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親眼所見，周恒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還會有這樣的情況。

    鬼物做領軍，統率著數十萬由鬼物和人類共同組成的軍隊進行征伐，而對麵與之交戰的領軍雖然是人類，但其身後軍隊同樣是鬼物和人類共同組成。

    甚至，這兩邊都是鬼物居多。

    怎麽回事？

    原本周恒還以為萬山空先前所說的隻是意圖擾人心智的胡言亂語，沒想到它說的居然是真的。

    在天陽之戰的時候，鬼物真的參與到了戰鬥中，還和人類一起並肩作戰？

    太離譜了吧！

    緊接著畫麵一轉。

    周恒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直徑至少有百丈，在祭壇的邊緣燃燒著七十二盞燈，全都是幽藍色的火焰。

    夜幕之下，不見明月和星辰，唯有這些幽藍色火光勉強照亮黑暗。

    可以看到祭壇之下跪著數萬人，在他們的後方是片巨大的宮殿群，宏偉壯麗。

    這似乎是在一座巨大的皇宮當中。

    而在祭壇的中央，則是站了三個人。

    其中一人站在祭壇中央的旁邊不遠處，穿著紅色袞服，頭戴玉冕，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神情淡漠，氣度威嚴。

    他這一身形製頗為古樸，但明顯身份高貴，不是尋常人的裝扮。

    另一人則是站在祭壇的中央，身形高大健壯，至少有九尺高，站在那裏猶如一尊小巨人，十分凶猛。

    正是萬山空。

    而第三人，也不知是否能被稱作人。這是一團紫黑色的霧氣，懸浮在空中，勾勒出人形，但卻並沒有實體。

    “這儀式一起，你就將化作鬼物，再沒有後悔的機會了。”穿著紅色袞服的威嚴男子沉聲道：“山空，你是我手下得力幹將，年紀輕輕就已是五品宗師，未來有望登臨四品，可要想清楚了。”

    “末將願為殿下肝腦塗地，甘願為鬼！”萬山空單膝跪地，朗聲道：“永世不悔！”

    ……

    畫麵到此為止。

    記憶結晶隨之破碎，沒了後續。

    終究隻是殘魂掉落的記憶結晶，蘊含的信息和畫麵同樣也是殘缺的。

    可就算是這殘缺的記憶信息，也讓周恒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萬山空原本是人，是五品宗師，是用一種特殊儀式轉化成鬼物的？”周恒驚疑不定，感覺非常難以置信。

    他先前閱讀過鬼物封幽的記憶結晶，知道鬼物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形式。

    鬼物，並非是有人死了之後的靈魂或者魂魄誕生的。

    最初它們隻是在自然陰濁之氣裏誕生出來的“陰靈”。

    基於陰陽自然聚合的定律，這種陰靈會天然地渴望吸收陽氣，吞噬陽氣。

    當陰靈徹底吞噬了第一個活人之後，就擁有了自己的靈智與思想，便成為了一隻真正的鬼物。

    可方才在萬山空的記憶中，在那場天陽之戰裏，似乎可以用特殊的儀式把人轉化成鬼物。

    然後投入戰爭當中？

    這是區別於“自然誕生”之外，鬼物的另一種誕生方式！

    “將人轉化成鬼物投入戰爭，多半是因為鬼物近乎不滅的能力。這樣怎麽殺都殺不死的特性，在大規模戰爭裏簡直就是開掛一樣的存在。”

    周恒陷入了沉思。

    萬山空殘魂的記憶碎片裏所顯示的信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在天陽之戰的時候，鬼物的存在幾乎是人盡皆知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如現在這般被死死掩蓋真相的情況。

    先前玄央似乎也曾說過，他也是經曆過天陽之戰的，後來就被封印了……先前的萬山空隻是殘魂，或許本體也還處於被封印的狀態？

    難道說在天陽之戰的時候，人類真的依靠著鬼物的力量彼此征伐，在戰爭結束之後，就又把鬼物封印了起來？

    當然，周恒並不會因此而為鬼物感到惋惜，更不會同情。

    無論曾經的鬼物有過什麽樣的境遇，現在他所遇到的這些鬼物，無一不是把人命當草芥般隨意殺戮。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該殺該滅的東西。

    根本不值得同情。

    隻是周恒心裏疑惑。

    如果天陽之戰時的情況真是萬山空記憶中的那樣。

    那又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麵？

    是簡單的飛鳥盡良弓藏？

    戰爭結束之後，鬼物失去了戰爭作用就封印了起來？

    這的確是有可能的。

    可這樣的原因未免太過簡單。

    何至於無論民間和朝廷官方還是大宗門，都對此諱莫如深？

    隻是為了臉麵？

    或者是當時還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嚴重事件，讓世人對鬼物的態度大變，才導致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這也是有可能的。

    在這一係列的變化中，周天巡界司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起到了什麽樣的作用？

    如今的周天巡界司負責鎮魔殺鬼維護世間安定，若說和當初天陽之戰後封印鬼物的舉動無關，周恒是不信的。

    甚至周天巡界司的建立，都可能與封印大量鬼物有關。

    而周天巡界司得以建立的基礎便是周天星辰圖，是三垣二十八宿的星圖，是這個世界沒有的星空圖景，極有可能和與地球有關。

    “這樣的話，是否意味著，隻要調查清楚當初的天陽之戰究竟是怎麽回事，鬼物為何被封印，周天巡界司究竟因何而建立，就有可能獲得關於地球的線索？”

    周恒想到這裏，整個人的精神都不禁振奮了起來。

    從他認識到自己是穿越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自己為什麽會穿越，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機會回地球？

    習武的初衷，也有部分原因在於這些。

    隻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什麽頭緒，直到加入周天巡界司，見到三垣二十八宿的星圖，他才真正得以確認這個世界的確和地球有關。

    可也僅限於此，並不清楚接下來如何調查，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不怎麽確定的願望上。

    時至今日，似乎終於找到了一條比較明朗的調查路線了？

    嗯，還有純陽宮方麵，或許也有線索。

    畢竟，如果萬山空先前的話屬實，陳洞玄曾出手將它鎮壓，那就意味著當初天陽之戰後封印鬼物，純陽宮應該也參與了。

    這讓周恒心裏十分激動，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接下來，繼續借助周天巡界司的這個平台調查鬼物相關的事情，還有純陽宮方麵也要多留心。”

    周恒給自己製定了以後的計劃，然後起身下床，打開窗子看向長興派的方向，“不過，接下來，還是先把長興派的事情處理完。

    “借此機會磨礪整合自身武功，看看能否創出一門獨屬於自己的武功來，以此作為基礎構建內景小天地，踏上七品脫胎換骨的境界。”

    隨後，他開始研習先前開福袋得到的幾門武功。

    ……

    “您正在參悟武功《小無相功》【七品】，受到同階和更高層次的同類武功加成，參悟難度降低，熟練度+0.5。”

    ……

    “您的武功《小無相功》【七品】熟練度達到1，正式習得這門武功，受到同階和更高層次的同類武功加成，熟練度+3000。”

    ……

    “您正在參悟武功《鬥轉星移》【七品】，熟練度+0.2。”

    ……

    “您持續參悟武功《鬥轉星移》【七品】，觸發‘天道酬勤’獎勵，熟練度+20。”

    ……

    最終，一夜過去。

    【七品】小無相功：高級（000）

    【七品】鬥轉星移：初級（125/1000）

    周恒並沒有研習降龍十八掌，一來是時間不夠，二來相比起小無相功和鬥轉星移這兩門武功，降龍十八掌太具有特色，不適合在眾人麵前使用。

    他打算把降龍十八掌用做紫微帝君這個身份的武功，不以周恒的身份進行施展。

    小無相功和鬥轉星移對於他接下來料理長興派很有幫助。

    前者可以模仿施展其他武功，後者借力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武者之間最大的羞辱，莫過於用你最擅長的武功將你擊敗。

    報仇就要報狠。

    周恒可完全沒打算給長興派留情麵。

    至於長興派是不是會因為這個給他蓋上一頂偷學武功的帽子，再出動中三品的高手對他下殺手，周恒則完全不擔心。

    他手上的那些底牌，可不是吃素的。

    何況扣帽子的話，他手裏也有長興派的一頂帽子。

    長興派弟子陳鬆勾結邪道瘟皇宗妖人，襲擊純陽宮掌教師弟這件事情……周恒還沒找長興派討還公道呢。

    ……

    在去長興派之前，周恒先去了距離驛站有一百多裏的一座山林。

    那裏有進入紫微宮的門戶。

    跨越億萬群星光輝鋪就的道路，聽著紫微寶誥的讚頌聲，周恒穿過了一道紫氣，來到了連綿不絕的群山前。

    隨後他就傻了眼。

    現在周恒所在的地方是一團紫氣凝聚而成的懸空平台。

    這裏距離紫微宮相隔了同一片長達數千裏的虛空，以及一條浩瀚星河。

    上次過去是五帝內座騰雲駕霧帶著他，可這次周恒卻是沒了辦法。

    從這裏去對麵，根本沒有通路。

    “嘿嘿，是不是想要過去啊？”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卻不知何時紫氣平台上出現了一個身形矮小佝僂，戴著麵具的男子。

    麵具的臉譜很簡單，就一條豎杠。

    這是紫微垣的星官之一“杠”的星象，是“華蓋”星象的柄。

    周恒看向此人，隻覺他氣息深邃浩瀚，深不可測，便拱手道：“前輩有辦法？”

    “那當然，咱賺的就是這個。”杠連連點頭，笑道：“我帶你過去，你隻需要給我三十個善功就好了。”

    “善功也能交易？”周恒心裏驚訝，但並未出聲，因為他感覺到另外一股強大的氣息正飛馳過來。

    “杠，你又在忽悠新人！”人未至聲先聞，來者是名女子，聲音聽起來頗為成熟。

    轉眼間，這女子就已經降落在紫氣平台上。

    其體態婀娜，身形高挑，曲線玲瓏，賞心悅目。

    她同樣戴著麵具，上麵畫著一頂華蓋。

    不必多說。

    這便是紫微垣星官之一的“華蓋”。

    “杠一直就這樣，你莫要怪罪。”華蓋看向周恒，正要見禮，卻忽然愣住，目光盯著周恒的麵具，“你，你就是前些天新誕生的‘紫微’？”

    “什麽，紫微？！”杠聞言也驚了，連忙抬起頭看向周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麵具上繪製的帝王圖像，“我，我這就帶你過去，放心，不要善功。”

    “我也一起！”華蓋急忙道。

    隨後，在這兩人分外熱情的護送下，周恒來到了紫微宮，又看到了太尊和天理這兩名道童。

    可還未等周恒說話，這兩人便主動行禮，迎接周恒進入了紫微宮。

    什麽情況？

    周恒一頭霧水。

    周天巡界司這群人的態度，未免也太古怪了吧。

    好在他選的通用星路，剛一進入紫微宮就遇見了五帝內座。

    可他正待開口詢問，卻見五帝內座也如先前那幾人一般向他恭敬行禮，然後才笑盈盈地走過來。

    “前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周恒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