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腳步這才由緩至快的走到了若水身邊，兩個人並肩而立，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卻合不到一起。

    ……

    兩人敲了好幾戶人家，才找到一戶人家願意收留他們一宿。

    “大嬸，真是謝謝你收留我們了，不然我們估計就要在外麵露天過一夜了。”

    若水對著這家女主人道，露出了自己的八顆標準小白牙，看的就喜人。

    身著粗衣麻布，身材壯碩的婦女將菜端上了簡陋的木桌上，

    聞言，也是爽朗的笑道，“沒事，多多行善嘛。”

    若水一笑，點點頭，這個女人走到簡陋的廚房，見著上麵一大鍋的飯被裝到大木碗裏，被女人端起，行動都遲緩了些，若水連忙伸手過去，道“我來幫您吧，這樣幹看著您忙東忙西的也是不好意思。”

    卻被女人躲過，“來者是客，哪裏有讓客人幫忙忙活的道理。”

    女人的聲音很是爽朗，甚至有些粗狂的意味。

    不過聽起來確實很舒服，給人一種大氣、開闊的感覺。

    若水後來還是幫忙擺了一下桌盤，都弄好了之後，女人對著屋內喊道，

    “小峰！家裏來了人，一起出來吃飯吧！”

    若水聞言也探頭往門口瞧著，

    女人話音一落，若水就聽到一陣遲緩的腳步聲，心下頓時有了一些猜測。

    見到來人，身形雖然高挑，卻很消瘦，穿著和女人身上一樣的粗衣麻布但明顯要幹淨一些，不過他的右胳膊下麵卻是支了一根拐杖，一隻蜷縮在半空中。

    看見了若水這個陌生人也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自顧自的坐在了長板凳上。

    女人嘴裏說著，孩子大了還是不懂事，讓若水不要見怪。

    但是若水卻明顯看得出女人眼裏的無奈和心痛。

    對方不僅對若水這個陌生人冷漠，就算對自己的母親也是很冷漠，就好像兩個人就是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若水隻手招進來坐在門檻上的荒蕪。

    讓他摘了麵具也坐下吃飯。

    女人當時看見荒蕪臉上戴的麵具，隻是有些好奇卻沒有多想。

    這會見他摘下了麵具，頓時就明白他為什麽要戴麵具。

    實在是——美，很美，

    她沒有讀過書，不知道怎麽形容，隻能這樣形容。

    “這，這是”

    “我弟弟，傻的。”

    若水笑笑。

    “傻的？哎，這也是有失必有得啊。”

    女人有些惋惜道。

    “您呢，這是您的孩子嗎？多大了？”

    若水看了一眼在一旁沒頭慢悠悠吃飯，仿佛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似的的小峰，問道。

    “你說小峰啊，這是我的孩子，我也就這一個孩子。”

    “那您的丈夫呢？我看他好像不在吧？”

    “我丈夫？哦，他，他出去也有一年了，是去靈墟那邊想找仙人求些藥回來，小峰的腳——”

    “彭！”

    女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一陣摔碗的聲音，然後就是小峰的怒吼，

    “夠了！你跟一個外人說什麽？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的兒子是個瘸子！是個殘廢嗎！”

    “不是，不是的，小峰，小峰娘不是這個意思，娘隻是說說。”

    女人被兒子這麽一吼，眼圈也有些微紅了，

    走上前，想要握自家兒子的手，不過卻被對方狠狠的甩開，

    然後就拄著拐杖快步的一蹬一蹬的回屋了。

    “彭！”

    門被重重地合上的，經曆了不少時間的木門被重創之下，頓時有些搖搖之感。

    “哎——我們的家事，讓你見笑了。”女人重新坐下，被歲月洗禮過的臉龐布滿了深深淺淺的褶皺，垂下眼睛，麵上都是對生活的無奈。

    “不，是我不該問那麽多。”若水搖搖頭。

    “不過，我看您孩子的腿腳……似乎不是天生的吧？”

    女人似乎有些詫異若水這麽問，抬眸看了若水一眼，繼而點了點頭。

    “沒錯，當初還好好的，小峰這孩子那時候也不是這樣子的，他喜歡幫我幹家裏的農活，我最喜歡的還是跟他的爹爹一起上山去找草藥，每次回來，他都能找到一些新鮮的玩意給我看，”

    女人似乎很久沒有跟人傾吐了，一字一句的，似乎陷入了當初的記憶。

    “有一次他找到了一朵紫色的很漂亮的花給我，後來拿去集市上賣，竟然買了十兩銀子！回來的時候小峰都高興壞了，他跟我說他還要去山上找這種花，到時候全部賣了換錢，換來的錢能把家裏再裝修一遍，讓他爹爹不用再那麽辛苦，還能給我也做多幾套新衣裳……”

    想著以前孩子說過的話，女人眼裏又浮出笑意。

    “但是……誰能想到就給他第二次上山找那花的時候，花沒找到，還因為天黑沒辦法下山，就在山上被困了一夜，再回來，腿就成這樣了……找多少人看了都沒有辦法，反而把家裏的積蓄全部用完了，最後還是小峰自己不願意在看腿了，天天都在家裏……”

    女人聲音有些嗚咽了，

    是啊，任誰看見自己的孩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會難過，甚至都希望這壞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才好。

    若水抿了抿唇，

    頓了一會道，“大嬸，你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去看一下嗎？我是個醫者。”

    女人眼裏劃過一道亮光，但是轉瞬即逝。

    她搖了搖頭，“算了吧，都請了多少有名的大夫看了，都沒有用，還是不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若水還會畫符呢！”

    一直安安靜靜埋頭吃飯的荒蕪突然間抬頭插了一句話，

    倒是在場的兩個人都愣了一瞬間。

    “畫符？”

    “啊，是啊，我還會點道術。”

    見女人疑惑的神色，若水才恍然，這個世界裏是沒有道家的。

    於是露齒坦然一笑，“就是少數一些地方的另類法術。”

    女人聽著，雖然是少數地方另類的法術，但是怎麽說也是法術，既然對方敢這麽說，自然是有保證的。

    當即眸光大亮，

    “那，那小峰是不是有救了？我，我今天這是接了一位仙人進來啊！”

    女人一把抓住了若水的手，聲音都有些拔高，把屁股挪開凳子上，雙腿就要往地上跪下去了。

    “姑娘，不不，仙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峰，你要是治好了他的腿，那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隻要你不嫌棄我的東西寒酸！我求求你了，仙人！”

    “不不不，大嬸，你別這樣，我不是仙人，就是一個普通人，就會一點點法術而已，我也不能說一定就能治好，讓我去看看好嗎？”

    若水按住了激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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