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扶蒼進門的時候，沈遷羽正在床上坐著讀他常看的那本書。

    這是一本講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的書，是當年洛扶蒼從靈脈帶出來的。這本書說實話寫的挺奇幻的，就連孟婆判官這樣的奇人幾乎都完全看不懂，沈遷羽卻時常能拿來打磨時間。

    這是一本手稿，裏麵的記錄方式批注方式都跟現下的習慣有著很大的不同。但是沈遷羽卻無比熟悉書上的書寫方式。

    這本書，說不定是和她來自一個地方的，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她將書放下，看了一眼滿身風雪從後麵窗戶進來的兩個人笑了一聲：“怎麽樣，有什麽收獲嗎？”

    洛扶蒼沒有說話，倒是一直跟在後麵的判官說話了：“如小大人所料，那位所謂的菩薩娘娘，是以血養蠱的。”

    沈遷羽摸了摸自己眼角深紅的淚痣，忽然笑了一聲。

    果然如此啊，果然是這樣。為什麽《後半書》裏記載，真正的馭靈者是眼角有淚痣的，為什麽隻有她才能找到靈脈。

    為什麽《前半書》裏的陸離會寧願舍命白了一頭的頭發也要將時空逆轉，為什麽會憎恨裏麵的她的母親白夫人。

    哥哥，我讓你問的事情如何？”

    洛扶蒼沒有摘下臉上的假麵，隻是將滿身風雪清理幹淨，這才聲音低沉的回答：“你說的沒錯，與南疆巫族其他人不同的是，左巫女並不姓巫族的皇姓嵐，而是姓白。”

    看來，她沒有猜錯了。洛扶蒼也是看過一部分《前半書》的，這一點毋庸置疑。當沈遷羽讓他去查那個左巫女是否是白姓姓氏的時候，他幾乎就已經明白了沈遷羽的意思。

    洛扶蒼、就是《前半書》裏的陸離。沈遷羽，便是《前半書》裏的洛千羽。至於顏如玉，就是那個充滿故事滿身秘密的白氏。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沈遷羽無奈的笑了一下。越是覺得自己已經接近那個真實的答案了，其實背後出現的疑雲就越多。

    在《前半書》裏，陸離就一直在尋找洛千羽的生母白氏，正如同他們現在在追尋顏如玉是一樣的。

    到底有什麽秘密呢，這個人身上？”

    沈遷羽歎了口氣，洛扶蒼忽然上來揉了揉她的頭發：“無需糾結這麽多，等到了南疆尋到她，所有的謎底就會揭開了。”

    知道這個人是在安慰自己，沈遷羽的心情也很是微妙。夭壽啦，大妖孽都會安慰人了。她笑了笑，卻也知道這是因為喜歡自己的原因。

    於是點了點頭，看著洛扶蒼：“說說你們的成果吧，我和千金出去倒是沒碰上什麽有意思的事兒。

    反倒是剛剛聽掌櫃的講了個米鋪的故事，很有意思。

    幾年以前，這邊兒的那位菩薩娘娘就已經會用蠱了。一個自小生活在都城的官宦家小姐，竟然能將蠱這種東西玩兒的這麽順，不是很奇怪嗎？”

    洛扶蒼看了她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們其實都猜到了這個顏如玉可能根本就不是一開始真正的那個顏如玉。如果是這樣的話，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掉包的，真正的顏如玉又去了哪裏，這些問題都是必須要知曉的。

    風聲我和千金這兩天已經放出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位也就該知道了。不過今年的年咱們可能要在杭城過了。”

    沈遷羽攤手，眼睛裏滿滿都是少女的飛揚跋扈。

    她這兩天與千金跑遍了杭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不是隻為了買吃的，當然，對千金那混蛋來說絕對買吃的也一樣重要的。

    喂，那個老太太的情況怎麽樣你到底查到了沒有啊？”她坐在了椅子上，慢慢的踢著腿玩兒，歪著頭看著洛扶蒼，眼睛裏除了信任還有一些撒嬌似的嬉笑。

    隻是給他提供了大概的方向而已，哪裏會有那麽好查。

    不能大幅度的動用暗衛，否則害怕有可能會被對方發現，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就是了。但是以防萬一，整個過程都需要很謹慎，所以並不容易。

    就算如此，洛扶蒼還是帶著淺淡的笑坐在了沈遷羽旁邊。

    幾年前已經死了。”他勾了勾嘴角，卻並看不出什麽笑容的樣子：“千真萬確，也並沒有什麽異常，簡簡單單被下葬了而已。”

    放心似的長舒了一口氣：“那還真是可惜了。”

    兩個人像是在說暗語一般，千金雖然被沈遷羽信任、判官雖然被洛扶蒼器用，但兩個人都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隻是在一旁靜靜的候著。

    說起來，沈遷羽與洛扶蒼這次出來所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個她前段時間讓洛扶蒼去查的老太太的孫子孫媳婦。

    如果沈遷羽記得沒錯的話，在她在水月庵的那段時間，這個老太太是庵裏的常客之一。與旁人不同的是，她的家在距離杭城很遙遠的關中。

    她每隔幾年就會來一次杭城，說是給菩薩還願。

    聽庵裏的師太們聊起過這一位，說是資質不行也就是順帶著的。好像是因為家裏的丈夫已經一把年紀了，還想帶個煙花之地的女子回家納做妾室，老太太氣不過才來的這裏，每年都因為覺得菩薩很靈才回來還願。

    不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過了。

    原來是死了。”沈遷羽的話幾乎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聽上去冷漠極了，她哼了一聲，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看來資質果然是不行。”

    從前那些年在水月庵裏受苦的是真正的沈遷羽，她自然發現不了這些所謂常來的香客到底與其他香客們有什麽不同。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不同的地方有很多。

    ——心術不正、偏執固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人都是非常容易被控製的人。而且大多是富貴之家，不需要動用力氣幹活，養尊處優。

    他們的有的追尋年輕、有的追求子孫滿堂、有的追求家庭有的追求富貴，而且一旦目的達成後必須要市場過來還願，否則會全身心的不舒服。

    沈遷羽早就懷疑了，這個庵裏，說不定是顏如玉用來試驗養蠱的一個據點。

    為什麽當年顏如玉離開皇宮的時候都城附近有那麽多的庵她不去，偏偏跑來這種荒郊野嶺？

    如果說是為了不容易被發現，為什麽偏偏是距離南疆很近的這裏而不是第四更為複雜環境更為艱難的偏近北荒那邊呢？

    結合現有的證據來看，最有可能的就是，這裏根本就是屬於顏如玉的地方。就算顏如玉不在這裏了，那些所謂的人體實驗也在繼續。

    而這，很有可能正是沈長央手裏所擁有的那些變態的人類武器的原因。

    沈遷羽一直懷疑，顏如玉很有可能是在做著人體實驗。但無論是什麽原因，做人體試驗都是絕對不能也不允許被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