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遷羽越來越想知道靈脈的下落、還有想要知道靈脈裏究竟住了怎樣一群人了。在這個殘忍的世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和不同的訴求。

    不同的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唯一的一點是每一個人都有所求。

    誰都不單純，誰都不善良，誰都不是簡簡單單就會被弄死的角色。而這一切，全部都歸功於所謂的靈脈。

    見到沈遷羽凝重的表情，孫姑姑這才將衣襟放下，苦笑了兩聲。

    所以殿下現在應該是清楚了吧，為何這兩個孩子是老奴生的，老奴卻這樣厭惡他們。為何老奴偏偏想離開這裏，回到都城去。”

    沈遷羽點了點頭：“她們對你動什麽手腳了嗎？”

    孫姑姑的眼神落在了那兩個孩子身上後，又挪到了一邊：“想必殿下這些日子也在城裏打聽過城裏的情況了，但有件事殿下一定是沒有打聽出來的。”

    她的口氣很肯定，卻並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口氣。

    事實上，近些年杭城的孕婦越來越少了。懷孕的婦人少了，杭城的人口自然就會下降，這也是為什麽殿下看杭城會越發荒涼的情況。”

    理好了自己的衣襟，孫姑姑冷笑了一聲：“最初的時候，她們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杭城飲水的水源處，常人喝了無礙隻有孕婦會中招。

    漸漸的，杭城裏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怪胎。有的是活著的有的已經死了，就像是一場噩夢席卷了整個杭城，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已經不敢留在這裏，搬了出去。”

    孫姑姑笑了一聲，臉色蒼白：“殿下看著兩個孽畜已經很可怕了對不對，事實上他們兩個也是半失敗品。

    這兩個家夥出生之後，雅安大師太仍舊是一臉的不高興。

    當時在半夢半醒之間，我聽到那個老尼姑在與旁邊的禿頭尼姑說話，口氣就是很不好，她說‘果然還是失敗品’，當時老奴就已經知道這件事與他們脫不了幹係了。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當時那種情況，除了認了別無他法。”

    那段日子對於孫姑姑來說絕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一段日子，也是她人生最難熬的時候。

    天天守著這麽兩個怪物，幾乎讓她精神崩潰。

    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知道她今天看到了沈遷羽和洛扶蒼的身影，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時候終於到了。

    她已經顧及不了當初的恩怨糾葛了，隻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付出什麽代價她都心甘情願。

    沈遷羽也麽料到這個人體研究基因改革是這麽大幅度的、範圍這麽廣，以至於讓她聽了都完全下了一跳。

    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著，看上去心情非常的不好。

    人類的每一次進步都是殘忍的，這一次也是一樣。想要得到什麽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她並不是聖母情節覺得這樣做不對。

    可是身為上位者佼佼者的那一小部分人，為了自己過得更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將這些痛苦加諸在平凡人的身上，難道不過分嗎！

    孫姑姑接著往下說：“老奴也不知道她們的期許是什麽，當時她們看著一身是血的這兩個怪物，先是欣喜若狂，緊接著就陷入了沉默。”

    如果說這樣具有強大攻擊力的嬰孩還是失敗品的話，那麽正統成功品又會是什麽模樣呢？她幾乎不敢想。

    屋子裏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半天，孫姑姑見沈遷羽臉色平和一些了，才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額頭的汗，低眉順眼。

    還有一件事，老奴不得不與殿下說。雖然知道這種辛密傳聞不該是由老奴來與殿下說，也不知道說了之後殿下會不會殺人滅口。

    但是老奴敢以性命發誓，這件事絕不會講給任何其他人聽。”

    想到剛剛沈遷羽那副豔鬼模樣，又想到自己腳邊的那一大塊頭皮，孫姑姑幾乎已經瑟瑟發抖了起來。

    這個小女孩實在是太可怕了，幾乎與洛扶蒼一樣的可怕。

    沈遷羽不知道孫姑姑要說什麽，但還是點了點頭：“你但說無妨。”

    孫姑姑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是生是死就看著一次了，她若是賭對了，從此好算能落得個安穩餘生。

    若是賭錯了，也不過就是一條人命，也算是遠離了這種折磨人的地步。

    她整個人都伏在地上，看起來卑微又順從：“大約是因為有了這兩個小怪物的原因，老奴經常會去庵裏，哪裏的師太對老奴防備心也不算強。

    有一日，老奴剛上山，在屋後沒走過去，雅安師太和另幾位師太沒有看見老奴，閑聊的內容便被老奴聽去。”

    她使勁兒咽了咽口水，連四肢都開始顫抖。

    雅安大師太說，殿下……殿下……”

    吞吞吐吐了半天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沈遷羽是急性子，啪的一聲從袖子裏將鞭子甩了出來，正砸在孫姑姑麵前的泥地上。

    軟軟的鞭子硬生生的在地上砸出了老大的一個坑。

    到底是說了什麽？”孫姑姑這不緊不慢的口氣簡直是能急死人。

    終於鼓足勇氣一般，她張開嘴，聲音卻並不大，但好算屋子裏非常安靜，沈遷羽將孫姑姑那句話聽了個完整。

    ——“殿下恐怕並不是當今聖上的親生骨肉……”

    這句話在耳邊盤旋了許久，沈遷羽才反應了過來孫姑姑在說什麽。也就是說聖文帝這倒黴催的，便宜爹可不僅僅當了一次。

    當初說殿下是早產的身子，所以身體嬌弱。但聽雅安師太的意思，顏皇貴妃當時確實是足月生了殿下的。

    至於為什麽日期對不上，隻能說明殿下根本就不是聖上的親生骨肉。

    而殿下的親生父親是誰，顏皇貴妃自己心裏有數。這件事，殿下若想知道個中緣由，恐怕隻有親自去問顏皇貴妃了。”

    她咽了咽口水，這才微微抬起頭：“顏皇貴妃好像現居南疆，並未仙逝。”

    沈遷羽暴虐的甩了鞭子到孫姑姑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就將這個人拖到了她的腳邊，然後伸出蒼白修長的指尖狠狠的扼住孫姑姑的脖子。

    你是怎麽知道她沒死的？還有誰知道？”

    她的手掌幾乎一點溫度都沒有，冰冷的嚇人。孫姑姑瑟瑟發抖，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這都是這些年老奴裝聾作啞裝著瘋瘋癲癲聽來的，絕不敢欺騙或是隱瞞殿下。

    庵內除了老奴沒有別人，想必並無外人知道。”

    沈遷羽這才點了點頭，收回手指，如沐春風一般的對著孫姑姑淺笑：“這些事情你最好是忘掉，時機一到本宮自會派人送你回都城，你且不要急。”

    她看了一眼洛扶蒼，兩個人默契的對視，知道這件事並不簡單。看來這個水月庵和顏如玉身上的秘密，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多。