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衝動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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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道州威壓突厥大可汗攝圖放棄了將其牙帳北遷的計劃,順從自己的意誌返回了紫河鎮,楊廣心裏總算痛快了許多。

    安若溪之死給他心裏造成的莫大傷害也隨著這一事件的圓滿解決而日漸淡去。

    自穿越以來,楊廣還是頭一回麵對生離死別這樣的人生大事。而安若溪做為他穿越回隋朝遇到的第一位親密無間的戀人、妻子,她的死,又給了楊廣更大的打擊,以至於隻有借助這種近似極端的方式給他意念中的仇敵以狠狠的報複才能使他心中鬱結多日的悲痛和憤怒得到發泄和排解。

    一番衝動過後,由安若溪的死聯想到六叔楊爽的死,楊廣竟從中領悟出了一個道理:人生苦短,死亡隨時都要有可能降臨到自己的頭上,要麽及時行樂,要麽砥礪奮進,方不枉來這世間走上一回。(當然,對他來說,是不枉穿越這麽一回)

    從連日來的悲痛中逐漸解脫出來,恢複了往常的理智和冷靜之後,楊廣還不時地在心裏暗暗琢磨過安若溪這個人:無疑,安若溪對他的這份情感是發自真心的,並且,她似乎也不讚同宇文般若借助突厥人的力量來複辟宇文氏一族皇權的做法,可是,她又在自己親率驃騎營出關奔襲元尼那山,捉拿宇文閱的關鍵時候不惜犧牲自己來成全宇文般若的複辟計劃,當時,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顯然,安若溪不甘心,也並不情願做一名臥底,她明明已經能夠擺脫宇文般若的控製,陪伴在自己身邊平安、順利地生活下去,卻為何要在自己才懷疑到她的頭上,開口對她加以試探之時,就坦然向自己承認了一切,爾後選擇了自盡身亡這條絕路呢?以自己對安若溪的了解,她決非是膽小怕事之輩,而恰恰相反,憑她的頭腦和智慧,完全可以找出成百上千種方法打消自己心中對她產生的疑念,繼續在自己身邊潛伏下去的。

    最終,楊廣還是從安若溪出家時曾經用過的法名:了音二字上自以為找到了這一切疑問的答案:安若溪是用死亡這種方式了結了自己在塵世間的種種恩怨,而她留給這世間的最後聲音正是從她腹內呱呱墜地的嬰兒發生的最純法,也是最響亮的聲音。

    寒來暑往,不知不覺間已進入到了開皇六年的春天。王妃蕭厄於安若溪辭世的第二年春天,帶著不滿周歲的嬰兒楊簡,來到了並州祭拜他的生母。

    早在蕭厄獲知安若溪死訊不久,她就向婆婆獨孤伽羅提出,要回到並州楊廣身邊,陪伴他共同度過這段悲痛欲絕的難捱時光。獨孤伽羅雖心疼兒子,當場答應了蕭厄的請求,回頭卻因想到蕭厄離京前往並州陪伴楊廣,定會帶上孫兒楊昭、楊簡同往,要這麽小的兩個孫兒離開自己身邊,做為奶奶的獨孤伽羅實在放心不下,於是便同蕭厄商量,要她等到來年夫暖花開之時再去並州和楊廣相聚。

    蕭厄也因想到北地寒冷,擔心兩個孩子年紀太小,耐受不得北地風寒,便點頭答應了。

    好不容易盼到來年春天,蕭厄舊事重提,又向獨孤伽羅提出要攜兒北上,與夫君團聚。獨孤伽羅不知出於什麽考慮,命蕭厄將親生兒子楊昭帶來正陽宮由她這個奶奶親手撫養,單單隻允許蕭厄帶了安若溪的兒子楊簡前往並州。

    縱使蕭厄聰明過人,也猜料不到婆婆之所以如此,皆因她心中仍存了嫡庶之分的念頭,舍不得放嫡親的孫兒到北地受苦,隻肯要蕭厄帶走實際上是庶出的楊簡。

    蕭厄是位心胸豁達的女子,反倒覺得如此一來,正可成全了楊簡去並州祭拜他的生母安若溪,便爽快地帶著楊簡一個孩兒上路了。

    蕭厄帶著楊簡抵達並州,由楊廣、楊麗華姐弟倆親自陪同,來到大興國寺後安若溪墳前,由侍女赤芍抱著小楊簡,恭恭敬敬給他的生母磕了三個頭,算是和母親正式告了別。

    “大半年不見,王爺形容清減了許多,今後有簡兒陪在身邊,和若溪是一樣的。還請王爺保重身子,平日多進些飯食才行。”祭拜過安若溪,回到晉陽宮寢殿,蕭厄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可口的小菜,返回寢殿時一眼看到楊廣正抱著楊簡哄他睡覺,遂開口勸楊廣道。

    楊廣不到十六歲就做了父親,今年還不滿十九歲,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懷裏抱著次子楊簡,仿佛抱著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小弟弟一樣,感到無比的新奇好玩兒,明明是在哄楊簡睡覺,他卻忍不住左手拍拍兒子的屁股,右手刮刮兒子的臉頰,逗得小楊簡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哪兒還有半點的睡意。

    “他不是王爺手裏的玩具,可也是位堂堂的王爺呢。”蕭厄見楊廣隻顧著逗弄兒子,對自己剛才的話置若罔聞,遂一邊吩咐人將自己做得的幾樣小菜在殿內幾案上布好,一邊走過來伸手從楊廣懷中要過小楊簡,摟在懷裏,同楊廣玩笑道。

    “母後對簡兒還算包容,沒攔著父皇封他為王。”楊廣從侍女手中接過蘸濕的巾帕擦拭著雙手,微笑著對蕭厄說道,“你瞧瞧簡兒,養得白白胖胖的,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

    他一回頭,瞧見幾案上布好的飯菜,卻突然眉頭一皺,想說什麽又忍住沒說,隻吩咐赤芍從蕭厄手中接過兒子,喚蕭厄過來陪他吃飯。

    “王爺先別忙著謝我,我還有件事要求王爺呢。”蕭厄笑著走到幾案前挨著楊廣坐下,說道。

    “王妃請講。不知是什麽樣的事要求到我頭上啊?”楊廣拿起筷子,夾了片春筍放在嘴裏嚼著,問道。

    “還不是蕭禹那小子,仿年還不到十五,就整天纏著我說要到父皇身邊當侍衛。我一個做兒媳的,且為了自家兄弟的事,如何向父皇張的了口,所以想請王爺改日同父皇說說,成全了這小子的一番心願。”

    “蕭禹?他一個被風一吹都站不穩的文弱小子,怎麽也起了做侍衛的心?”楊廣因回想起當初還是蕭禹一手促成了他和蕭厄的美事,不禁菀爾一笑,半開玩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