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雖然會以年齡的大小區分知識，情商的高低，可這也不是絕對的，我雖然隻有十二歲，但經曆的事情卻不見得比你少。”小貓熊撅著嘴巴，就‘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

    周莫想到了在試煉世界遇到小女孩，方賈經常在自己耳邊提起，便道：“我見過一個和你外表相仿的小女孩，但她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二十，據說是外表和身高從十歲之後就沒變過，我一開始還以為你也是如此。”

    “是麽，我倒是挺想認識認識。”小貓熊語氣平淡，像是隨口的應答。

    “東十二城，回到冒險者城市後給你介紹，她們應該也參加了這個世界的任務。”周莫順著提道。

    “我也在東十二城，看來還是挺有緣…，等我一會。”小貓熊動了動鼻子，像是發現了什麽，先一步走巷道出口。

    走出巷道後，周莫看見他正和一個穿著臃腫破爛的商販交談，商販的麵前擺放著一個土質烤爐，烤製著一種叫做的食物，傳出有點像是甜玉米的香味。

    小貓熊以兩枚銀幣的價錢買走了他所有的粟果以及一個半大的木框。

    抱著木框，小貓熊走到了周莫的旁邊，道：“想吃隨便拿，這裏無論什麽東西都是相對有限的。”

    話語外的意思就是，這個世界的食物你最多隻能吃上一個月，離開之後想要在吃到這個世界的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是一件事情。

    周莫小心地取出一個粟果，感知手上的燙手的溫度，輪換著兩隻手不停轉動，問道：“還是給他們的？”

    小貓熊繼續向前走去，回答道：“還能有誰。”

    周莫道：“一個能夠利用整個營地獵人當做誘餌的人，居然還會去關心一些小乞丐，真的很難想象。”

    說的不知道是稱讚還是諷刺。

    小貓熊頓了頓，沒有回頭：“兩件事情的性質不一樣，對我來說後者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至於前者，你應該明白，如果你心裏還有芥蒂，那麽之後你也會明白，而且，很快。”

    周莫揣著粟果，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道：“明白和去做不是一回事。”

    —

    靠近鎮門的那條廢棄小巷，在堆積滿雜亂垃圾的深處，一個用各種各樣破舊毛皮布料搭建而成的大帳篷中，外出敲門乞討食物的小乞丐們回來了大半，每到中午時候他們都得返回這裏，這是他們的習慣，或者說是規矩。

    有的乞丐的陶碗中裝著冰涼的耶加粉，有的裝著一兩塊幹麵包，有的是一些個銅子，有的卻一無所有，他們將上午的收獲交給一個年紀較大的乞丐，由他來分配中午的食物。

    交完食物的小乞丐都圍聚在火爐的旁邊，烤著凍得紫紅紫紅的臉蛋，喝上一杯暖水，祛除體內的寒冷。

    共同分配的辦法是安德出現之後才被貫徹履行的，依靠著這個辦法，他們已經成功度過了最寒冷、最無情的兩個雪季，存活了超過二十五個小乞丐，兩個雪季中僅僅死掉一名小乞丐，這在往常季年中是非常罕見的現象，因為在這個殺人的季節中，往往第一批死掉的就是小乞丐。

    今年是第三個雪季，但他們同樣麵臨著一個嚴重的問題——由於存活下來的乞丐人數變多，能夠分配的食物也相對變少，而他們隻有在最寒冷的時分，才能吃到積蓄一年而又為數不多的食物，不用冒著嚴寒外出乞討。

    這可能意味著他們之間會有一場淘汰……

    小乞丐們還算是幸運的，至少還有安德的照顧以及反叛軍的小小支助，而那些年齡較大，淪落乞討的家夥，在沒有食物，沒有火焰的條件下，很快就會死在街頭的一處角落，或是一戶人家的門口中。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沒人處理，沒人發現，和冰雪一同長埋於地下，直到第二年的暖雨季才會融化出來，那時候他們的屍體才會開始慢慢腐爛被人發現，為防止瘟疫爆發，被人處理……

    他們當中有的是來自其他地方的逃荒者，有的是生計所迫，失去工作的底層窮人，還有的是經曆洗劫家中一無所有的平民。

    每年的雪季就像是一場最為殘酷的淘汰選擇，隻有最強壯的乞討者和才能度過漫長而黑暗的寒冷時分，這是乞丐們廣為流傳的一句話。

    如果說之前收獲季沙文雅城鎮還屬於繁榮，充滿生機和活力，看不出腐朽和破亡的地方，那麽雪季的到來，便是將所有繁榮之下的殘酷，貧窮，肮髒毫無保留地暴露！

    屬於窮人，弱者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通通地宣告了出來，整個城鎮都會在深夜中彌漫著一股無比低沉的聲音，猶如將死之人最後的歎息，像協奏曲一般，夜夜演奏。在雪季最寒冷的一天夜晚進入高潮，也在最寒冷的一天夜晚進入徹底的安靜當中。

    這便是雪季，一個殘酷的死亡季節！

    小乞丐們這一天到倒是不用再等待著食物的重新煮熟，因為早就有一筐的食物準備好發放給他們。

    而送來午飯的好心人正在他們的腳下，一處昏暗的地下室中和騎士安德商議著關於進入城堡的事情。

    狡兔三窟，任憑誰也沒有想到，安德竟然在鋪滿石塊的巷道挖出了這樣一個近五十平方的地下室，而且這個地下室還有一條通往城鎮外的通道，之前挖掘出來的泥土就是從通道送往鎮子外的。

    而這也是周莫和小貓熊剛剛得知的信息，反叛軍已經將情報傳遞到了安德的手上，關於地下室的秘密也就成為了可以向他們公開的信息，特別是他們還帶來了四個碩大的腦袋——冰原狼的頭顱！

    安德看著用橘黃的燭火近距離地照亮了隨意堆在桌麵上的怪物頭顱，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端詳，看到這一幕，周莫還是忍不住取出了短木杖，消耗少量的精神力，讓短木杖的尖端發出了柔和的白色光芒，雖然並不能覆蓋整個地下室，但總比安德需要貼著頭皮觀察冰原狼的腦袋好上數十倍。

    安德感知到光線，抬起頭回應了一句感謝的話後，又重新低下了頭，然後又猛然地抬起了頭，發出比看見冰原狼腦袋還要震驚的聲音：“你，你，你是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