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尚需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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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心意很有可能是為了護得女兒了塵安全,不惜犧牲自己,不知怎地,楊廣鼻子一酸,差點兒落下淚來。

    他有意背過身,克製著自己,對馮小惜說道:“你說的這些,固然有幾分道理,但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你還需受些委屈。來人哪,將此女帶下收監。”

    郭衍應聲而入,準備帶馮小惜下去關押。

    “婢子尚有一事,還望王爺開恩允準。”馮小惜卻不急於隨郭衍退下,斂衽衝楊廣施了一禮,懇求道。

    “講。”

    “若是日後事情的真相確如我今日所說,婢子請求王爺開恩,還婢子自由之身。”

    “如果本王有意留你在王府當差,你也不願留下嗎?”楊廣轉過身,目視馮小惜,問道。

    “隻求王爺成全婢子的心願。”馮小惜垂目答道。

    “好吧。此案若是由你今日所言得以告破,本王就還你自由之身。”楊廣從馮小惜平靜的語氣中聽出她去意已決,遂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

    待郭衍帶著馮小惜走後,楊廣仰天長籲了口氣,深深感到了關自在這個若隱若無的對手的可怕:自己才突發奇想,猜測到關自在並非獨屬某一個人所有,極有可能在高青蓮死後(更確切地說,是在心意向朝廷投誠,指認高連升就是關自在之時起)就由心意繼任,心意居然出乎意料地死了。那麽照此推斷,會不會再有第三任的關自在出現,成為自己安撫江南的另一個強勁對手呢?

    且慢!

    一陣穿堂風刮過,楊廣的頭腦被風一吹,變得冷靜了下來,他暗自提醒自己道:目下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心意就是自己懷疑的第二任關自在,除了馮小惜懷疑的她和司馬珞兩人是被心意下藥迷倒的,甚至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心意死於自殺,同光尼寺行刺事件的真相還需小心求證才能真相大白,自己身為鎮守一方的藩王,切不可單憑自己的臆想和馮小惜的一麵之辭就輕率地給這件事定性,下結論。

    抬手捂著自己發燙的前額,楊廣強迫自己坐了下來,開始考慮起查破這一案件的人選來了:自己方才已命梁默返回建康,暫代宇文述總管之職,由宇文述專一負責查案事宜,但那隻不過是用以迷惑對手的一種姿態而已,宇文述的長項是率軍征戰,並非查案,這一點,楊廣是知道的。

    除了宇文述和梁默這兩員大將之外,目下自己身邊最適合主持查破接連兩起發生於建康城中命案的隻有張衡和裴蘊兩人了,但這兩人據說為了心意之死各執一辭,激烈爭論不休,倘若任用這兩人中的一個來主持查案,無異於同時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如任用張衡主持查案,外人必以為自己傾向於認為心意死於他殺,反之,如任用裴蘊主持查案,外人會隨之認為自己讚同心意死於自殺,無論哪一種,都不利於客觀求實地查明案件的真相。

    可惜安若溪早已香消玉殞,否則以她之才能,倒是主持查案的最佳人選。楊廣苦於身邊無人可用,情不自禁地又思念起了安若溪,不禁長歎了一聲。

    “稟王爺,張衡長史、裴蘊都記室以及宇文述總管聽說王爺抵返廣陵的消息,都派人前來呈遞稟貼,請求過江參見王爺。另從建康總管衙署轉來一封會稽郡守韋晃和李靖的聯名上書,呈請王爺過目。”不知什麽時候,郭衍手捧一疊稟貼回到了議事廳,恭敬地稟報道。

    聽說有韋晃和李靖的聯名上書,楊廣精神一振,即命郭衍單獨將二人的上書遞上,在麵前的幾案上展開,凝神看了起來。

    郭衍因手中還拿著張衡等人的稟貼未及呈上,未敢擅自退下,侍立在一旁靜待楊廣閱罷韋、李二人的上書後有所指示。

    足足過了一刻鍾的功夫,楊廣的目光才從幾案上的書信移開,轉到了郭衍身上,冷不丁地問郭衍道:“你以為李靖此人人品、才幹如何,可否委以重任?”

    郭衍與李靖雖現同為楊廣的貼身近衛,彼此間卻不甚相熟,此時聽楊廣突然向自己問及李靖的品行、才幹,不便貿然置評,遂斟酌著答道:“早就聽說過他闖宮救父、助朝廷查破三家叛亂的故事,且得到王爺擢拔,得以在王爺身邊當差,末將雖與他共事不久,但也能料想到,李靖必是位少年才俊……”

    “嗯,嗯。”聽了郭衍這話,楊廣一邊順口答應著,一邊又把目光落在了麵前幾案上的那封書信上,爾後沉思移時,提起筆,刷刷點點親筆寫了一封書信,親自用火漆封好,對郭衍吩咐道:“即派六百裏加急趕赴會稽,將本王此信交到李靖手中,命他按信中所命行事,不得有誤。”

    郭衍答應一聲,接過書信,轉身往外走了幾步,因想起手中還有張衡等人的稟貼,又停下腳步,請示楊廣道:“王爺,末將該如何回複張長史等幾位呢?”

    “建康城內出了如此大案,他們幾個不想著盡力查案,過江來見本王做什麽?傳本王的話給來人,要他們帶著兩起命案的人犯來見本王!”

    楊廣陡然發火道。

    郭衍麵色一變,不敢多說一句話,唯唯諾諾地領命退了下去。

    然而,僅僅三天之後,裴蘊卻獨自一人自建康渡江來到廣陵,求見楊廣來了。

    因三天前,楊廣向郭衍交待的有話,要他轉告張衡、裴蘊等人,隻有待捉拿到建康城兩起命案的真凶後,方允準其來廣陵麵見自己,故而一聽到守門的軍士來報,裴蘊已到了總管府門外候見,楊廣起初心頭一喜,竟渾然忘記了前幾日對裴蘊的不滿,用了一個請字,命人請裴蘊到議事廳相見。

    稍頃,隻見裴蘊獨自一人滿麵笑容地走進了議事廳。

    楊廣張眼向廳外望了一眼,待裴蘊向自己行過參見禮,疑惑地衝他問道:“你帶來的人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