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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懷,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回去看兒子。”

    勞少夫人喃喃自語著,似乎根本就不會接受勞興懷已然離世的事情,抱著他說什麽都不肯鬆手,這副模樣實在是令人擔憂呀!

    “勞少夫人,不如,冷靜一下,讓勞少將軍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兒呀。”楊品芝難得溫柔的說道,看向勞興懷的眼神,卻沒有半點惋惜或者悲傷。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中,畢竟與勞興懷相交數年,他總是會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但最後卻依然是因江國寒的緣故而喪了命。

    單憑這一點,蒼茗蘭便無法接受他死去的事實。

    “人死不能複生,外麵的敵軍還在破城呢!”楊品芝小心翼翼的勸說著,上前就想要抓起彬姑娘。

    是抓!楊品芝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也很悲傷,事實上,她隻是想要在江元靖的麵前,逞一逞強。

    “夠了!”江元靖攬著蒼茗蘭的肩膀,聽到楊品芝的隻言片語,便按捺不住似的吼著,“不要以為你就可以置身事外,此事與你可是脫不了幹點幹係的。”

    蒼茗蘭不似勞少夫人那般絕望,心中尚有一絲清明,對勞興懷的不舍終究隻是朋友的情誼,也能將江元靖的話,如實的聽到了心裏去。

    與楊品芝脫不了幹係?難道勞興懷是為了救楊品芝嗎?

    “世子,不要牽怒。”彬姑娘忙勸著,就聽江元靖冷哼著,“我對她的所為所作,不是沒有記在心上,隻是想著楊家很疼愛幼女,隻要她沒有犯下太離譜的錯誤,我都可以大而化之。”

    江元靖不由得摟緊了蒼茗蘭的肩膀,“但是我一忍再忍,好像沒有什麽用處吧!”

    “你胡說!”楊品芝的心一顫,完全認為江元靖是在欺負她,向來倔強的她眼眶中立即就打起了轉,盡是委屈。

    她千裏迢迢的跑到這個鬼地方,為的是助江元靖一臂之力,楊家上下都反對著,卻被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僅答應她,還撥了兵馬,怎麽轉眼間,她就犯下離譜的錯誤了。

    “是勞興懷受了傷還要堅持著。”楊品芝指著勞興懷,大叫著,“如果不是我提議著,他現在還在外麵硬撐著。”

    蒼茗蘭聽不懂他們的話,隻知道,楊品芝不應該呆在這裏。

    勞興懷剛剛離逝,身子還溫熱著,勞少夫人的情緒也壓抑、崩潰到了極點,怎麽就能吵成這樣?

    “你以為我是真的不知道嗎?”江元靖猛的抬起頭,卻聽到勞少夫人比他更狠的一聲喝,“夠了,我的夫君剛剛去世,這些事情可以今後再談,但是……”她抬起頭來,狠狠的瞪向楊品芝,“楊小姐應該給我勞家一個交代。”

    真的是與楊品芝有關?若是要“交待”,怕是蒼茗蘭之前的猜測就應該要推翻了。

    這是什麽?蒼茗蘭慢慢的伸出手去,從勞興懷慢慢鬆開的拳頭中,拿出一塊小小的耳飾,她從來就沒有見地這……

    “勞少夫人?”蒼茗蘭輕喚著,將耳環遞了過去。

    原本暴怒的勞少夫人在見到耳飾的刹那,又安靜了下來,接了過去。

    “這個呆子,還留著……”勞少夫人又哭又笑著,最後終於變成嚎啕大哭。

    莫非,這個耳飾還有其他的含義?勞興懷緊握著它,是因為……

    “你還留著它,竟然還帶在身上?”勞少夫人自言自語著,“該死的你竟然說它被弄丟了?”

    又是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對不對?

    蒼茗蘭吸了口氣,滿鼻子的血腥味,卻抵不過心中泛濫的悲傷。

    “不識好人心!”楊品芝憤恨的翻了一個白眼,輕輕的跺著腳,就想要離開。

    蒼茗蘭忙著就想要上前將楊品芝攔住,但江元靖的命令比她的行動來得更快,“攔住她,給我關起來!”

    當江元靖的一聲令下,早就看不慣楊品芝的士兵,七手八腳的就將楊品芝壓住了。

    楊品芝被重重的壓下,頓時就怒紅了臉,死死的瞪著江元靖,又舍不得太怨恨著他。

    “表哥?你瘋了嗎?我是來幫你的。”楊品芝拚命的表白著,她曆經千辛,打入江國寒的內部,取得他的信任,為何卻要被江元靖……

    “那並不能成為你為非作歹的借口,你這麽願意幫他,待我見到楊家長輩,會稟明一切,將你和他葬在一起。”江元靖冷冷的說著,語氣很冷漠。

    蒼茗蘭卻可以感覺到江元靖壓抑又顫抖的身子,他怎麽能舍得將楊品芝押住,那畢竟他的親人,可江元靖又拚命的讓自己心狠起來,絕對是楊品芝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楊品芝瞪大了眼睛,突然歇斯底裏的喊著,“江元靖,你是個瘋子,我喜歡的人是你,我為什麽要和他葬在一起?”

    他是誰?蒼茗蘭的心中頓時有了計較,是不是江國寒?

    楊品芝與江國寒到底合謀做了什麽?是他們害死了勞興懷,是嗎?

    “把她給我關起來,好好的看著,她帶來的人,城內的全部扣留,城外的就不要放進來了。”江元靖冷冷的說著。

    蒼茗蘭握住江元靖的手,讓他可以冷靜下來。似乎因為有她在,江元靖真的是平複了不少。

    “江元靖,你是個瘋子。”楊品芝大叫著,“蒼茗蘭,你也不得好死。”

    她早就不得好死過了!蒼茗蘭猛的回過頭,看著楊品芝被拖下去的狼狽模樣,心裏覺得太解恨了。

    她與彬姑娘一身的傷,全部拜她所賜,不過是礙於江元靖的麵子,不好與楊品芝計較,就以為是怕了她嗎?

    府中的人想要將勞興懷安置了,可是勞少夫人說什麽也不肯鬆手,非要抱著勞興懷,期待他醒來似的。

    斷斷續續的哭聲,擾得人心煩意亂,也讓勞少夫人清醒了不少。

    “哭了,不要再哭了,哭成這樣,也不能改變。”勞少夫人輕輕的將勞興懷平放到地上,慢慢的起了身,冷冷的說道。

    她看向勞家的一幹下人,自從勞興懷帶兵離城的那一日起,他們便生死相隨,從來就沒有離棄過。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勞少夫人認真的說著,忽的就指向了城門的方向,“他,還在攻城,還想要我們的性命,難道,一直在這裏哭就能改變嗎?”

    “勞少夫人?”彬姑娘想要勸一勸勞少夫人,覺得勞少夫人是不是因為悲傷過度,而有些瘋癲了?

    勞少夫人隻是掃了彬姑娘一眼,哼笑著,“從今天起,在回到勞家之前,我就是勞興懷,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戰士。”

    她一個轉身,就拔出了勞興懷的佩劍,咬牙切齒的喊著,“我們出去,迎敵。”

    天啊!她瘋了嗎?勞興懷的屍骨就擺在這裏,她就要出城了?

    “勞少夫人?”蒼茗蘭忙著推開江元靖摟在她肩膀處的手,撲向了勞少夫人,牢牢的抓住了勞少夫人的衣角,說什麽也不肯放開。

    “蒼……茗蘭。”勞少夫人用力的推開蒼茗蘭的手,“你還是叫我嫂子吧!”

    嫂子?他們的輩份再怎麽談,也談不到“嫂子呀!”

    “他總是說,能有你這個妹妹,會有多好,就是操心了點。”勞少夫人的目光溫柔的落到勞興懷的身上,“他倒是一直都想有個妹妹,親妹妹……”

    這與她何幹,與勞少夫人離城何幹?

    勞少夫人甩開蒼茗蘭的手,頭也不回的帶著勞家的人就衝出了府去,真的是攔也攔不住。

    踉蹌得險些跌倒的蒼茗蘭,被彬姑娘拉住,“勞少將軍年幼時有一個妹妹,因歹人綁架撕票,名中也帶‘蘭’字,也是一個喜武的女子。”

    彬姑娘知道這些?蒼茗蘭也算是想起,彬姑娘在對勞興懷的態度上,的確溫和,原來是早就相識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勞少夫人出去送死呀!

    現在的情勢逆轉,敵人隨時都有可能會破城!

    “蘭兒,我們要先照顧勞興懷。”江元靖一步就衝到了蒼茗蘭的麵前,死死的將她抱在了懷中,想要讓她冷靜下來。

    他們幾個人當中,最不冷靜的不是勞少夫人,也不是看到勞興懷死的,其實是看似冷漠的蒼茗蘭。

    她才是對勞興懷之死,最不能接受的人。

    她努力的撐住最後一口氣,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根本就是不想注意到勞興懷的死。

    再堅強,終究是名女子,也有脆弱、軟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