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長介的話，沈遷羽愣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凝視住沈長介的眼睛，想從裏麵察覺一些什麽。可是，沈長介這個人藏的太深，根本無從下手。

    像是察覺到沈遷羽的詫異，沈長介笑了一聲，還是一貫那種溫柔而體貼的模樣。笑容掛在臉上，讓他看起來異常的好看。

    他獨自往前走著，因為知道沈遷羽一定會跟上來。

    “你同執政王在一起是不會有未來的。”沈長介沒有回頭，隻是語氣柔和的這樣說著。他的態度非常篤定，篤定的好像可以預知未來一樣。

    沈遷羽收起剛剛稍顯無措的樣子，這樣的平靜反而讓沈長介覺得更為有趣。

    他在湖邊停了下來，好像想到了什麽一般，頗顯寵溺的笑出聲。

    “本王第一次見你，其實是在這裏。”他扭過頭看了沈遷羽一眼：“那天你在這裏，將千寶珠丟了下去，模樣可愛的緊。”

    沈遷羽竟不知道，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沈長介就已經對她懷有這種心思了。她沒說話，默默的看著沈長介。

    有風從樹梢掠過，吹起滿湖漣漪。沈長介仿若想到了那個時候沈遷羽的模樣，慢慢的笑出聲。

    “那個時候本王在想，你若真是本王妹妹，也沒什麽不好。”他話鋒一轉：“便你真是本王的妹妹，本王也想要一直將你養在身邊的。別人能夠為你做到的事情，本王自然也都可以。

    別人無法為你做到的事情，本王也可以為你做。”

    他扭過頭，看著沈遷羽：“何必偏與洛扶蒼糾葛呢？他從前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本王更清楚。一個沒有心的人，事實上是非常可怕的不是嗎？”

    終於，沈遷羽抑製不住的表現出了明顯的不悅和不耐煩。

    “皇兄若是今日想談合作，說說靈脈的是，遷羽自然是歡迎的。”她的眼睛裏閃現出濃重的戾氣和殺意：“但皇兄若隻想說這些，恕我無法奉陪。”

    她冷哼了一聲：“本宮喜歡誰，還輪不到皇兄來說三道四。”

    沈長介看著這樣的沈遷羽，默默的笑出聲。沒辦法，他就是喜歡著對方的紈絝與囂張。這個小丫頭齜牙咧嘴露出尖銳的牙齒和利爪時候的樣子，實在想讓人將她攏進懷裏。

    他甩了甩袖子，看上去並不生氣的樣子。

    “好，既然你說到靈脈的事情，那咱們就來談談靈脈。”沈長介收起臉上虛假的笑意，難得的露出認真的樣子：“本王有兩件事想與你說。”

    他哼了一聲，不知為何有些嘲諷的樣子：“第一件事本王猜執政王應該也是聽說過的，當年聖上用靈脈後人養蠱的時候就有這種說法，說靈脈已經不在了。

    將能夠繼承靈脈的傳人、也就是執政王兄弟送出來，就是為了保護靈脈最後的希望。當初大家都說這種說法的可信度很高，包括聖上和前十一王爺，都曾經默認過這種說法。”

    沈遷羽愣了一下，若是如此，也算能夠解釋清楚為何聖文帝本是想依靠著她來靈脈，忽然又默許鄭安澤和沈長安要她性命。

    很有可能，鄭安澤手上握著的鄭家的東西，正能夠指證這一點。

    “鄭將軍現在在你們手上不是嗎？”沈長介看著沈遷羽，眼底流露出沉沉的陰鷙表情：“如果他手上的東西真的能夠證明這一點，就意味著之前這段時間我們所有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沈遷羽剛想說什麽，就被沈長介打斷。

    “但是，也有另一種說法。”他看著沈遷羽的眼睛：“靈脈是存在的，那裏居住著的是時之遺失者！”

    沈遷羽皺眉，一臉的無法理解。“時之遺失者？”

    看沈遷羽疑惑的樣子，沈長介才將眼睛移開：“這也是為何本王要單獨與你說這件事的原因。”

    他遠遠的看著湖麵，目光並沒有一個準確的焦點。而是帶著一種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清楚的茫然感。

    “一群不屬於現在、不屬於過去也不屬於未來的人。”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要比現世之人懂的更多，生存在時光的夾縫中，苟延殘喘。”

    沈遷羽頓時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像是隻身跌入了滿是深冰的湖，溺的無法呼吸，一直壓抑著下沉，直到什麽都看不見。

    “與世俗所傳的、靈脈的人是最接近神不同，他們實際上是一群被時間放逐了的罪人。”沈長介指著遠處的山嵐，那裏是東方：“與其說著是他們拯救世人，不如說他們也在渴求著被拯救。”

    沈長介忽然回過頭，看著沈遷羽：“你的身份，或者說你的特質，執政王是不是知道呢？他本是那種高高在上暴虐殘忍的性格，為什麽偏偏對你有所不同呢？”頓了一下，最後才下結論：“會不會是因為，你有許多地方，都與傳說中的靈脈之人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呢？”

    沈遷羽後退一步，幾乎忘記了呼吸。

    沈長介這次才將目光別開，閑的語氣清冷。

    “即使是這樣，你也還是完全信任他，要留在他身邊嗎？”他哼了兩聲，看上去諷刺又無情：“你真的完全了解這個人嗎？還是說事實上你也隻不過是看到了一些他想給你看的東西而已呢？”

    對方說的實在太認真，而且並不是沒有依據。就像沈長介說的，這些話洛扶蒼追尋靈脈這麽多年，不可能這些事情沈長介都知道他卻不知。

    可是，就算沈遷羽曾經在洛扶蒼被追殺的時候與他坦白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洛扶蒼也什麽都沒與她說。

    那麽，洛扶蒼到底都對她隱瞞了些什麽？又為什麽要隱瞞著這些事情？將鄭安澤囚禁之後，一直是九幽的烈焰在做審訊，沈遷羽也沒有過多參與。

    洛扶蒼為何要引導她淡化這些事情？在鄭安澤身上，洛扶蒼究竟有沒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還有，那些被傳為是時間放逐者的人，究竟都是什麽身份。

    他們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們與自己、與未來又有什麽關係呢？還有前半書、和窺天所寫的後半書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為什麽當時窺天那麽篤定自己一定能夠成功的回到大律？窺天是不是曾經已經尋找到過所謂的靈脈，他是如何從大律去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又是如何從現代將自己成功的送回到大律的？

    沈遷羽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想起曾經她被收養的時候，她的養父晃爺與她說過的話，說她是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人。

    晃爺的勢力並不算可是他查遍了沈遷羽當年所有的軌跡，都沒有找出她的生身父母是誰，為什麽被拋棄。

    她被起名叫做千嶼的原因，也是因為晃爺說她、無根可依，千嶼而居。當時窺天送她來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不也是終於找到你了。

    一團團迷霧終於將沈遷羽淹沒，她覺得自己的頭異常的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