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春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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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

    睡夢中張一被電話吵醒,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開始漸漸變暗,電話是安琪打進來的,還以為她叫自己是因為晚宴,沒想到是一次急緊出診。

    還是薩裏先生的農場,它的室外羊欄被一隻北美灰狼入侵,據說現場慘不忍睹。

    “我馬上過去!”張一回複安琪道。

    張一想象滿地羊屍、每一隻羊被咬破、撕裂喉嚨,地上散亂著破碎肢體。

    此時別墅院子裏人影叢叢,人們歡聲笑語,張一和他們一一打招呼。告別即將開始的農場晚宴,忍著不舍驅車離開。

    薩裏牧場的羊欄就在他的農場小路入口傍邊,用木頭和鐵絲網製成。

    車子剛剛開進牧場,視線從車窗往外看,草場羊欄裏大約四五十頭羊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四處散亂著。

    來不及靠邊停靠,張一在小路中間把車停下,連忙衝出皮卡,來不不及走圍欄入口門,張一直接翻過圍欄進入。

    薩裏先生看著粗枝大葉的,這一刻甚至不敢麵對這一切,遠遠的在農舍向張一揮手。

    “把你看到的情況告訴我,我不敢過去看。”他大聲向張一喊道。

    張一能理解他,和自己愛田裏莊稼一樣,薩裏先生也愛極了他的動物們。

    把一隻一隻羊從地上翻開,它們有些完全失去知覺,有些處在昏迷中,想象中的血釁場麵反而沒有。

    張一非常納悶,朝著農舍方向喊,“薩裏先生,你過來吧。”

    他猶豫走過來,張一指著地上的羊,“你看,羊身上沒有半滴血,脖子也沒有被撕開,但它們都倒在地上,這到底怎麽回事?”張一問他。

    薩裏冷靜下來仔細打量著一隻羊,然後緩緩抬起頭,同樣一臉懵,“應該是我問你怎麽回事才對!”

    過去學的知識好像沒遇到過這種事況,張一急的揪頭發。

    瞥看一隻接生過的母羊,它躺在腳邊,此刻雙眼空洞洞的大睜著,口鼻間流著溫漉漉的分泌物,腦袋還不時地搖搖晃晃。

    有一個聲音告訴張一,這種情況他應該知道。大三的課堂上老師說過這種情況,隻是回憶不上來

    下意識放出精神力探察母羊,感受到它呼吸中夾雜著嘎嘎聲

    “薩裏先生,我明白了,這是低血鈣症!”

    張一驚喜喊道。說完飛快向小路汽車跑過去,加速一個飛身,跨躍12米高的圍欄。

    現在張一希望出診包裏的液體鈣劑夠用,不然還得回去拿,那就太慘了。

    打開出診包,看到紙盒中列滿了覆著錫帽的小瓶子,張一鬆了口氣。

    “怎麽可能呢?幾十隻羊同時缺鈣嗎?”薩裏先生很疑惑。

    張一沒理他,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甲狀旁腺在應激狀態下,小概率會發生分泌失調的原理。

    張一隨意選了一隻母羊,將針頭輕輕推進它的靜脈,緩緩注射鈣液。如果不出意外,一針立即就會見效。

    果然和張一預料的一樣,不一會兒,那隻母羊恢複知覺,然後用胸頂著地麵,掙紮著想站起來。

    “有效果!”薩裏先生喜笑顏開,看著張一表情藏不住興奮。

    “沒錯,我們繼續。”張一應著他的話。於是薩裏幫著張一把羊腳抬高,兩人配合著給羊打針。

    當進行到最後幾隻羊時,前麵打過針的羊已經能夠站起來,並踉踉蹌蹌地可以走動了。

    為什麽會成為一名獸醫,這就是張一選擇成為獸醫的原因,看著絕望變成希望,死亡變成生機。

    一切都在短時間內發生。

    給羊打完針,張一把藥瓶收集放進車裏,跟隨薩裏先生,來到農場房舍清潔洗手。

    “張先生,我從未見過這這種事情。”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孔皺成一團,看著張一,“我相信它們是被灰狼嚇出了毛病,但是怎麽可能沒有一隻幸免?”

    這個問題張一也不知道,可能是羊很膽小,不然怎麽理解?

    張一離開時,薩裏先生還在傷腦筋想為什麽。所以張一沒告訴他,幾天後自己大概率還會過來,因為這次事情大概率會有並發症。

    幾天後張一再次接到薩裏先生的出診信息,一點也不意外。

    舊地重遊,薩裏領著張一去見病羊。

    走進羊舍,幾隻母羊單獨關著的。

    “我猜這隻一定懷了一肚子死羊。”薩裏指著其中一隻垂頭喪氣、肚子鼓鼓大大的母羊說。

    張一也猜到了,羊欄經曆過上次灰狼入侵,一定會有小羊夭折,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來吧,看看還有沒有的救。”張一走過去伸手輕輕摸著它的身體,它連看都懶的看張一一眼,神情麻木。

    精神力探察,它的髒子裏有兩隻死去的羊胎。

    這是件讓人難過的事情。這種接生也讓人失望,張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母羊不會因此死掉。

    張一先是在薩裏先生提前準備好的溫水桶裏洗手、並塗上肥皂,然後開始接生。

    由於小羊已經浮腫並發臭,張一隻能用精神力一邊觀察,一邊用手術刀切割分塊,這才能取出來。

    大功告成,母羊的頭低得快碰到地麵了,它邊喘氣邊磨著牙齒,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張一幫不到它,它現在需要一隻活生生的小生命去舔舐。

    而張一能做的是給它的注射消炎藥水‘氟欣安’,讓它不會因為感染死去。

    這時薩裏先生轉身離開羊舍,不久後回來,手裏抱著一隻小羊羔。

    “這記得那隻生了四胎的母羊嗎?它的奶量不足以喂養四隻小羊,送給它喂養,剛剛好。”

    張一笑了起來,“這是個不錯的注意。”

    接著,薩裏先生往這隻小羊羔身上塗抹上、張一從母羊肚子裏取出來的液體。

    “希望這樣不會露出馬腳。”薩裏說。然後把這隻小羊羔放到母羊的前。

    小羊四肢還很芊弱,站立顫顫抖抖,好似隨時會倒下。不過它還是湊到跟前,很自然鑽到母羊肚皮下,大大方方吸吮起來,沒有一絲抗拒。

    其把‘有奶便是娘’這四個字要演義到淋瀝盡致。

    因為它用頭頂著母羊的肚子,母羊向後看了幾秒,然後伸出紫紅色的舌頭舔著小羊羔身上的液體。

    “薩裏先生,這個辦法很有效。”張一邊淨手,邊跟他說話。

    “是的,這是個土辦法,一般牧場主都會這麽做。”薩裏回答。

    張一笑了起來,勞動人民的智慧果然是無究盡的。

    “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來你這兒。”離開農場時,張一笑著對薩裏說。

    “希望吧,不過最近是羊群的生產高峰期。”薩裏說。

    “行,有需要給我電話。”張一對他揮揮手,駕駛著皮卡離開。

    在羊舍裏呆的時間久了,身上有一股味道。

    張一把車窗放下來,立即一股寒風掠他的臉頰、雙手,外麵的牧草隨之搖擺著,視線遠跳,他聽到大自然的天籟,這裏融合了焦慮、憤怒和愛。

    這是羊群的聲音、也是春天即將到來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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