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收拾舊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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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兵之法,眾人眼中皆是露出疑惑,除了兩個人。
荊長寧和易禾。
隱兵之法……易禾記得,當初在易國的時候,荊長寧沒有寫完的那份治國之策,其間後麵續上的便是隱兵之法。
荊長寧後來沒有再寫下去,她說此法太過驚世駭俗,不該流於紙筆,便對他口述了一番。
……兵士於民戶中精選之,除殘弱而留強悍死士。
……春耕秋收之餘,廣行圍獵,勤習武事並列陣破敵之法。白日列陣,同伍相識。隱三軍而列國不知。
……有事之時,朝令發出,三軍夕至,神鬼難測,足可無敵於天下矣。
隱兵,在以整座大地為營,以百姓為將,藏一隻神鬼難測的軍隊。
易禾也曾照著荊長寧所言,在易國行隱兵之法,但為時尚短,地域狹小,又經了丹雲之戰的打斷,最終能用的將士隻有三萬餘人,而這一次雲國之爭,易國出兵十萬,其間便有那三萬隱兵。
隱兵之法……
就像當初為易國寫治國之策一樣,
荊長寧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幅畫麵。
兩個小小的孩子躺在綠絨絨的細草間。
男孩子指著天空說道:“我想訓練一支最強的兵。”
女孩子問道:“什麽是最強的兵。”
男孩子答道:“就像躲貓貓一樣,我覺得養兵之法,在於隱。隱藏起來,其他國家就不知道,一旦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一道命令發出,兵士立刻從鄉野間聚集,出其不意,可天下無敵。”
荊長寧忽的露出一個明亮的笑意,覺得這個世上有些巧合是很有意思的。
蕭嶸便是當初和她一起躺在草地上的樂樂,所謂的隱兵之法,還是當初蕭嶸對她所提。
對哦,隱兵之法本來就是他想的,她一直覺得遺憾沒有成功施行,卻忘了蕭嶸才是最初提出隱兵之法的人。他說過,從很早很早以前就說過。
他要訓練一隻最強的兵。
那兵不是若敖軍,也不是雲軍,而是不知何時隱藏在雲國大地之上的那支隱軍。
朝令發出,三軍夕至,神鬼難測,足可無敵於天下矣。
“看來小寧兒懂了。”蕭嶸露齒一笑。
易禾沉默地將目光落在四下遙遠的天邊。仿佛能看到藏在人群在有條不紊地退離到安全地帶,而引導著這一切的是一些身穿粗布衣衫,扮演者世間各種角色的人,看似普通,卻有一種軍旅之中的剛強與殺氣。
他們是兵,他們也是民,他們隱於鄉間,直到一朝令出。
荊長寧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笑意亮了起來。
此刻,兩方對壘,軍力相差無幾,若是在局外忽然出現一隻很強的生力軍……
“你很厲害啊。”荊長寧衝著蕭嶸挑了挑眉,又想起還收在自己懷裏的江河令,“你還有多少事沒告訴我?”
蕭嶸吹了吹額前的碎發,
“你也沒問……”他目光遊弋,“你問了,我還能有什麽不說的對不對?”
文逸聞言,有些悲傷地望了眼蕭嶸,這一句話說出來,以後小寧兒嫁給他,他豈不是連點私房錢都存不了了,那也太可憐吧。文逸點了點頭,嗯,活該。
荊長寧隻是哦了聲。
“那等此間事了,我問你些事。”她說道。
蕭嶸目光遊弋地點了點頭。
隨著幾人的話語聲,紫朔城中的百姓已然被驅散到了安全的地方。從百姓之中開始分散出一支有序的軍隊。
田富貴列在軍隊首端,身形端得筆直,腰間別著一把斧頭。
這就是當兵的感覺,他眼睛格外地亮。他當兵了,他祖祖輩輩生活在東霖城的小地方,從來沒出過當兵的,他這是光宗耀祖。
從人群中分離出的將士大概有十萬餘人。
蕭嶸望向雲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阿襄,我不是故意瞞你,本來這隻軍隊是為小寧兒留的,我沒好意思告訴你。”
荊長寧和雲襄嘴角同時抽了抽。
文逸捂臉。
完了完了,何止是藏不了私房錢,連藏私房錢的念頭估計有都不敢有。唉,可憐。嗯,活該。
“我不怪你。”雲襄麵色有些黑。
蕭嶸眸中略過釋然。
“那就好。”他腆著臉嘻嘻笑道。
他隱的這隻軍,用的是雲國的百姓,也沒有事先告訴過雲襄。他擔心雲襄會心存芥蒂。
雲襄搖了搖頭:“你我兄弟連性命都可托付,何況一隻軍隊。不過,你答應過我,要陪我把雲國的江山打回來,此言,我謹記於心。”
說罷,他轉頭望向撤離很快的林軍。
林蔚然並沒有想過和眾人硬碰硬,他要的,是林國,而不是在這場戰爭之中徒增傷亡。
雲國,各憑本事。
接下來,便是用最原始的戰爭,攻城略地。
林國與雲國本就毗鄰,林蔚然打下的江山必然會直接歸入林國的版圖,而雲襄和蕭嶸打下的,便是雲國。
蕭嶸笑了笑。
“阿襄放心。”他說道,“他不會那麽容易得償所願。”
“為什麽?”景華問道。
“因為雲國很大。”蕭嶸目光灼灼,“我隱的兵遍布雲國江山,他想打下來,沒那麽容易。”
蕭嶸望著雲襄笑了聲。
“走,我們把雲國打回來。”
話音未落,蕭嶸策馬如風,雲襄並肩而上。身後,千軍萬馬如水如龍,踏破長河,遍卷西風。
國與恨,付予長風一聲笑,漫道雄關待從頭,收拾舊山河。
“走走走!”文逸興奮道,“長寧,我們也去,可不能輸給他們!”
荊長寧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棗紅馬的馬頭,縱身躍上。
易禾望著向蕭嶸直追而去的荊長寧,心底劃過難掩的失落。
原來,那夜南宮落月所言,她喜歡的人,是蕭嶸啊。
他是不是該祝福呢。
隱兵之法,原來不止他們兩個人知道啊。這隻軍,從無論是戰力還是秩序,沒有五年是不可能訓練出來的。五年……他以為她最先認識的是他,看來,不是啊。
易禾無奈地搖了搖頭。
罷了,誰讓他喜歡她呢。
他喜歡她,是他一個人的事,不求回報不需理由,與她喜歡誰,無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