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九九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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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無須多慮,今日之事,小弟不過是想陛下和姐姐看清楚楊喧的為人,他可不是什麽老成持重的楊府長子!”

    “喂,你有完沒完?”

    皇帝老兒不耐煩地衝唐雲說道,“何必再畫蛇添足?

    今日朕不僅看清楚了楊喧的為人,你的為人朕也看得一清二楚!”

    說著喝令起駕,鑾駕緩緩駛離了樂遊山莊。

    “老頭啥意思?”

    唐公子眉頭微皺,扭頭問立在邊上的玉素,“什麽叫畫蛇添足?

    什麽叫他把小生的為人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小生什麽為人啊?”

    “公子自然是黃明磊落,風流倜儻,冰壺玉尺,頂天立地的大唐好男兒了!”

    玉素俏皮一笑說道。

    “是麽?”

    唐公子眨眨眼睛,似信非信,“我真有這麽好麽?”

    “那不然呢?”

    玉素笑眯眯地說道。

    唐公子哈哈一笑,說道:“說得好,知我者莫若玉素也!”

    “公子,”玉素看著他,問道,“聖上為何未提及小女子的事?

    聖上是已然默許小女子是唐家人了,還是”“不管老頭許不許,你都是我唐家人!”

    因為玉素的誇讚,唐雲心情不錯,拍著胸膛說道,“隻要本公子在,誰也休想再將欺負你!”

    唐代的休息日叫做休沐日,也叫做旬休,十日為一旬,一月三個休沐日。

    除了節假日,休沐日便是官員們遠離案牘勞神的日子。

    但九月的第一個休沐日卻提前了,因由是九月九日乃是重陽節,重陽節登高飲酒的風俗自古早已有之。

    而樂遊原便是都中人最為理想的登高飲酒的風景勝地,在樂遊原的東邊有數千株盛開的菊花。

    遠遠望去,金黃一片,就好似皇帝老兒把金庫設在了那兒似的。

    樂遊原上,不僅有菊園,還有藥園,都是皇家林苑,樂遊山莊距菊園非常近,到是得了實在的地利。

    九月九日大清早,旭日升起,萬丈霞光尚未將花葉上的露水蒸幹,裴府的角門就行出一對人馬。

    為首的膘壯黑馬上端坐的中年男子身形神武,不是別個,真是裴府的主人裴旻裴將軍。

    身為大唐第一劍,裴將軍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劍不離身,那把寶劍此時正插在馬鞍旁的牛皮袋中,劍柄的金飾在初升的晨曦中熠熠生輝。

    緊隨他身後從角門馳將出來的二人,卻是裴旻的好友李太白,以及李太白的好友杜甫。

    這三人早已約好今日要往樂遊原上賞菊,今日乃是重陽節上,一大早上街上就已熱鬧了起來。

    要去樂遊原賞菊的,可不單單是他們仨,還有數萬都中人,如果去得遲了,恐怕就隻能賞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了。

    隻因心情大好,三人都覺著馬蹄似乎都輕盈了許多。

    很快他們就馳馬來來到了朱雀大街上。

    在左手邊上的十字路口,一身妙齡女子立馬路旁,目光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搜索,很顯然是在等人。

    隻見此少女身穿一襲利落的寶藍色男子胯袍,腰懸一柄劍鞘精美的三尺長劍,劍穗在晨風中微微飄逸。

    少女蓮臉星眸,頭裹紅羅抹額,抹額正中鑲嵌著一顆海藍色的寶石,既英姿颯爽,又不失柔美之感。

    “師父,師父,徒兒在此——”見了裴旻,少女眉頭一展,拍馬迎了上去,笑著向裴旻等人,拱手一笑道:“叔父勝常,兩位前輩勝常!”

    “小娘子勝常!”

    李白和杜甫齊齊拱手回禮,李白向裴旻說笑道,“裴將軍,李某實在是對你豔羨不已啊!”

    “太白兄何出此言?”

    裴將軍哈哈一笑,“太白兄乃是大唐名流,我豔羨你還來不及,太白兄怎的反倒豔羨起我一介武夫來了呢?”

    “在下羨慕裴將軍收了個好徒弟啊,劍術後繼有人,實是可喜可賀!”

    李白手撫美髯,哈哈一笑道,“在下可就沒這麽好運氣了,我欲將我的詩文之道傳將下去,可卻是無人肯拜在下為師啊!”

    “太白兄過謙了!”

    裴將軍笑著拱拱手,說道,“太白兄天縱奇才,天下多少年輕人想要拜倒在你的門下,太白兄不過是眼界太高了!能入太白兄法眼的人,想必也得是個天縱奇才吧!”

    “哪裏哪裏,我李白大半生落魄江湖,哪有資格嫌棄別人?”

    李太白笑說道,“但文藝之事,天資為首,勤奮次之,一個人若是在天資上不能強過別人,任其夜以繼日,孜孜不倦,亦不能取得驕人的成就。

    但凡藝事,無不如此。

    子美兄,你以為如何?”

    “太白兄所言甚至!”

    杜甫微笑頷首,向李白和裴旻說道,“內經有曰:人稟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所稟之氣各人不盡相同,因此各有偏性,有人生來就於某事上有過人的天賦,強求不得!”

    李白和裴旻相視一笑,齊聲稱讚杜子美道:“杜兄高論,不說人,就是藥材,便各有各的偏性,隻有用在了對的方中,方能起奇效啊!”

    “今日說到此處,我倒想起一人來,”杜子美哈哈一笑道,“此人堪稱天賦異稟,李兄何不將其收歸門下,假以時日,他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來他的詩名未必在你我之下啊!”

    “誰?”

    裴旻問道。

    李白卻是知道杜甫所指何人,撫髯笑道:“說起來,他倒是在下所遇到的最有天賦的少年,在下自然是樂得將其收歸門下,隻是他未必肯呐!這便是矛盾之處,天才無須人提攜,亦能揚名立萬,庸才縱使有名師悉心傳授,也未必能成才成器!”

    “兩位兄長所說的天才,到底是誰?”

    裴旻性子急,緊看著李白和杜甫問道。

    李白和杜甫皆是仰頭大笑,杜甫伸手往樂遊原的方向一指,說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二位莫非說的是雲郎麽?”

    裴將軍終於愣過神來了。

    “正是!”

    李白撫髯頷首。

    杜甫笑道:“太白兄若能得唐雲為關門弟子,便如同裴將軍得安小姐,如此太白兄的夙願得圓,亦不失為一樁美談!太白兄,愚弟倒願為你做一回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