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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言喃喃道:“褚雲傾,我的夫君是褚雲傾”
那夜的事她全想起來了,他們在窗邊依偎了半晌,然後他喝下了她的毒酒。她那麽愛他,可是卻還是殺了他;而他明明知道酒裏有毒,卻還是喝了下去,並且將她的酒換走,要她好好活下去。
若非隔著血海深仇,他們該是一對神仙眷侶,可惜
她驀地一呆。血海深仇,褚雲傾殺了她的義父和歐陽明遠的父親,那麽這落英園中的書培文和歐陽柏卻又是從何而來?
“這裏的一切全是虛幻。”她想起陳默風的話,再次一驚。
師兄沒有神魂俱滅,而是做了劍靈?
“師兄?”她叫道。
“嗯。”在連心佩的幫助下,陳默風虛弱地應了她一聲。
歐陽明遠已經站起身來,看書言的神情,便知她已經想起前塵往事,本來他可以繼續在她麵前做戲,說自己隻是不想讓她太過傷心,所以才封住她的部分記憶,並且為她製造了這個幻境,讓她可以忘卻痛苦,快樂地活下去。
可是如今這一切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因為她既然想起褚雲傾來,勢必不可能再同他圓房,那麽不但命魂取不回來,她的心和她的人也會慢慢脫離他的掌控。
這些年他運籌帷幄,原以為勝券在握,孰料卻算漏了自己的一顆心。他自認對書言的愛並不比褚雲傾少,書言卻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心裏就隻有褚雲傾一個。哪怕褚雲傾死了,她仍舊沒有將半分心思轉到他的身上。
那就讓一切在今日做個了斷吧。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言妹妹,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他慢慢走近她,“你可以天天見到你的義父,我也會疼你愛你,助你修煉,同你一起登上大道之巔。為何要將那層麵紗撕開,讓殘酷的事實露出來呢?”
書言戒備地往後退了退,問道:“你為何要這麽做?”
歐陽明遠並不回答,而是自顧自說道:“跟我在一起不好嗎?我對你,隻會比褚雲傾對你更好,為何不肯給我一個機會?難道清醒過來,麵對親手殺了褚雲傾這個局麵,會比沉浸在我的幻境中更讓你開心?”
書言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以前他在她麵前一直是個謙謙君子,就像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此時卻微微紅著眼,目中全是凶光,似乎想要把她一口吞下肚去。
她顫聲叫道:“歐陽世兄”
“世兄?”歐陽明遠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以為我同你真是世交?”
秦書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接著他的話說道:“書言你這個蠢貨,歐陽明遠才是真正的邪王!你的義父正是被他所殺,你卻一直看不清真相,將褚雲傾當做殺父仇人害死了。如今落入他的手中,都是你咎由自取!”
書言驚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了床角,過了好半晌,才能問出聲:“歐陽世秦書影說的都是真的嗎?”
歐陽明遠冷冷一笑,並不答話。
書言仍舊不敢相信:“所以從一開始便是你的陰謀,你殺了義父,然後引我去現場,之後又故意接近我,誘導我誤會褚雲傾,直到我殺了他?”
他們曾經一起經曆過那麽多患難,相互之間的感情並不淺,若這一切都是他可以所為,而他其實才是真正的邪王,那麽
秦書影道:“你還不明白嗎?褚雲傾是他最大的勁敵,若不除掉他,他便寢食難安。而他的命魂在你體內,他可以隨時感知到你的位置,所以讓你來做這件事最好不過。”
書言咬著牙:“歐陽世兄,我不管秦書影怎麽說,我隻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事情的真相酒精如何。”
歐陽明遠過了許久才道:“言妹妹,我保證以後會對你好,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你,讓你成為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來我身邊,好嗎?”
書言固執地看著他:“是你殺了我義父?”
“死者已矣,你為何一定要執著於此?”
“回答我!”
“是我殺的。”歐陽明遠道,“當日我想從你身上取出命魂,被你義父發現,隻好殺他滅口。”
不等書言開口,他又道:“若命魂被毀去,我便會神魂俱滅,所以才迫不得已殺了你義父。但我並未下狠手,而是放了他的魂魄離開。他丹田受傷無法築基,本就命不久矣,我隻不過提前讓他去投胎罷了。當然這件事的確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可以補償,隻要你肯原諒我,我——”
書言打斷他:“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言妹妹!”
書言含著淚道:“我真是瞎了眼,竟跟自己的殺父仇人如此親近,還害死了自己的夫君。歐陽明遠,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心中的痛苦與掙紮嗎?我與褚雲傾本來應該是一對恩愛夫妻,可他卻死在了我的手上。你欠我兩條人命,你覺得我還有可能留在你的身邊嗎?我隻恨自己修為不如你,否則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歐陽明遠收起了臉上的柔情,整個人都變得冷冰冰的:“既然知道自己修為不如我,就該向我服軟。隻要你退一步,便可以做我的王後,享受我的萬般寵愛。你義父和褚雲傾給你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你為何要這麽傻?”
“你給我的,隻有屈服和痛苦!”書言驀地將千殤拔了出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歐陽明遠獰笑:“我雖修為受損,畢竟也臻化神之境,憑你金丹期的修為,你以為你在我麵前會有勝算?”
書言並不與他多說,千殤飛到空中,整座屋頂被掀翻,兩人暴露在天光下,互相對峙著。
從歐陽明遠的命魂進入書言體內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加上其後兩人一起經曆了不少為難,對於她的性格,他自是知之甚祥。
一旦她下定決心,便再無回旋的餘地。當初她連褚雲傾都能殺,今日更絕無可能與他和解。
那麽,隻有用強了。
邪修修為進境非常慢,金丹期已經極少,更遑論化神。若歐陽明遠在全盛時期,萊燁天君同月明天君亦非他敵手,哪怕如今他修為大損,也不是書言一個金丹中期的法修可以匹敵的。
書言最大的長處便是神識強大,如若出其不意,定會收到奇效。可惜的是,歐陽明遠對她異常熟悉,自然不會讓她占到先機,而這段日子以來他也有意壓製她的修為,因此她在他麵前根本毫無勝算。
幾招一過,書言便知道今日無法逃脫,心一橫,說道:“你若逼我,我便自爆元神,讓你的命魂與我同歸於盡!你也知道,褚雲傾死後,我早就不想活了!”
歐陽明遠笑道:“你以為在你有過想要自爆的經曆之後,我還會放任你做這麽危險的事情嗎?你倒是爆給我看看。”
書言試了試,果真無法自爆元神,一顆心直往下沉。
歐陽明遠看了秦書影一眼,意思明明白白的,但後者顯然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歐陽明遠直言:“還不滾?”
秦書影譏諷地笑了笑:“你平日不是最喜歡與眾同樂嗎?我也來觀摩觀摩邪王的技術如何。”
歐陽明遠臉色驟變,右手一揚,一股渾厚的靈力朝她攻去。就算歐陽明遠深知書言性格一般,秦書影也十分了解歐陽明遠,知他立時便會發難,卻並不躲避,被他擊中心口,倒退著撞到門框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不怒反笑:“歐陽明遠,你喜歡血染洞房?看不出你有這嗜好。”
歐陽明遠喝道:“秦書影,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識相的就滾遠點!”
秦書影淒厲地笑了起來,歐陽明遠不耐煩了,靈力再次往她攻去。書言冷眼旁觀,並不阻止。誠然秦書影很可憐,但她之前做了那麽多壞事,如今不過是罪有應得罷了。
秦書影再受重擊,倒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氣,緩緩爬起來,臉上仍舊帶著笑容,她說:“歐陽明遠,你以為我可以活著看你們雙宿雙|飛嗎?今日你若要與她圓房,便殺了我吧。反正我在你心中,也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贗品,一個泄欲的工具罷了。”
“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歐陽明遠不再留手,秦書影被打倒後再也未能爬起來。
臨死之前,她費力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說道:“歐陽明遠,你你記住,是你殺死了自己的親親骨肉”
說完她頭一耷,就此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