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老鄉這兩個字，李靈不由抬起頭多看了金子律兩眼。

    這個金子律，又何嚐不是一個“坑爹的老鄉”。

    李靈沉默片刻，盯著金子律：“我記得，每一次在穿越之前，你都會提示我們‘生死自負’。所以……你在搜集信息的時候，其實已經沒有理會我們三人的生死了，是嗎？”

    金子律收回看向李靈的目光，將雙目落在空蕩蕩的實驗室中：“我在意地球。我也在意五萬年之後的地球。我在意這世上每一個存活的人類。如果有需要，我願意犧牲我自己去成全這裏所有人類。如果有需要，我也會犧牲你們三人。”

    李靈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曾經猜測過，“神”是不在意他們三個人的生死的。因為“神”還有可以備用的“穿越者”。

    如今聽金子律說起來，雖然原因不同，可最終確實一樣。

    讓他們三個人作為穿越者，一開始，金子律就沒有把他們三個人性命放在心中。

    所謂的，為了大多數人犧牲少數人。他們三人便是金子律眼中的少數者。

    “那麽司馬真呢？”李靈仰頭看著金子律：“當初司馬真在高危任務中作為一隻貓死去，卻能夠以皇帝的身份活回來。”

    金子律摸了摸額頭：“我說過。在這座金林城裏，所有人都在加速研究拯救末日中所有人的性命。我們沒有時間去完善那些沒用的東西。第一種穿越材質製作出來，被試驗出來有差錯，我們就立即投入開始試驗第二種穿越器材。第二種穿越器材有問題，我們又馬上著手準備第三種穿越器材……”

    “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驗證有差錯的試驗品到底有多少問題。司馬真那種情況下活下來，到底是那種材質的特性？還是隻是偶然？你穿越成李靜靜，我穿越錯了時間，到底是偶然？還是有規律可以掌控的？”金子律搖頭：“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驗證那些東西。我們隻會立即開始尋找更穩定的第三種材質。”

    金子律苦笑一聲：“從第一種到第二種，分明已經有了進步。從第二種到第三種，我們幾乎做到了穩定。可我們卻來不及試驗第三種，便迎來了所有人的死亡……”

    “……是這樣。”李靈恍然。

    《美顏聖經》是不完整的，血紅色手鐲是有缺漏的，司馬真的穿越成貓是差錯的，她穿越成李靜靜也是差錯的，金子律穿越到她的身邊也是差錯的……

    金林城的試驗品都還來不及完善。

    倘若那時候的金子律等人有時間將這些東西都做到穩定完美的程度……也許，他們早早都穿越到合適的異世界離開了。

    李靈沉默許久，輕輕道：“……我可以穿越回到二十一世紀嗎？”

    金子律隻是看著李靈微笑。

    李靈皺起眉頭：“雖然我穿越到這裏是意外，可你後來控製我們穿越，除了司馬真以外，明顯沒有什麽大差錯。那麽……你可以把我送回二十一世紀嗎？”

    金子律眼中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李靈，這件事，你心中不應該很清楚嗎？”

    李靈深深呼吸了一次：“我隻問你，可不可以？你分明做的到！”

    金子律：“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就像當初我讓你們去看喪屍病毒的真相一樣……過往不允許改變！就連大星辰國那樣宇宙中的高科技大國，都將穿越時間定義為非法。連他們都不敢絲毫更改過去。我讓你們穿越……你們隻能作為微不足道的觀看者，任何可能改變曆史大潮的舉動，我都不會允許你們嚐試。”

    金子律仰頭看著實驗室雪白的天花板，好似透過天花板看向土地上的人類：“如今的人類血脈……已經是我們窮盡一切心血的保留……我沒有能力去承擔那樣的責任。讓你回到過去，哪怕隻有億萬萬分之一的可能，讓曆史出現偏差，我都不能答應。我無力承擔那個億萬萬分之一。”

    “還有……”金子律低下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李靈：“還有，更何況那個想要穿越時間的人是你——外星人。”

    “什？什麽？”李靈呆愣住了。

    金子律直直看著李靈，李靈卻滿心滿臉的茫然：“什麽外星人？你，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二十一——”

    李靈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突然閉上了眼。

    一層淡淡的金光出現在李靈的周身。

    等李靈再度張開眼之時，她的神色已經大有不同。

    那是一張平靜中帶著一些輕鬆笑意的臉，雙目中帶著高高在上的傲然與漠視蒼生的漠然。

    “李靈”輕笑了一聲。她後退兩步，朝著金子律點了點頭：“神交已久，地球上的智者。”

    金子律朝著“李靈”躬了躬身，鄭重道：“……如果我猜測不錯，您應該是魂體族的殿下？”

    ……

    冰夜號1957宇宙飛船。

    寬大明亮的會議室中，長長的會議桌上。

    夏啟帶著的人，與魂體族的族人分別列席左右。

    聽了魂體族族人的解釋，夏啟隻是冷著臉沉默。

    秦軍卻睜大了眼，滿臉不可思議：“你們說，你們那位剛剛出生沒有多久的皇太女，那位小殿下一直就在這個星球上？”

    坐在右側的一個高高瘦瘦的魂體族男子點了點頭：“大半年之前，小殿下本來是想追著星際海盜玩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小殿下卻突然決定留在這個星球。小殿下一直附身在一個土著身上，沒有現身。殿下並沒有告知我們原因，隻是發信息過來，讓我們在這裏等她。”

    夏啟輕輕敲了敲桌麵，冷淡道：“我已經知道了。那麽，你們特意讓我親自過來，有什麽用意？”

    坐在夏啟對麵的魂體族少女看著夏啟完美又冷漠的容顏，麵上一紅，輕聲道：“是我們收到殿下的信息，殿下說，請您不要幹擾她的事情。她現在辦的事情，對魂體族非常重要，請純種人族同盟們不要插手。”

    “……”夏啟右手驟然握緊，他目中一厲：“你們殿下到底附身在誰身上？”

    對麵的女子麵色一白，不明白夏啟為什麽突然變臉，結結巴巴道：“不，不，不知道啊！殿下並沒有通知我們。”

    夏啟霍然起身：“回去！”

    話畢，夏啟不再理會會議桌上的男男女女，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秦軍等人驚訝地起身跟上了夏啟的步子：“元帥？”

    長桌另一側，所有的魂體族肅然起身。高高瘦瘦的魂體族男子高聲道：“元帥！你難道忘了純種人族與魂體族的同盟約定嗎？這是我們殿下的要求！這件事絲毫沒有損及純種人族的利益！這是我們魂體族的事情！元帥！元帥你要幹涉我們魂體族的利益嗎！元帥——”

    夏啟便如沒有聽到一般，大步離開了。

    高瘦的魂體族男子側頭看向身側的少女，沉聲道：“立即發信息給殿下。”

    魂體族少女卻雙目亮晶晶地看著夏啟大步離開的背影，滿眼的小星星。

    高瘦男子敲了敲少女的腦袋：“聽到沒有，快點發信息給小殿下。”

    “哦，哦哦。”魂體族少女紅著臉點點頭。

    “還有，”高瘦男子看著離開的純種人族的方向，麵色微微有些沉重：“問問殿下，人族戰神的這個舉動，到底算是什麽性質？這隻是一件可以含糊過去的小事？還是涉及同盟邦交的大事？”

    魂體族少女悶悶地皺起眉，她並不想與人族戰神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不會吧。那位元帥也沒做什麽啊！”

    高瘦男子搖搖頭，長長歎息：“女王已經在衰老……殿下雖然才出生不久，可她很快會成為我們魂體族的核心。這件事是殿下在做主導，這件事的性質，也該由殿下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