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後的坤寧宮，李靈在前往景仁宮的廊簷下停了停。

    李靈抬頭看著這皇宮上方的晴日藍天。

    司馬真此人，對李靈來說，就如同這深深高高的皇宮宮牆一樣複雜。

    最開始的初見，李靈又驚又畏。而在穿越時空那些時日裏的乖乖，當真是讓李靈心中真心親昵的，這種親昵勝過任何人。後來李靈明白，小貓咪體內是司馬真，李靈心中氣憤他的隱瞞。再後來又是星際海盜團中的同囚的日日夜夜，那時候，麵對星際海盜團，麵對生與死，其他的一切好似已經不重要了。

    回到這個世界，司馬真還活著，現實便再度浮上李靈的眼簾，讓她踟躕不前。為著司馬真的情誼，為著自己的承諾，李靈幾度覺得茫然。

    司馬真的再一次身中劇毒，性命垂危，一切又好似重演。她似是又回到了星際海盜團同囚的時候，似是進也錯退也錯。

    可那些進也錯退也錯的感覺，就在前往坤寧宮的幾步路上，消散一空。

    李靈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她隻是清楚的知道，在她心中，已無法將司馬真當做一個愛慕她的男子。她隻能將他當做一個種了劇毒的好友。

    在坤寧宮中，聽完皇後的一席話，李靈聽出了皇後的歡迎之意。

    可不知道為什麽，李靈就是覺得，她不能在猶豫下去了。

    就如坤寧宮，就如這高高宮牆的皇宮，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到此刻，李靈覺得，哪怕是司馬真沒有皇後，哪怕是司馬真不再是這大周帝國的皇帝，哪怕他也可以和她一樣，坦然成為一個大星辰國的公民，司馬真也並非她想要的伴侶。

    無關其他人，甚至無關他的身份，隻是幾步路之間，好似這樣的念頭便印進了心中。

    有時候人生說不清，有時候感情說不清。

    或許是一刻鍾的心頭一動。又或者，早在很久之前的點點滴滴，早就積累到今日的心頭明確。

    李靈緩緩朝著景仁宮踱步。

    李靈心中再如何明確自己與司馬真不可能，她也想等司馬真病愈之後再告訴他。

    等他病愈了，她告訴他，是她李靈將這個星球上報給大星辰國。她告訴他，她真的認認真真思考過，猶豫過，最後還是覺得沒有辦法和他在一起。

    倘若……倘若司馬真真的無法治愈，那便什麽都不說，陪他到他的生命盡頭……

    李靈緩緩朝著景仁宮走去。

    在錦繡宮廷裏穿梭，李靈朝著東側行去。

    黃色琉璃瓦，寬敞的一間又一間宮殿，行了不多久，李靈便見著昨夜暫居的景仁宮。

    還未踏進景仁宮的大門，就見一個穿著青色宮裝的侍女忙迎上來，躬身一禮：“參見安平侯。”

    李靈：“你是……景仁宮裏的宮女？”

    昨日李靈心裏正為著司馬真身中劇毒而煩躁，她也沒有好好認認景仁宮的宮女，到現在，李靈也沒記全景仁宮中的宮女。

    青衣宮女低著頭輕聲道：“回安平侯，奴婢是承乾宮的小容。珍妃娘娘想請安平侯入承乾宮一敘。”

    “……”李靈無語片刻。

    她昨夜留宿在景仁宮，看來對這後宮裏的所有人而言都很重要。

    她才見過了皇後，這會兒連珍妃也來找她了。

    在去見皇後之前，李靈心中還不免揣測皇後的態度。可現在李靈心中明確了自己的想法，心裏倒是非常坦然。她也懶得猜測珍妃找她又有什麽想法，從從容容道：“帶路。”

    青衣宮女又躬了躬身：“是。”

    承乾宮和景仁宮都在東六宮中，距離不算遠。

    跟著青衣宮女朝著承乾宮走的路上，李靈心中暗想，按照今天這情況，接下來若是什麽太後啊，還有皇帝的其他親眷想要見一見她，李靈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踏進承乾宮的宮門，李靈發現這承乾宮的外觀與景仁宮大體是相似的。

    還未等李靈進入殿門，便見一個年紀比皇後略大，穿著橙色裙裝，頭上攢著明亮的飛鳳金簪的女子笑著走了過來。

    這女子肌膚如雪，兩彎眉毛修得細長，五官明豔，她笑著走到李靈跟前。

    李靈躬身一禮：“參見珍妃娘娘。”

    未等李靈彎下腰，這女子便扶住了李靈的雙手，將李靈扶了起來：“安平侯不必多禮。安平侯是天下女子欣羨的天階至強者，怎麽能給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弱女子行禮。”

    李靈微微吃驚。

    好奇怪。

    司馬真宮裏的皇後對她看著極歡迎。

    怎麽這個珍妃看著也這麽友好？

    所謂的後宮爭鬥呢？

    李靈心中還在奇怪，就被珍妃拉著進了殿門，珍妃笑道：“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安平侯這樣的天仙。哎喲，本宮要是個男子，也要被安平侯迷了魂了。”

    進了宮殿內，隻見正殿的正中央擺著一張紅色方桌，四方桌的四側皆擺著一張長凳。兩個青衣宮女默默跪在地上。

    等李靈看明白了這中央紅方桌上的東西，李靈微微吃驚地抽了抽嘴角。

    那紅色方桌上，正擺著一張張畫得極為精致的紙牌。

    珍妃笑著指了指紅方桌上的紙牌：“後宮無聊的很，本宮什麽都不愛，就愛閑來時和幾個人打打馬吊牌。”

    珍妃輕輕揮揮手，叫地上的宮女站起身，然後轉頭笑看著李靈，道：“安平侯不知道，自入了金林城，太後娘娘不大愛見人，皇後姐姐實在是端莊正派的淑女一個，本宮曾邀過皇後來一起打馬吊……”

    珍妃聳聳肩，走了幾步：“皇後是不肯的。後宮就那麽幾個人，陛下又管的不多，何必這般端著？人生在世，大家痛痛快快玩有什麽不好？”

    珍妃笑著轉身看著李靈，邀請道：“如今安平侯入了宮，又在景仁宮中，近的很，不妨來找本宮玩玩馬吊牌啊！”

    李靈麵上帶著止不住的訝異，張著嘴笑了笑。

    珍妃揮了揮袖，自如道：“若是安平侯有意，我們還可以投壺啊投骰子啊，玩球本宮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