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弛負手，微笑著走近沈悠悠：“我聽說，沈悠悠你現在在李靈李大人帳中服侍？”

    沈悠悠朝下怒了努嘴：“是！”

    沈悠悠臉上雖然隻說了一個字，可臉上滿滿寫著“這關你什麽事？！你也管的太遠了吧！”

    “沈悠悠？”李靈在軍帳中聽見外頭的聲響，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臉帶疑惑地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看到周一弛，李靈朝他拱拱手：“周大人。這麽晚了，周大人在這裏做什麽？”

    周一弛頓了頓，看著李靈，眼中飛速閃過一絲笑意。他也朝著李靈拱拱手：“周某隻是在這軍中散散心，想不到，走到了李大人的軍帳附近。周某打擾李大人休息了。”

    李靈點點頭：“無妨，周大人嚴重了。”

    沈浪四十萬大軍，百姓們休息時，通常休息的地方相距不遠。

    而軍官們的軍帳紮得也不太遠，就如沈浪的軍帳，李靈隻要步行一會兒就可以走到那邊了。所以，周一弛的軍帳距離李靈軍帳也不會太遠。若是散心走走，確實會走到其他軍官的軍帳附近。

    周一弛笑了一聲，道：“李大人少年英俊，武藝不凡，前途遠大。我看，這位沈悠悠姑娘似是已經對李大人情根深種了……”

    李靈疑惑地看向沈悠悠。

    沈悠悠麵上一急，看向周一弛，怒目：“你胡說什麽？！”

    周一弛淡淡道：“遠遠的，我就見著沈悠悠姑娘無聲摸向李大人的軍帳……這——難道不是沈悠悠姑娘想要自薦枕席，讓李大人收房嗎？”

    李靈皺眉：“沈悠悠？我不是說過了，我沐浴的時候，不習慣有人在外麵嗎？你故意不聽話？你……還準備進來？你又想玩什麽？”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看看，啊不對！沒有！”沈悠悠著急地看向李靈，百口莫辯：“我沒有——我沒有想自薦枕席！”

    李靈麵色微沉，不說話。

    周一弛輕笑道：“這麽說，是周某看錯了？沈悠悠姑娘並沒有偷偷走向李大人的軍帳？”

    “我，我，我……”沈悠悠看向李靈，見李靈麵上有些生氣，急的抓耳撓腮，她轉向周一弛，怒道：“好你個周一弛，我不是已經向你服軟認輸了嗎？你這麽還抓著我不放！要同我作對！”

    周一弛歎息一聲，搖搖頭，聲音溫和道：“並非如此。周某並不想與沈悠悠姑娘作對。就如此刻，周某並未叫破你的身份。周某隻是覺得……沈姑娘不該瞞著李大人做事……李大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這樣違逆她的心意，這就不太好了……”

    話畢，周一弛朝著李靈拱拱手：“李大人，夜色已深，周某也要回去休息了。告辭。”

    李靈無聲朝著周一弛拱拱手。

    周一弛離開後，李靈轉頭對沈悠悠道：“沈悠悠！我說你今天怎麽這麽乖？原來又是要玩把戲？”

    沈悠悠一臉委屈地看著李靈，低聲呐呐道：“我沒有……”

    “那周一弛說的，你偷偷摸摸想要進入我軍帳是假的？”李靈問道。

    沈悠悠：“……”

    李靈怒道：“好了！從今往後，沐浴這種事，你不用管了！還有！若是你什麽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讓我發現了，我就把你還給甄世明。”

    沈悠悠低著頭，沮喪極了：“哦……”

    “沈悠悠，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你為什麽會和周一弛認識……你願意留在我這裏，就好好盡職盡責，你不願意，就走！不要鬧！不要玩花樣！”李靈再次道。

    沈悠悠低著頭，像個小學生一般，低聲道：“哦……我知道了……我再不敢了……”

    李靈搖了搖頭，掀開軍帳。回到軍帳中，李靈也沒了沐浴的心情，直接開始盤膝打坐。

    沈悠悠鬱悶地看著李靈的軍帳，有心想要回去整理浴桶等物，卻怕李靈太過生氣不敢進去。

    沈悠悠默默站在軍帳外，死命捏了捏衣角，她瞪著周一弛離去的方向，狠狠道：“死周一弛！壞我好事！”

    ……

    這一夜之後，李靈待沈悠悠冷漠了一些，沈悠悠反而乖巧起來，像一個俏皮而認真的小侍女，對李靈盡職盡責。

    時間一久，沈悠悠再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李靈便漸漸接受了沈悠悠的存在。

    而沈悠悠，除了偶爾盯著李靈，猛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怎麽就不是女的呢——”外，再沒有試圖探查李靈。

    畢竟，李靈是貨真價實的天階強者，隻要她願意，換個侍女，甚至把沈悠悠調到自己看不到的軍區去，都是一句話的事。沈悠悠武功是不錯，可在這強者如雲的沈浪大軍中，她的實力還不足以讓大將軍王另眼相看。

    天階至強者——這五個字，可不是說著玩的。

    李靈和周一弛平時在軍中雖然不顯山露水，看著和平常軍官沒有什麽不同。可隻要他們願意，他們倆能得到的權勢和特權，除了大將軍王之外，再無人可以比肩。

    沈悠悠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再不敢造次。

    那一夜之後，周一弛不再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李靈，似是將她當做了一個共事的天階強者，友好卻不親近。

    跟在周一弛身後的蘇任，每每見到李靈時，眼中還是會忍不住露出懷疑的神色。

    蘇任曾偷偷問過沈悠悠，知道沈悠悠刺探失敗，並沒有探查出任何結果，又礙於李靈天階強者的實力，不敢再輕易試探。

    蘇任希望這個天階強者李靈，就是他的舊主李靈。

    對於舊主李靈，蘇任雖然放棄了，可他至始至終，心中都有著一份愧意，他更不願意舊主悲慘的死去。蘇任希望她活著。

    可如果眼前的天階強者李靈，真的就是他的舊主，蘇任心中又有著說不出的糾結的感覺。

    當初，蘇任就是因為少女李靈的柔弱，在這末世中艱難求存，跟著這樣一個柔弱的少主，再加上那樣一個身份，在這末日中根本毫無出頭之日，所以，蘇任才能那樣輕易地放棄舊主。

    可如果，天階強者李靈——真的是舊主李靈呢？

    蘇任說不出心中的感覺來。

    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她能從那樣卑弱的地步，一竄而上，驟然間成為這世間第三強者，與周一弛並駕齊驅的人物。更不要說，她比周一弛要年輕幾十歲，將來，未必不能成為天下第一的強者。

    真到了那一步，她確實是有資格聚攏一切，再圖霸業的。

    而他蘇任呢？

    如果天階強者李靈就是舊主李靈，他蘇任就是做了個徹頭徹尾錯誤的選擇！

    他蘇任放棄的舊主，瞧不上的舊主，隻在眨眼之間，就飛上枝頭，身份能力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也不需要他蘇任去給她鞍前馬後。

    他所有放棄舊主的理由，都不再成立。

    到最後，他口中所說的一切……似是都變成趨利避害的“叛主”兩個字。

    周一弛希望少年李靈就是少女李靈，是因為他不願看到他心中覺得美好的少女凋零，他憐惜心疼她，希望她活著。

    蘇任希望少年李靈就是少女李靈，是因為他心中有愧，他希望她能安然平靜的活著。可若是李靈真的一步登天、傲笑九霄，蘇任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蘇任有些迫切地想知道，他是不是她。可蘇任又對結果有些畏懼，他不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