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知道“我很高興”這四個字的意思。

    在李靈心中，夏啟並不是外人。

    從李靈知道可以搭乘宇宙飛船在片刻間抵達晉國之後，李靈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想要搭乘這個“便車”了。

    她腦中第一個念頭並不是“搭便車”要付費，也不是不該搭別人的“便車”，李靈自然就覺得自己不搭“便車”，靠自己飛過來的舉動有點傻。

    那是一個很熟悉的友人才有的態度。

    雖然隻是與夏啟見了幾麵，李靈已早早沒有將他當做外人。

    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李靈卻不由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那些真正與李靈親近的人。錢姨娘身死，小朝遭過死劫，如今不知是什麽境況，沈浪與司馬真不提也罷，沈悠悠心中終究是念著李靜靜的血脈的……

    這樣數下來，李靈不得不苦笑。

    似是隻有夏啟這個並不曾見過幾麵的網友，才算是真正親近的、她李靈的好友。

    李靈麵上冷然，心中卻是真正生出了一絲畏怯的。

    人生若隻如初見。

    那些遠觀的男男女女，無論是沈浪，還是司馬真都是那般風華無雙、傾倒眾生的人物，他們還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們還真正願意擔起天下大責，並不是那些不負責任的昏庸之輩。

    無論內外，好似都是金玉一般燦爛光輝。

    李靈曾那樣欣賞他們，那樣欣喜地去結識他們。

    就算此刻，若是沒有那些過往，李靈見得沈浪這般護佑天下、忠君愛國的大將軍王，她也會讚他是英雄豪傑！若是沒有那些過往，李靈見的司馬真身染重疾、命不久也，卻仍舊為了他的祖宗基業、為了大周天下而殫精竭慮，李靈也會讚他是明君！

    可真正走近了這些人身邊，真正做了那個因為萬民而被犧牲掉的人，李靈又不得不退步千裏。

    再容不得親近。

    站在真正光輝燦爛的人身邊，她是不是就該奉獻出全部，忘掉自己，仰頭捧起他們的責任與榮耀？

    在此時此刻，李靈是真的親近夏啟，將他當做好友。可經過這麽多事情，李靈有些不敢與人“太過親近”。

    就遠遠的看著，他們都是這樣美好的人。可當自己走近了，那些美好的人身上卻各個帶著尖銳的利角，磨得她自己也不得不帶上強硬的盔甲。

    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罷。

    不必太過親近，讓她保留這份遠觀的美好的感覺。

    李靈並沒有接夏啟的話頭，而是輸入：“夏啟，你能在幾分鍾時間之內，把急件送到我的手中，你……有我所在的地址？”

    這些日子以來，李靈一直在飛行移動。如果說夏啟知道她現在所在的地址，也就是說，夏啟已經能夠實時掌握她的動態了。

    殺蟲王子：“嗯。解釋一下好了。通常我們來到土著星球，身為官方，我們都需要即刻勾畫這個星球的大致情況。關於環境、氣候、地理、生物、社會結構等等等等。每一個土著星球，都會被機器人巡視一遍，然後我們會得到一些基礎的信息。真正官方接觸土著星球的時候，一般都有了具體的方案、我們並不會在毫無了解的情況下去接觸這個星球。這並不明智。”

    殺蟲王子：“當然，你所在的星球有些特殊的情況，就是喪屍。所以，我除了釋放一些搜集信息的微型機器人之外，另外釋放了一些機器人鎖定喪屍來解決。”

    殺蟲王子：“除非必要，一般這些信息會留在密檔中。不過，你所在的地址……我恰好看到了。”

    李靈挑眉：“恰好？”

    殺蟲王子：“好吧，我在微型機器人的視頻中看到了你的頭像，所以就多看了幾眼。”

    李靈搖了搖頭，她才不知道大星辰國有那些接觸土著星球的時候有哪些手續呢！

    李靈：“……不和你談這個，在這一點上，我肯定說不過你。對了，夏啟，你送了我那麽多中級營養液，價格是多少？”

    夏啟：“你確定要和我算得這麽清楚？”

    李靈頓了頓：“好吧，我就記得那初級基因進化液的30億好了，其他當你請客。嗯，我還是有點好奇，中級營養液的價格是多少？”

    夏啟：“100。”

    100星辰幣？

    這麽算起來，就是比普通的一頓飯貴了許多，但也算不上太貴。

    李靈：“原來如此。”

    李靈拉著秦霍等人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天色已經將要暗下來。現在，她和夏啟聊了幾句話，天色已經全黑了。淡淡的星辰光輝出現在夜幕中，一輪明月灑下光輝。

    半透明的光屏隻是停頓了片刻，便跳出了一條新的信息。

    殺蟲王子：“李靈，身為朋友，有些事情我不該幹預太多。但是……我本想徹查你是因為什麽腹部受毒素破壞的時候，查到了……金林城皇宮太醫院的密檔……”

    李靈麵色一怔。

    殺蟲王子：“……李靈，我知道你與司馬真同居，那麽……司馬真用的藥物……算是經過你同意的情趣嗎？”

    李靈愕然。

    夏啟他是不是想太多了？！他是不是管太多了？！

    李靈麵上浮起一絲怒意：“夏啟，你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一點嗎？！”

    殺蟲王子：“很抱歉。這確實不是我該管的事情。我隻是擔心你。以你的武力，若是沒有這些藥物，你應該可以在這個星球上隨心所欲，沒有人能傷到你。而如果這星球有這些藥物，你也會受到傷害。身為你的朋友，之前因為物理上的距離，我無法顧忌你的安危，但心中還是有所疑慮的。這個星球畢竟不是法製社會，而是皇權社會。”

    李靈深深呼吸了幾次。

    那些事情提起來，真是讓人又難堪，又難受。

    李靈板著臉輸入：“情趣你個頭！不聊了！”

    發完這句話，李靈關上了直播半球。

    李靈氣呼呼地閉上眼。

    夏啟！高科技世界！微型機器人！真是無孔不入啊啊啊——

    李靈胸中含著一絲怒氣：她真應該控告夏啟侵犯了她的隱私權。

    “哎——”李靈又轉而歎了一口氣。說到底，夏啟也隻是擔心她而已。

    李靈一時想夏啟是真心關心她，一時又想這真是關心過了頭，居然連“情趣”兩個字都給拋出來了。

    李靈磨牙，低低道：“這特麽是把我當不懂事的未成年少女關懷嗎？情趣？！”

    按照李靈穿越的年歲，她早就成年了！

    李靈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和司馬真之間發生的事情，根本不是因為不知世事而被誘騙發生的！

    她和司馬真之間，隻是選擇、放棄、信任與背叛。

    李靈一邊咬牙，一邊又有點泄氣地想，按照她現在這個身體的年歲——李靜靜真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