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慈念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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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遵命出了臨德殿,見父皇雖然要自己明日即離開長安,動身返回並州,卻將李靖留了下來,由元胃帶著他在殿口處等候,便知李靖所奏報之事已引起了父皇的高度重視。
李靖在殿口處看到楊廣出得殿來,也不顧元胃的阻攔,大聲問楊廣道:“王爺,小兒業已履約,不知王爺何時釋放出家父?”
楊廣聽李靖在臨德殿外大聲喧嘩,臉色一沉,答道:“待你辦妥父皇交與的差使後,本王自會給你一個滿意交待的,急什麽?”
李靖還要再強辯,以自己已完成與楊廣先前約定為由,請求楊廣立即傳命,從大理寺監牢中釋放出父親李詮,卻見楊廣對他不理不睬,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了,不由得大呼上當。
楊廣本想先到弘聖宮向長姐楊麗華當麵辭行後再去正陽宮向母後辭行,待到弘聖宮門前一問,才知長姐楊麗華今日一早就去了正陽宮,至今未歸,於是便改朝正陽宮走來。
果然,楊廣一走進正陽宮正殿,迎麵就看到楊麗華正陪著母親獨孤伽羅在殿內說話,不知出於什麽緣故,但見獨孤伽羅喜形於色,與昨晚所見簡直判若兩人。她一見楊廣走進殿來,即滿麵笑容地衝他招手道:“阿縱,快去給你長姐行個禮,見過我大隋的樂平公主。”
楊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看長姐楊麗華,又瞅瞅母後,一時間尚不敢確定母後所言是真是假。
楊麗華見楊廣臉上寫滿了困惑不解,遂淡淡一笑,主動開口向他解釋道:“前些日子,阿縱你不是勸我孝字當先,順從父母的心願,接受樂平公主的封號嗎?今日我便來稟明母後,願意接受樂平公主的封號。”
“長姐,你這是......”楊廣仍猜不透楊麗華為何會突然改變態度,囁嚅著向她問道。
“在你未到之前,麗華已對為娘說了,她是在得知高德上書勸你父皇退位,你父皇又將你三兄弟盡皆打發離京的消息後,為避免朝政、家事出現動蕩,才毅然決定公開接受大隋樂平公主的封號,以助父皇穩定朝局人心的。有女若斯,為娘足慰平生了。”獨孤伽羅按捺不住心頭的驚喜,主動替楊麗華向楊廣解說道。
楊麗華也衝楊廣點了點頭,表示了對母親所說之言的認可。
長姐之所以會痛下決心,主動接受樂平公主的封號,其個中原因大約不會如此簡單,多半也和司馬珞有些牽涉吧。楊廣心中暗暗猜測道,遂邁步向前,衝著楊麗華躬身施了一禮,恭敬地道賀道:“小弟向長姐道喜了,唯祝樂平公主喜樂平安。”
楊麗華依舊隻是淡淡一笑,伸手虛扶道:“阿縱免禮吧。但願父皇聽此消息後,能留你在長安多住些日子。”
楊廣才被父皇楊堅催促著要他明日便離開長安,返回並州,聽了楊麗華這話,心中不免湧起一陣感動,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麗華,娘還有些事要單獨交待給阿縱,你先回弘聖宮聽消息吧,待娘和你父皇商量後,會為你舉辦一場隆重而體麵的冊封典禮的。”獨孤伽羅或許是擔心楊廣當著楊麗華的麵兒說出不該說的話,忙攔下話頭,衝楊麗華說道。
待楊麗華遵命起身離開正陽宮,獨孤伽羅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忽然發出了一聲長歎。
楊廣不解其意,正欲開口問母後為何轉喜為憂,卻聽獨孤伽羅已開口向自己問道:“阿縱,你素日與麗華最是要好,可能瞧出她今日為何要主動接受大隋公主的封號嗎?”
“娘方才不是已經說了嘛,長姐是為避免朝政、家事因奸人施用離間計產生動蕩,顧全大局,才來向母後稟明,願意接受大隋公主封號的嗎?”楊廣覷著獨孤伽羅的臉色,又試探著答道,“依兒臣猜想,長姐之所以如此,恐怕與司馬珞也不無關係吧。”
“你別忘了,麗華可是前朝的天元太後啊,她的態度忽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其背後的真正原因決不止如此吧。”獨孤伽羅收斂起笑容,若有所思地望著殿外,悠悠說道。
“兒臣愚鈍,著實想不出長姐此舉還出於什麽考慮,請母後明示。”楊廣心中一動,向母親探問道。
“依娘想來,大約是你長姐認為唆使高德上書,離間你父子之人是那些前朝舊臣宿將中的某一位吧,擔心有王誼謀逆案在前,朝廷會因此揪住高德上書勸你父皇退位一事不放,對那些前朝舊臣宿將大開殺戒,所以才在這個當口表示願意接受大隋公主的封號,以此來嚇退奸黨,同時也保全下大多數的前朝舊臣吧。”獨孤伽羅說著,又發出了一聲歎息。
長姐欲以公開接受大隋公主封號來勸阻父皇母後對前朝舊臣大開殺戒?這倒著實出乎楊廣的意料之外,他來不及細想,當即撩衣跪倒在獨孤伽羅麵前,言辭懇切地替楊麗華求情道:“即便如此,也請母後顧念長姐一片慈念仁心,成全長姐這番心願吧!”
“傻小子,連你都說出了你長姐這麽做,是出於慈念仁心,為娘還有什麽不能包容下的?”獨孤伽羅有意板起臉,嗔責楊廣道。“她身為前朝太後,自然應當替昔日臣子們的生死榮辱多做些考慮,況且,麗華肯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出願意接受我大隋公主的封號,也確實能幫助你父皇穩定朝局、人心,起到旁人難以起到的作用,娘又怎麽會不成全她的這片孝心呢?”
“謝母後恩典。”楊廣聽母後言外之意,雖然瞧破了長姐忽然接受大隋公主封號的真正原因,卻並無查究之意,一躍而起,笑著向獨孤伽羅抱拳謝恩道。
“你先別忙著替你長姐向娘謝恩。娘且問你,要是唆使高德上書之人並不像你長姐所想,是前朝舊臣宿將中的某一人,而是另有其人,又該當怎樣呢?”獨孤伽羅目光中透露出些許寒意,直勾勾地盯在了楊廣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