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他在扮豬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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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陳叔寶對招安嶺表諸蠻族一事極為配合,向楊廣獻出了多年前冼夫人貢奉給他的寶物——扶南犀杖,使得楊廣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在接下來和他的交談中增加了一些對他的關心。
“昌樂公主和附馬破鏡重圓,返回江南隱居後,長城公在長安隻剩下宣華夫人一位親人了吧?平日裏和她時常相見否?”
“啊,多承王爺關心,蒙皇上開恩,未央每隔旬月都來我府中探望的。我們兄妹一切都好。”陳叔寶賠著笑答道。
“不瞞長城公,昨日我麵見父皇時,曾求得父皇允準,想從南陳舊將中選出幾位,帶回江南統兵,助我鎮撫南陳故地,欲請長城公為我舉薦一兩位忠勇兼備的軍中將領,不知長城公心目中可有這樣的人選?”楊廣話鋒陡地一轉,從與陳叔寶拉扯家常突然問到了舉薦將領鎮撫江南事上來。
陳叔寶被楊廣的問話嚇得一哆嗦,又變得緊張了起來,賠著笑、顫抖著聲音說道:“王爺拿我取笑了,我哪能替王爺舉薦什麽將軍呀!”
“伐滅南陳,雖然僅僅用了不到百天的時間,期間除賀若弼在蔣山以八千人馬戰勝南陳十萬人馬一役外,並沒打過什麽像樣的大仗,可小王對南陳朝中幾位名將還是早有所聞的,像蕭摩訶、周羅喉這樣的名將如今都歸降了我大隋,長城公因何要推辭呢,莫非信不過小王請長城公舉薦良將的誠意嗎?”楊廣目光也變得犀利了起來,直視著陳叔寶問道。
“不,不是這樣的……”陳叔寶猶豫再三,終於乍著膽子反問了楊廣一句,“我舉薦的人,王爺敢用嗎?”
“隻要是善於帶兵的忠勇良將,有什麽不敢用的。”
“唉,不怕王爺笑話,像蕭摩訶、任忠這些人,都是先父當朝時的將佐,到了我手裏,隻重用過一個孔範,我哪懂得調兵遣將之事啊。王爺就別為難我了吧。”陳叔寶苦笑著懇求楊廣道。
無論楊廣怎麽勸說,陳叔寶和楊素類似,始終不肯舉薦一位將領隨楊廣鎮撫江南,楊廣無奈,也隻得要他擬寫了一封給冼夫人的招安信後,向他告辭離開了長城公府。
“王爺,我怎麽瞧著陳叔寶在與王爺交談時,兩隻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好像是在裝呢?”一離開長城公府,郭衍忍不住提醒楊廣道。
“唔,你說得不錯。你注意到沒有,陳叔寶隻有一句話說得是大實話。”楊廣騎在“鐵蹄龍”的馬背上,轉頭向郭衍投來讚許的一瞥,問他道。
“可是‘我舉薦的將領,王爺敢用嗎’,這一句?”郭衍眨著眼睛猜道。
“是的,就是這一句使我窺得了他的心機所在。你可能並不知情,十多年前陳叔寶當太子時,可並非是個無能之輩:執掌‘雁巢’,主動向北周皇室求親,繼位之初即重用蕭摩訶迅速平定了始興王陳叔陵的叛亂,俱是他曾經做過的事。這樣一個人,怎麽會被我幾句話就嚇得語無倫次呢?”
“王爺的意思是,陳叔寶是在扮豬吃虎?”郭衍脫口問道。
“扮豬吃虎?嗬嗬,你說的這個詞倒有點兒意思,咱們就騎驢看唱本,瞧瞧這位長城公如何扮豬吃虎吧。”楊廣一提手中韁繩,“鐵蹄龍”撒開四蹄,突然將郭衍甩在了身後,飛奔著向前跑去了。
“王爺,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呀,等等我呀?”
“去天牢。”
獨孤陀雖然是皇後獨孤伽羅同父異母的兄弟,但自開隋以來官運、財運兩不旺,至今仍官居右領軍將軍之職,負責看守天牢。
按理說,能夠領到看守天牢這個差使,足以隋高祖楊堅對自己這位妻弟還是高度信任的,否則也不會要他在此當差了長達十年也未換過第二個人。
可是,對獨孤陀來說,十年如一日地辦著同一件差使,做著同樣的官職,眼瞅著旁人一個個地立功、升官、發財,也是一件頗令他感到痛苦和煎熬的事。為了能夠調換到一個更容易立功、升官的位置,他沒少往正陽宮跑,找姐姐獨孤伽羅求情,然而,偏偏叫他遇上了一位約束親屬極為嚴格的強勢姐姐,一點也不給他麵子,每回都是拿官話、套話敷衍、搪塞他,卻從來不肯替他辦一件實事。
就拿和他早些年私交甚好的楊素相比吧,開皇初年時,他自覺比楊素官位略低些吧,可也低不到哪去,可十年過去了,楊素期間雖兩遭罷官,但如今已官居內史令,爵封越國公,那是一等一的朝中重臣,可自己這個皇親國戚,至今仍在和一幫犯人打交道,繼續做著這個看似極受皇帝重用,實則不高不氏,無甚油水的大牢頭,這如何不叫獨孤陀感到窩心呢。
楊廣帶著郭衍到天牢探視已在此羈押十年的冼花兒,自然少不了要經過這位舅舅的同意才能見到冼花兒,和郭衍策馬來到天牢門外,遂命郭衍先去通稟一聲。
因新年剛過,天牢之中也無甚大事,獨孤陀正在天牢的值房內和手下的幾名禁軍軍士喝酒聊天解悶兒,聽說是楊廣要來天牢探視人犯,一點沒敢擺長輩的譜,當下命撤了酒攤,帶著兩名軍士親自迎出了牢門外,一見著楊廣即走上前一把拉起他的手,上下打量著他,用親近的口吻說道:“哎呀呀,我的小阿縱,晉王殿下,咱們也有好幾年沒見了吧,如今個頭都竄得這麽高了?快,隨舅舅到值房說話。”說著,拉著楊廣就往天牢中走。
“舅舅先別急,我是知道這裏的規矩的,這是我業經父皇允準,來此探視冼花兒的憑證,請舅舅查驗。”楊廣在踏進天牢大門前,特地從懷中摸出塊令牌,交給了獨孤陀。
“咱們之間,還用得著這個?快跟舅舅到值房暖和暖和,我這就叫人提冼花兒去。”獨孤陀隻朝那麵令牌瞟了一眼,就親熱地拉著楊廣朝天牢內的值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