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沈遷羽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她心髒上時常出現的那種幾近於慌亂的企盼，正是愛情。

    她愛著這個即使什麽也不說、卻能好好的不顧一切的將他保護起來的人。

    曾經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在經曆了那麽多的痛苦和折磨之後，苦難所回饋給她的是無比的堅強與固執。

    從不肯對任何人示軟的她，終於到了這個大妖獸的麵前，可以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哭，像個孩子一樣笑。

    即使有的時候偷懶，不想將一切都考慮進去，不想想的太多，這個人也足以保護她。於是她有的時候甚至可以間歇性的偷偷懶，無比愉悅的樣子。

    最初感受到這些的時候，她抵抗過害怕過，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種抵抗的心理漸漸被磨平了。

    她的心髒先於她強硬的心理，先接受了這個人。

    即使剛剛在扶蘇樓，被洛扶月說了那樣奇怪的話，沈遷羽竟然一點氣憤都沒有。她甚至想到了洛扶蒼給過她的吻，和他冰涼蒼白的胸膛。

    哥哥……”

    沈遷羽頓了一下，她的眼睛幹淨清澈的像是寒冷冬夜裏最為明媚的星星。洛扶蒼察覺到了這兩年沈遷羽的變化，從最初漫天花海裏的那個古靈精怪性子強硬的小女孩，變成了今日他懷裏紈絝嬌奢的貓咪。

    剛想說什麽的時候，沈遷羽忽然狀似凶狠的撲了起來，狠狠的撞進洛扶蒼的胸口。她齜氣尖尖的貝齒，咬著洛扶蒼過薄的嘴唇。

    雙臂狠狠的勒住洛扶蒼，眼睛裏有著足以讓洛扶蒼心疼的神色。

    你不要再讓自己那麽危險了。”沈遷羽這樣說，她的手甚至慢慢的在顫抖。回想這兩日的事情，她不是一點都不害怕的。

    她心中的洛扶蒼，即使是當時在厲鬼城被鎖住的時候，都是無人可敵的高高在上。他太強硬太強大了，強大到沈遷羽曾有一度幾乎將這個人當做神祇。

    可是她沒有想過，這個人也有如此無力的時候。

    他也會武功盡失，他也會無可奈何。他一身狼狽隱藏在懸崖峭壁上小小的山洞裏的時候，沈遷羽想過很多。

    甚至曾有一度她幾乎要將那裏當成她們兩個人的墓穴了，可是洛扶蒼還是重新站了起來，回到了他的神壇。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洛扶蒼成了沈遷羽安全感的一種。

    我不想讓你出事。”她緊緊地抱著洛扶蒼，因為終於緩過來的恐懼感，雙手都在微微顫抖：“那個時候……”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看上去既可憐又讓人心疼。

    這樣的沈遷羽讓從來冷漠殘暴的妖獸也變得手足無措，他看見了沈遷羽的眼淚，也看到了沈遷羽的脆弱。

    即使當年在水月庵被老婆子欺辱的時候沈遷羽都沒有這樣脆弱、後來在太後麵前、在櫻狩、在那個滿是厚重冰雪的昏暗山洞裏，沈遷羽都沒有這樣的脆弱。

    可是今日，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了一種異常軟弱的狀態。

    她的軟弱，全部都是因為洛扶蒼。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洛扶蒼緊緊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小小的少女就蜷縮在他的懷裏。因為絕情穀的原因，距離這麽近足以讓沈遷羽周身難受了，但是她未曾有一點想要退開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我，好害怕！”

    女孩終於講這句話補全，洛扶蒼一怔，更是將這個人抱進懷裏。這是第一次，他聽到沈遷羽說道害怕這樣的詞匯。

    這個固定精怪的少女，竟也有說自己害怕的一日。

    那種依賴與依戀是不會騙人的，洛扶蒼將臉埋進沈遷羽的發絲當中，嗅著隻屬於少女的香氣。

    再忍過一段日子，明年，這個孩子就要及笄了。

    距離她知道真相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洛扶蒼揉了揉她的頭發，明明心裏是千回百轉的溫柔，最後卻也隻剩下了一句話。

    瞧你那點出息。”

    沈遷羽不是沒有聽出這個人的別扭，如果不是這麽別扭的性子，這個人幾乎也就不是她喜歡的那個洛扶蒼了。

    所以她沒有生氣，也沒有顯示出一絲被打擊到的樣子。

    自己繞著耳邊的頭發玩了兩圈，然後嘟著嘴如尋常少女一樣對著自己的大妖獸撒嬌：“可我這一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洛扶蒼重新將她攬進懷裏，心底一片柔軟。

    既然如此，準你在本座身邊糾纏一輩子。”

    這已經是這樣的洛扶蒼能說出最好聽的情話了，放到現代來說簡直就是直男癌，但是今時今日，幾乎知道洛扶蒼全部故事的沈遷羽，覺得自己傻爆了。

    她竟然為了這句話，開始感動。

    我一定會找到靈脈的……一定會……”

    沈遷羽默默的發誓，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剛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的她了。她有了更重視、更像保護的東西了。

    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抱著洛扶蒼的沈遷羽暗暗發誓，無論是誰都不行。她仰起頭，看著洛扶蒼的眼睛。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哥哥。絕對會，好好保護你。”

    雖然說洛扶蒼並不是需要被誰保護的人，可這幾乎還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有人與他說會好好保護他。

    心髒變得越發的柔軟，他愉悅的笑了笑。

    好！”隻是一個字，對於洛扶蒼本人來說卻已經是一種一生一世的承諾。他信任這個女孩，並且願意軟化自己，也學著用平等的態度去依賴這個女孩。

    你保護我，我保護你，直到永遠。”

    沈遷羽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這種話麵對麵地說出來實在是太酸了，隻要她自己知道就行，隻要她自己一直記得就行。

    她是，絕不會背叛洛扶蒼的，在洛扶蒼背叛她之前。

    所以，虎符的事……”

    沈遷羽忽然記起他們兩個人最初的話題，洛扶蒼皺著眉看了一眼這個根本不看氣氛煞風景的丫頭，稍稍用力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可是到底舍不得懲罰她，愛情使人愚鈍，這句話對任何人都有效果。不知怎麽，他就是拿這個丫頭無可奈何。

    歎了口氣：“讓顏大人收好，這東西弄不好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在懸崖山洞中的時候他聽沈遷羽說了那些過往，也聽過沈遷羽說從前顏府的下場，不管是真是假，他都絕不能允許他眼前的這個人，在經曆一次。

    這一次，他絕對會好好保護這個人、和她所在乎重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