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 初戀,曾經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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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 我們現在怎麽辦?”

    解鈴還需係鈴人。既然是官家下的嚴旨,那這世上,能讓我們進白葉山的,隻有官家。”

    可雀兒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一切但憑天意吧。”

    夫君,你又說天意。”

    不然能如何?追雀兒回來,然後回青城,然後我後悔,然後雀兒再離去,然後再追她回來。”

    夫君說的也是,這是一個死結,終究無解。既然雀兒覺得這樣最好,那便,隨她吧。隻是苦了雀兒了。”

    是啊,隻是苦了雀兒了。哎,我張天一自守道心,向來對天地神佛,別無所求。而今我隻求,上天讓我和雀兒之間,最後來個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三日後。

    小道士正策馬疾行,忽然勒住馬。

    奇怪,好像有人在叫我。

    小道士撥轉馬頭,卻見身後一人騎著小毛驢,急急向他追來,嘴裏叫道:“天一子,天一子!”

    還是個女人。

    小道士打馬過去一看,然後眼驀地圓睜。

    他失聲叫道:“守一子!”

    來的人,竟是守一子,三牛村的女道士守一子!

    女道士騎著小毛驢,氣喘籲籲地趕到,聞言笑道:“是我哦,師叔。”

    小道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讚道:“嘖嘖,幾年不見,守一子,你出落的更漂亮了。”

    女道士臉一紅,羞澀地看了他一眼,歎道:“幾年不見,師叔可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幾年前一樣嘞。哦,不對,師叔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小神仙。我那些師叔師兄都說,數十年過後,師叔定是我道門裏的第一人,怕是連張天師他都比不上嘞。”

    說過這兩句話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三牛村裏,那個晚上,那驚鴻的一瞥。還有那一句,白花花的一大片中間黑麻麻的一小片。

    於是,兩人臉上便都有些發燒,再偷偷地看了對方一眼,那臉便真紅了。

    女道士羞澀不語,小道士畢竟臉皮厚些,沒話找話:“守一子,你這是去哪?”

    女道士回頭看了一眼,羞澀地說道:“我,我是陪師父前去紹興府,拜訪一位道門前輩。若,若有時間,還想去臨安找下你。”

    小道士大喜:“你想去臨安找我,你我便在道上相逢。瞧瞧,守一子,我和你真是有緣啊。”

    女道士羞澀地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竟是蕩漾起了盈盈水波。

    小道士一見,心中暗歎:“這守一子不止是身子長開了,臉蛋更好看了,都還知情識趣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啊。”

    這時,一中年女冠騎著小毛驢過來,看著女道士臉上的羞澀,若有所思,再看了看小道士,恍如大悟。她一揚拂塵,行禮道:“可是天一子道長?”

    女道士紅著臉說道:“這是我的師父,洞陰子。”

    小道士急忙行禮。

    這時跑了好一程,才發現自己夫君不見了的許若雪打馬返回,看到這兩位女冠,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站在小道士身邊。

    女道士見許若雪和小道士很是親昵,便問:“這,這位是?”

    話音微微有些發顫。

    許若雪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待小道士引薦,便搶先答道:“我是張天一的結發妻子,姓許,名若雪,是青城劍派許掌門之女。”

    女道士渾身猛地一震,她失聲驚呼:“你,你竟已成了親?”

    小道士得意洋洋地說道:“我不但成了親,還有了兒子哦。我兒子都已經會叫爸爸了。”

    女道士失魂落魄地說道:“你,你不但成了親,還有了兒子。你,你怎能這麽快?”

    然後她搖頭苦笑:“是啊,你長得好看,本事又大,女子隻要不是瞎子,自然會看上你。”

    看她這副模樣,小道士畢竟不是傻子,立時明白了她的心思。

    於是忽然間,小道士便明白了,達州府城那次離別時,女道士為何會哭得那麽傷心。

    原來那時,她便愛上了自己。可直到此時,自己才明白她的心意。

    小道士心中長歎。

    若是從前,說不得他會不忍心辜負美人深情,少不得還會動上幾分心思。可現在經過了這麽多事,小道士隻能裝作,自己還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女道士眼中含淚,看向許若雪,哽咽著說:“可以取下麵紗嗎?”

    許若雪心中長歎,依言摘下麵紗。

    女道士搖頭,歎道:“果然,天下隻有你這樣的美人,才能配得起他那樣的男人。我,我比不上你。”

    她擦了眼淚,說:“恭喜你哦,天一子,找了個這樣的如花美眷。”

    小道士不知說什麽,他說道:“哦,若雪的確是,極好的。”

    女道士勉強一笑:“你和她的兒子,那定是世上最可愛的。有空,我倒得抱抱。”

    小道士幹笑兩聲。

    女道士揮了揮手:“好了,天一子,既然道左已相逢,那我就不去臨安找你了。你我有緣再見。”

    小道士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他澀聲說道:“好,守一子,你我有緣再見。”

    看著那一男一女騎馬遠去,女道士再忍不住,反身撲倒在她師父懷中,放聲大哭。

    洞陰子輕拍著她的背,歎道:“你和他何必相見,相見了,倒斷了幾分念想,倒是可憐了你這幾年的念念不忘。”

    不過這念想斷了也好,不屬於你的,終究不屬於你。多想無益,不過是癡心妄想。”

    女道士哭道:“師父,四年前我便遇上了他,便愛上了他。可那時我太年輕,終究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等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卻再找不到他。”

    師父,你說,四年前我若是不那麽懵懂,不那麽害羞,而是大膽地向他表明了心意,他的妻子會不會就是我?”

    洞陰子歎道:“癡兒啊,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何必想什麽如果?想這些,除了徒增煩憂,還有用嗎?”

    女道士哽咽道:“是啊,有用嗎?他已結婚生子,我不過是徒惹了一身傷心。”

    洞陰子憐惜地看著她:“守一子,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女道士淒然一笑:“師父,你不是一直說,我性情清靜,而又天資聰穎,天生便最適合修道?”

    洞陰子身子一震:“你,你真的想好了?從此遠離紅塵,不再嫁人,隻是隨我修道?那條路,極是孤單,極是冷清。你真的確定了,你真的能放下?”

    女道士苦笑:“師父,對人生、對人情我早已看淡。我唯一看不淡的,便是他。既然和他再也無緣,那我隻能放下。”

    師父,放下了,我都放下了。以後我便隨你,一心一意追求大道。”

    洞陰子歎道:“好!”

    看著小道士離去的方向,女道士癡癡說道:“天一子,我想了你四年,以後我不會再想你。”

    今生你我已錯過,希望來生你我再結緣!”

    馬行甚疾。

    許若雪一直板著一張臉,小道士喚了她幾次,她理也不理,隻是將馬打得飛快。

    小道士正無語時,許若雪忽然如大鳥般離鞍而起,縱身到他的馬上。小道士嚇了一跳,急急抱住她。

    許若雪的手便伸到小道士的腰間,在小道士的嘶聲痛叫聲中,她惡狠狠地說道:“說,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小道士苦笑:“我和她從沒發生過關係。”

    許若雪眼一瞪:“她明明對你大有情意。“

    小道士歎道:“我也是才知道,她對我竟大有情意。”

    許若雪冷哼一聲:“說,你還有幾個我不知道的女人?”

    小道士長歎:“我也想知道,這世上還有幾個暗戀我的女人。”

    你,好個不要臉的死道士。”

    ……

    臨安城。

    回到太清院,見了吳姐姐,休息了一天後,小四哥前來拜訪。

    這次相見,小四哥已完全不同,與小道士初見時的小四哥,恍如便是兩個人。

    那時,他一身布衣,衣上還掛著幾個補丁,守著一個小茶攤,麵對來往的人,臉上掛著卑微而討好的笑,隻為了,能有人喝上一碗茶,讓他賺個一兩文。

    那時,他一心癡戀王二妹,卻自知絕無希望,隻是每天賺著、省著那幾文錢,抱著一點點可憐的念想。

    而現在的小四哥,卻是臨安城中聲名赫赫的大豪商!

    他名下的王家麻花被列為貢品,聲名遐邇。他借助與宮中太監的良好關係,取得了與番商貿易的特權,更是日進鬥金。

    現在的他,雖然穿著簡單,用料卻是最上乘。身上飾品寥寥無幾,價值卻是非凡。便連王二妹,都主動張羅著,給他納了二門美妾。

    現在的小四哥,可謂春風得意,意氣紛發至極。

    小道士看著他,心中唏噓不已。

    自己不過是看他順眼,隨手提攜了他一下。再順水推舟,助他的麻花成為貢品。對自己來說,這番作為實在是沒花費幾分心力。就有如午後行走在花徑中,看到一隻蝴蝶落水了,就隨便一撿,將它重新放飛入空中。

    可誰知,這隻蝴蝶,不過幾年,便化成了一隻彩鳳!

    雖然今非昔比,可小四哥在小道士麵前,依舊極為恭敬,開口便稱“恩公”,自稱還是“小的”。小道士說了幾次,他執意不聽,小道士便隨他了。心中對他卻更是高看了幾分,不忘本的人,總是能走得更遠。

    臨別前,小四哥正色說道:“小的現在薄有家財,多的不說,幾萬兩紋銀還是能拿得出來的。小的能有今日,一切都是拜恩公所賜。恩公但有所用,盡管開口。小的有的,便是恩公的。”

    小道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對錢財,我向來隻當做身外之物。你若有心,就多用這些錢做些善事吧。”

    小四哥正色點頭:“好!”

    小道士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