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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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帶著沈狗剩來找徐狗剩,楚豔紅特別高興,主動要下廚房給魚魚燉雞吃。
徐老太太看魚魚拿來的那慢慢兩大網兜水果、罐頭、糕點和兩塊看著就不便宜的布料,對楚豔紅殺雞的敗家行為也就不吱聲了。
不過還是嘟囔了一句:“寶根後天回來,等寶根回來再殺不行?”
楚豔紅對婆婆的念叨充耳不聞,吩咐倆狗剩在院子裏抓雞,追得雞毛滿天飛,最後還是沈狗剩給力,叼著兩隻半死不活的老母雞跑魚魚身邊邀功。
徐老太太嚇得紮紮著手跟在後麵追狗剩,“這是要幹啥?把雞給嚇壞了該不下蛋了!”
楚豔紅還是那個爽朗脾氣,或者說現在這個年輕版的楚豔紅很是有點沒心沒肺,看婆婆急成那樣她還能笑得嘎嘎的,直接兩刀下去,粗魯地把雞頭給剁掉了!
徐老太太一邊心疼雞血一邊把雞搶過去,就怕她來收拾把雞毛也糟蹋了。
楚豔紅任老太太搶走,笑嘻嘻地拉魚魚進菜園子摘菜去,“別在乎老太太念叨,你學著點我,該幹什麽幹什麽,想幹什麽幹什麽,,啥都不耽誤!”
魚魚摘了根黃瓜,直接擼掉刺就開啃,“老太太生氣了不罵人啊?”關鍵是,不跟兒子告狀嗎?不過這話魚魚不能直接問,有挑撥人家夫妻關係的嫌疑。
楚豔紅把豆角秧子拽得七零八落,一看就是平時不幹活的主兒,“隻要不直接罵我我就當沒我的事兒!這不是我家嘛,我還能聽別人的話過日子?”
他們住在楚豔紅家,她又生了兒子,這就是她的底氣,徐老太太是真不敢太為難她的,所以楚豔紅不做家務,早上懶床,不種地去鎮上拋頭露麵開理發店,這些在老太太眼裏不能忍受的行為她也得憋著。
不過楚豔紅認為自己最大的底氣可不是這些,“我老頭兒不讓他媽念叨我。”
魚魚笑,楚豔紅竟然也能有這麽戀愛腦的時候!真是人活得久了什麽事兒都能見著啊!
楚豔紅家都是老太太做飯,晚飯老太太燉了半隻雞,留下半隻抹了鹽放屋簷下風幹,要等徐寶根回來吃。剩下那隻魚魚花錢買走了,說要給同事送去。
楚豔紅在徐老太太麵前把魚魚買雞的錢接過來,轉身又塞給她,“你跟姐外道啥?趕緊拿回去!這麽見外以後你別來了!”
魚魚確實不跟她見外,就把錢收了回來,還不客氣地另外拿了楚豔紅給她準備的一大籃子新鮮蔬菜,送去了二分廠的食堂,讓他們明天做給沈鬱吃,再順便給小李分點。
回來的路上魚魚牽著狗剩往沈鬱的住的小院走,眼看要到地方了,狗剩就跟被下了千斤墜似的,一步比一步走得艱難,離一百米的時候就不肯走了,坐在地上耍賴!
魚魚又是哄又是勸又是威脅,最後隻能動手拖,拽,就差把這祖宗扛起來了,可狗剩就是不走,賴在地上裝死狗,說什麽都不肯往前走一步!
魚魚愁得不行,這可真是沈鬱養得狗,看看他倆這互相嫌棄勁兒的喲!
不過狗剩今天來是當工具狗的,哪能任它耍脾氣!魚魚拿根胡蘿卜,在上麵附了一層精神力,放在狗剩麵前晃,跟逗驢拉磨似的把它給勾引起來,一步一步往沈鬱的小院艱難前進。
要走到了,正準備拿一根胡蘿卜扔進沈鬱家院子,一抬頭就見沈鬱站院門裏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呢。
馬上就要天黑的傍晚,隻有一點點暗藍色的天光,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一團黑影,魚魚也不知道他在這看了多久,站住了撓撓頭,幹笑著跟沈鬱尬聊,“狗剩想你了,在家裏不消停,非要來看你哎!哎喲我去!沈狗剩我燉了你!”
謊話還沒說完,狗剩就忽然暴起,叼走魚魚手裏最後一根胡蘿卜,撒腿就往沈鬱的反方向跑!
魚魚:沈狗剩你跟沈鬱一樣都是專業坑我的對吧?!!
魚魚被狗剩帶著趔趔趄趄跑了好幾步,摔了個大馬趴才鬆開狗繩,眼睜睜看著它眨眼之間就跑沒影兒了!
像個扔下戰友麵對邪惡巨龍的逃兵!
魚魚趴在地上覺得自己要是可以暈倒就好了,總比被沈鬱這麽陰沉沉地盯著要舒服。
人生艱難,戰友逃跑,魚魚隻能咬牙起來自己麵對。她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對著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吭的沈鬱幹笑了兩聲,“那個,狗剩對這裏不熟,會不會跑丟啊?”
“要不,咱倆去找找它?”
沈鬱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魚魚,好像連呼氣的輕微起伏都沒有,要不是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把手揣褲兜裏了,魚魚都要以為天黑她眼花看錯了,那不是沈鬱,是個穿著沈鬱衣服的稻草人你什麽的。
魚魚開口說了兩句就不尷尬了,恢複她在沈鬱麵前話多得不行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狗剩是我的狗呢!你不知道,它有天晚上偷跑到我家,差點沒嚇死我!從背後就撲上來,我還以為被熊瞎子給偷襲了呢!”
“它可真能吃!一天二斤玉米麵還得加好幾個饅頭,隔三差五還得吃生肉!就這能夠吃勁兒地,看著也不是你的狗!哈哈!”
“你吃過他們這裏的走地雞沒有?我今天吃著了,可香了!我放食堂一隻,讓他們明天給你做。你想吃什麽樣的跟他們說啊!要不肯定就是土豆燉雞塊,好吃是好吃,就是放太多醬油了,估計你吃不習慣。”
魚魚念叨了好一會兒,天都全黑了,沈鬱也不給她個回應,蚊子嗡嗡地圍著她轉,她也就不想說了。
沈鬱這狗脾氣,惹了他肯定一時半會兒哄不好,且得好好磨呢!要不然天馬上要塌下來了,你也別指望他能好好跟你說話!
什麽都沒有人家發脾氣重要,魚魚算是看透他了,任性得你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那我回去了啊,我去看看狗剩,這麽晚了,別真丟了。”魚魚跟沈鬱揮揮手,“我住狗剩家,徐狗剩,你要是沒事就找我玩兒去!”
魚魚覺得今天見麵沈鬱沒送她個“滾”就是很大的進步了,還挺滿意的,第一步順利走出去,以後慢慢來唄,總得把人哄好了再商量一下這事兒要怎麽辦,現在倆人被不知道是誰給綁一條繩子上了,不解決了誰都別想好。
魚魚揮揮手就準備走,沈鬱卻忽然出聲,好像挺長時間沒喝水或者沒說話了,聲音很幹澀,“你回來幹嘛?”
魚魚:“狗剩”
沈鬱很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回來幹嘛?”
魚魚摸摸鼻子,“就,來楚豔紅家串門哎哎哎!別走!不是!回來找你!找你!專門回來找你!”
就不能讓人習慣性地找個理由當借口嗎?非要逼著人把大實話都說出來!這人怎麽這麽不會聊天呢!
成年人之間互相留點體麵才是社交之道啊祖宗!
可惜,沈鬱從來不跟魚魚講成年人社交那一套,魚魚把實話喊出來了人家也不理,就大步往屋裏走,根本不不管魚魚在後麵說什麽。
魚魚歎氣,成年人之間得給對方留有餘地,不能這麽得理不饒人啊!
哎!可惜沈鬱永遠都不會跟她講究這些成年人社交守則,魚魚隻能把自己所有的習慣、規則都打破,不跟他講距離餘地,不能客氣地保持微笑,狼狽地跟著他的情緒走。
魚魚眼看沈鬱要進門了,什麽都顧不上,趕緊追過去!
讓這祖宗進去把門關上,她就得在外麵一邊喂蚊子一邊哄人,想想就不是人遭的罪啊!
好在距離不遠,魚魚在沈鬱關門的最後一瞬間跑過去,不管不顧地擠進門,“哎呀蚊子太多了!咬我一手一臉包!是不是要下雨啊?蚊子都瘋了似的!”
沈鬱不搭理她,自顧自進門,好在也沒把裏間的門關上,讓魚魚順利地跟了進去。
進去之後魚魚把想說的話都給忘了,這屋子,這幾天經曆了什麽啊?
這是原來魚魚的臥室,其實本來家具也不多,就一鋪大炕,裝被子的炕櫃,大衣櫃,三屜寫字台,一桌兩椅,還有臉盆架之類的小東西,都是廠裏給宿舍的標配家具,大家搬進來都要自己布置填補,魚魚什麽都沒帶,就勉強湊合用了。
可現在看看,炕沒了,所有的家具也都小時了,屋裏除了四麵牆,唯一的東西就是一張單人床。
魚魚又掃了一遍,沒錯,除了一張單人床和被褥,這屋裏就什麽都沒有了!
真的是沈鬱的風格,跟他以前用過的所有房間一樣,雪洞一樣空曠冷清,大夏天的進來人就渾身一冷,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沈鬱倒是沒什麽感覺似的,坐在床邊繼續沉默地盯著魚魚看。就那麽直勾勾地沉默地盯著她,看不出任何情緒,黑沉沉的眼睛好像連屋裏的燈光都照不進去。
魚魚慢慢走過去,跟他一起坐在床邊。沈鬱的目光就跟著她一動,卻看不出任何情緒,像個沒有感情的攝像頭,隻是在記錄她的行為而已。
魚魚被他這種冰冷黑沉的目光看得有點頭皮發麻,剛要張口說話,沈鬱卻先開口了,“你回來找我的?”
魚魚點頭,“專門回來找你的!狗剩就是個借口!早知道它這麽掉鏈子就不帶它了!我坐長途汽車來的,給司機塞了一包大前門,還給它單獨買了張票!”
沈鬱就那麽看著她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任何感情,又像是要把她的一絲一毫的反應都看清:“不走了?”
魚魚:“”不走了還真不行。
沈鬱拎起她的後脖領子就把人往出拽,拽到門口往出扔,“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