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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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豔陽!
    回家的路上,周斯綿做好了心理準備,讓張娟娟鬧騰鬧騰。他以為,她鬧騰幾天,就會安靜了。
    打開家門,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沉悶氣氛。他輕輕地換了拖鞋,故作輕鬆,笑著打招呼“爸,娟娟,我回來了。”
    父親向他努努嘴,示意他低調。
    張娟娟扭轉臉,背對著他,說“周斯綿,你在醫院裏夠威風的,別回來了啊!你還把這裏當成家?還把我當成你的老婆?呸!你對我連一個外人都不如!”
    周斯綿沒接話,他悄悄閃進廚房。他知道,張娟娟肯定不會做中飯,今天中午必須要自己動手了。
    周金鵬說要去接記誠放學,躲了出去。兩口子吵架,老人不能瞎摻和,老人一摻和,事情也許會更糟。
    張娟娟徑直走進廚房,將《離婚協議書》塞進周斯綿手裏,說“周斯綿,我看穿你了,你心裏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我們還是離婚吧!”
    周斯綿意識到事態重大。之前不管如何鬧,如何吵,張娟娟從來沒有寫過這種東西。
    他陰著臉,站在廚房中央,問“為什麽要離婚?為什麽不能理解我的難處?”
    她的臉上掛著無數憤怒,冷笑道“周斯綿,我今天終於認清你了。你這個人,不適合有老婆,因為你根本就不關心她,不在乎她的感受。你隻在乎你自己,把自己的原則性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你讓我放棄原則,像劉誌和李勁柏一樣,進監獄嗎?”周斯綿不解地反問道。
    “我不跟你吵,不跟你爭辯,在協議書上簽字,我們好合好散。”張娟娟冷冷地說。
    周斯綿轉身出了廚房,坐在沙發上,他不想跟她爭吵。吵鬧是沒有意義的。很多事,不是爭吵能解決問題的。
    他打開電視,盯著電視畫麵,卻不知道電視裏在放些什麽。他的心裏亂糟糟的。工作上,正在接受組織調查。家庭裏,妻子跟他鬧離婚。周斯綿覺得這樣的日子太難熬了!
    張娟娟跟著他出了廚房,關掉電視“周斯綿,我已經想好了,你隻要簽字離婚,我馬上帶著周記誠離開這個家。我就不信了,離開你,我會活不下去。”
    周斯綿白了她一眼,他的喉結上下移動,想說什麽,卻沒有開口。
    張娟娟步步緊逼“周斯綿,你說說,我跟你這麽多年,得過你什麽好處?就是調動一個崗位,依然當護士,你都不依不饒,你說說,你心裏還有誰?”
    張娟娟一頓數落,從周斯綿讀研、出國讀博、當院長,一直說到王曉霞調動,如今王曉霞又被退回到竿子鄉衛生院當護士,被人瞧不起、奚落、戳脊梁骨、遭受白眼。
    周斯綿逃也似的鑽進書房。他也打定主意,不管張娟娟怎麽數落,自己都不回嘴。他已經失去了辯駁的衝動。他不明白,張娟娟為什麽變得胡攪蠻纏了。
    兩個人之間,她覺得他不近人情,他覺得她胡攪蠻纏,各有各的理,體現的是兩個人的人生理念已經相去甚遠。
    “砰砰砰”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誰呀?”張娟娟沒好氣地問。
    “白洛花。”
    周斯綿心中一驚,她來幹什麽?
    “娟娟,開門!”白洛花喊道。
    門一打開,白洛花提著一袋子水果,笑眯眯進來,自言自語“我知道這個時候來,會打攪你們吵架,但是,如果我不來,你們肯定不好收場。”
    張娟娟心裏納悶,沒好氣地說“白主任,這是來見證我們離婚的吧?”
    白洛花訝異,她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凶。她也遭受過離婚威脅,就是早幾年人家傳謠,說她和周斯綿的風言風語,遠在外國的老公威脅她要離婚。那個時候,她的心都要碎了,毅然提出辭職,如果不是侯江濤攔著,自己說不定就真的離開市人民醫院了。
    白洛花想了想,平靜地說“娟娟,離婚這事要慎重。畢竟都是中年人了,對兩個人傷害是其次,對孩子的傷害,是一輩子的。你家記誠還小,經不起這種打擊的。”
    張娟娟好像被這句話打動了,自己想著離婚,是一口惡氣堵著心頭,要狠狠地發泄出來。說到周記誠,她還真的不忍心讓孩子受罪。
    “離婚之後,你們兩個人是解脫了,好像逃脫了雙方的束縛,覺得自己自由了,可是,你想過將來嗎?”白洛花勸道,“將來你要不要再找一個人過日子呢?像周斯綿這樣的男人,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你能找到比他還優秀的男人嗎?”
    “白主任,我沒打算再找,找一個周斯綿當寶貝,人家把我當根草,我再找一個,指不定比他還差,不是自討苦吃?我才不當這個冤大頭!”
    在張娟娟心裏,自己帶周記誠度過後半生,是最好的選擇。
    白洛花笑了“娟娟,你是真的單純。中年女人失去了家,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被人拋棄、遭人白眼!如果你這一點都沒想到,說明你考慮問題真的太簡單了。這個社會,從來都是複雜的!”
    白洛花的勸說,好像在張娟娟這裏起了作用。她低著頭,說“不管怎麽樣,他要向我道歉,還有,我不回原科室,要不然,我出去沒辦法做人。”
    白洛花理解張娟娟的心思,她答應給張娟娟再換一個臨床科室,從內科係統換到外科係統,這種正常的護士崗位變動,她就能做主。
    哪知,周斯綿堅決反對“白主任,你手裏這點權力,不是給你拿來送人情的,即使是我的妻子也不行!”
    周斯綿的話,讓剛剛緩和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張娟娟盯著周斯綿,咬牙切齒地說“周斯綿,你是鐵了心讓科室同事看我的笑話嗎?好吧!要讓人看笑話,就一次看個夠,離婚!離婚!離婚!”
    張娟娟連說了三次“離婚”,看來她的心裏已經絕望了。白洛花被這急轉直下的情勢弄懵了,說“周院長,你這是何必呢!普通護士從內科係統換到外科係統司空見慣,怎麽到了張娟娟這裏就不行了呢?我想不通你在這件事上,為什麽要這麽固執!”
    周斯綿說“白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單獨把我的妻子調動崗位,是什麽意思?讓我不打自招,還是有意讓別人起疑心?你這是幫我還是在害我?”
    白洛花沒想到周斯綿這麽敏感,考慮問題這麽複雜。她悻悻地走了“我勸不了,沒見過這麽固執的人。你們鬧吧,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