?”
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安如錦竟一無所知,除了知道她有個縣令的爹外,有幾個兄弟姐妹,家中情況都不知。
福泰為難:“聽說安尚宮母親早亡,父親已辭官。家中兄妹單薄,都是遠房親戚。”
蕭應禛緊鎖的眉心越發擰緊。這樣讓他恩賞都不知道從何賞起。就算賞下金銀珠寶都無濟於事。
福泰想了想,低聲道:“也許皇上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蕭應禛想了想,道:“朕好好想一想。”
他看著那嫋嫋升起香霧的輕煙,眼前香霧彌漫,安靜得如同一幅畫。而安如錦嫻靜的麵容仿佛也在畫中……
……
雲太妃拜見蕭應禛後,安如錦去打聽可是這一次卻怎麽都打聽不出什麽來。她心中奇怪,自己是禦前的人,照理禦前的事隻要她願意沒人會瞞著她。
更不用說禦前的人都和她十分要好,幾乎猶如親人般的情誼,怎麽會什麽都探聽不出呢?
正當安如錦在納悶時,一道旨意讓全宮皆驚。蕭應禛下旨賜封安如錦為宮令女官,掌管禦印,賜黃衣,並賜號靜夫人。
此旨意宣布後,整個聽風閣人人都驚呆。
安如錦看著聖旨那龍紋錦背,久久忘了起身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